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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场内,颁奖仪式准时开始,灯光骤然熄灭,只剩下台上最亮的那盏。
殷延坐在第一排,苏时意坐在第三排。
苏时意一抬头,就能看见斜前方男人的侧脸。
隔着一段距离,他穿着正装,背影在人群里格外显眼,线条挺括利落,戴着副金边眼镜,鼻梁高挺,气质矜贵,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禁欲气息。
心口忽然不受控制地重重跳了下。
就在苏时意刚刚收回目光时,就听见麦克风里的声音传遍会场。
“年度杰出女企业家获得者——”
“拾遗香水,苏时意小姐。”
台上的灯光闪耀,女人走上演讲台上,一袭黑色束腰西装裙,身材高挑,黑长卷发披散肩头,眉眼精致妩媚,整个人都散发着自信耀眼的光芒。
这是属于她的成就和荣誉。
殷延坐在台下,目光眨也不眨地望着她,神情逐渐变得柔和。
无数镤光灯在台下闪烁,雷鸣般的掌声从台下响起,所有人都在注视着,注视着一个国产香水品牌如星星般冉冉升起,万人瞩目。
苏时意微笑着接过奖杯,照例说了一段感谢致辞。
最后,她缓声开口:“拾遗香水绝不会止步于此。未来的某一天里,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或许是街角的铺子,也可能是商场里的门店,只要走进去,就可以闻到拾遗香水的味道。”
“让大家都能骄傲地告诉身边的人,这就是来自中国的味道,中国的香水,从不输给任何人。而拾遗香水的成长,并不仅仅是代表着中国香水,更代表着对女性的祝愿。希望今后终有一天,女孩们可以穿着自己喜欢的衣服,喷上自己最爱的香水,勇敢无畏地看遍世界上的每一处风景。”
话音落下,台下的掌声蜂拥而至。
此刻,苏时意并不知道,许多年后,她在颁奖典礼上的这段话依然被许多正在奋斗的年轻女孩们当作激励自己的动力,她的成功,也鼓励了更多女孩们追求平等与梦想的决心。
说完,苏时意顿了顿,下意识看向台下,视线与第一排坐着的男人相接。
无数人的会场里,他们的目光旁若无人地交汇,碰撞,交织缠绵。
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在此刻的对视里安静流淌着,让苏时意的心口忽然有些发烫。
台下的掌声和目光,其实并没有多大的震撼。
可唯独此刻,殷延坐在那里,他微微抬眸,仰视着站在台上的她,却让苏时意的心里升起一种难以言说的自豪和骄傲。
她张了张唇,缓缓开口:“最后,还要感谢一个人。”
“我的慕强,是刻进骨血里的。我从不甘心于在低处向上仰望,所以一直拼了命地想要爬到高处。”
“谢谢他,懂我想要的,也愿意纵容着我像大树上生长的枝叶藤蔓,不断汲取养分。”
观众席上,殷延看着她,镜片之后,漆黑的眼眸里情绪如浪潮翻涌。
在台上回视着他的目光,苏时意的唇角忽然轻弯了下。
最后的那句,她没有说出口。
他懂她真正的欲望与渴求,也只有她能听见他心里的伤。
殷延,我们天生绝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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颁奖典礼结束后还有一场交流酒会,苏时意只是站在那,就有不少人过来敬酒,祝贺她拿下今天这个奖项,其中不乏想要和拾遗香水合作的公司老总。
殷延参加完颁奖就走了,他刚从殷氏卸任,商场上大小争斗风波不断,已经许多天都忙得无暇分身,走了之后还给她发了条消息。
说晚上来找她。
狗男人,晚上才想起来找她了。
香槟一杯接着一杯地下肚,苏时意的意识也开始有些飘忽。
她推辞掉一杯酒,准备去卫生间洗个手清醒一下。
刚走到走廊,苏时意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她。
“姐。”
苏时意转头,就看见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站在自己身后,脸色憔悴不堪,眼眶红彤彤的。
是苏意欢。
苏意欢是听说了苏政华的事情之后匆忙坐飞机赶回来的,在苏氏和拾遗都等了很久,也没见到苏时意。
听到前台的员工说苏时意今晚来参加这个颁奖典礼,苏意欢才想办法混了进来。
猜到苏意欢是因为什么来的,苏时意的神情淡漠疏离。
“找我有事吗?”
苏意欢语气哀求,就要去拉她的手臂:“姐,我求求你了,你别把爸和慕舟逼上绝路行吗?我们都是一家人....”
苏时意面容平静地挣开她,心里刺痛了下。
“你们是一家人,我不是。”
她没有家。
见到她如此反应,苏意欢愣怔地张了张唇。
苏时意毫不留情的拒绝,让苏意欢紧绷了几天的情绪突然就崩溃了。
一夜之间,自己的未婚夫和父亲都被送进了警察局,甚至还可能会面临牢狱之灾。
在苏意欢的眼里,苏政华对苏时意已经很好了,她也并不知道曾经的苏时意都经历过什么。
苏意欢声线颤抖,崩溃地哭喊着:“苏时意,你根本就没有良心!如果当初不是爸给你钱,给你公司,你怎么有机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苏意欢激动地上前,拉扯苏时意的手臂,苏时意想往后退躲她,却没注意到身后端着托盘的侍者。
啪的一声,托盘上的香槟杯全部砸碎在地,飞溅的玻璃碎片在苏时意的脚腕瞬间划出一道伤口。
刺痛感骤然传来,血珠顷刻簌簌冒出,疼得苏时意低嘶了声。
一看见血了,苏意欢回过神来,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都说了什么,也立刻慌了:“对不起姐,我不是故意的....”
苏时意抿紧唇,脸色疼得白了几分。
这时,走廊里已经渐渐有了其他人围观,压低的窃窃私语声一句不落地传进苏时意耳中。
“那个就是苏时意吧,心可真狠啊,为了钱眼也不眨地就把自己亲爸送进局子了。”
“是啊,你看人家都那么求她了,可真没良心.....”
“有那么多钱又有什么用,自己孤零零一个人,连个家都没了,多可怜啊....”
苏时意的眸光微闪,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指甲刺入掌心的软肉里,呼吸也紧了两分,面上却看不出什么异常。
很快,就有工作人员过来紧张询问:“苏总您没事儿吧?我先带您去休息室处理伤口....”
“不用了。”
还没等话说完,苏时意淡声打断,也没再看苏意欢一眼,转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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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时意今天多喝了几杯酒,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混着度数高的,她此刻人都昏沉沉的,心里更是闷得发沉。
情绪作祟,酒劲就发作得更厉害,等到了家,她眼前的视线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回到家,楼道里,她看着眼前不远处的颀长身影,抬手揉了揉眼睛。
确认不是幻觉,她才怔怔出声:“你怎么来了?”
苏时意完全忘了下午他说的。
闻到她身上的酒味儿,殷延蹙了蹙眉,答非所问。
“喝酒了?”
他晚上还参加了应酬,身上的酒气都没她重。
“一点点。”
苏时意缓缓吐了一口气,手摸索着就去开门,然而试了指纹锁半天,也没打开。
奇怪?锁坏了?
她又不死心地去试,然而下一秒,就被殷延抓住了。
他眉眼无奈,抓住她的手指,准确无误地按上解锁处。
滴——
门开了。
“这叫一点点?”
“.......”
气氛有点尴尬,苏时意响亮地打了个酒嗝,也懒得辩解了。
门总算打开了,她开了灯,弯腰在玄关处把高跟鞋脱了,也没力气摆到鞋柜上,就随手甩到一边。
殷延的视线落在她流血的伤口上,眉头皱起:“脚怎么了?”
苏时意抿了抿唇,脑袋虽然晕沉沉的,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
但她心里也清楚,她更狼狈的时候他都见过。
但现在就是不行。
她含糊道:“不小心碰了一下而已,没事,你回去吧。”
然而下一刻,苏时意就被他一把拦腰抱起。
她惊呼出声:“喂...殷延你干嘛?”
整个人忽地腾空而起,等苏时意回过神时,已经被他放在沙发上。
殷延沉声问:“药箱在哪?”
苏时意窝在沙发里,揉了揉脸,迷迷糊糊抬手指了个方向。
殷延找到药箱走回沙发旁时,苏时意已经把脸低埋着,只能看见她的长发遮挡住侧脸。
她好像有两副面孔。
平时白天清醒的时候,独立得谁也不需要。
喝醉了的时候,幼稚得像个孩子。
殷延在她面前蹲下,掌心不由分说地握住她的脚,神色透着些无奈。
紧接着,他冰凉的长指扣住她的脚腕,指腹摩挲过肌肤,有些控制不住的发痒。
明明喝醉之后的感官理应变得迟缓,他带来的每一处感受却又异常清晰深刻。
苏时意埋在靠枕里的眼睫悄无声息地轻颤了下。
他的动作很轻,小心翼翼的,让苏时意的眼眶忽然有点发湿。
殷延的语气有些沉,“苏时意,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又不是我自己想受伤的....”
他这么凶干嘛啊?
苏时意的声音有点委屈,就要挣扎:“你别管我.....”
挣扎也无效,他的手扣得紧紧的,另一只手毫不受阻地拿酒精给她消毒。
等把伤口处理好,殷延再抬起头,就看见苏时意把脸埋在靠枕里,只露出一个后脑勺。
明摆着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疼了?”
殷延无奈,语气却柔和了几分:“知道疼,下次就别受伤。”
她看着殷延的脸,脑袋里忽然冒出晚上听到的那些话。
她好像的确挺没良心的。
苏政华是他亲爹,却被她亲手送进了局子。
而殷延呢,他又不欠她什么,反而被她骗了感情,现在连家产都不要了。
如果她是殷延,现在一定恨死她了。
毕竟对苏时意来说,什么都比不上钱好,要什么都不能不要钱。
所以,他傻死了。
平时清醒的时候,苏时意不会去想那么多。
可一旦醉了之后,她就会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她忽地出声问:“你殷氏的事情都解决了吗?真的一点家产都不要了?”
还没等殷延开口回答,苏时意又自言自语地嘀咕。
“算了,不要就不要了吧,反正我也可以养你。”
闻言,他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她。
几秒后,殷延唇角忽然勾起一点弧度,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几秒。
片刻,他微微弯下腰,手臂撑在她的身体两侧,鼻尖靠近她,像是用气音低声问:“打算怎么养我?”
苏时意的头一垂一垂的,声音困倦发懒,慢吞吞地说:“你别戴上千万的表,别太铺张浪费,还是勉强能养得起你和十一的.....”
他的胸膛颤动着,忍不住低笑了声。
殷延抬起手,在她的耳垂上轻轻摩挲了下。
“不用养十一,养我就够了。”
苏时意的脸又往深处埋去,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指腹下传递来的手感极为柔软,温度也有些热,殷延看不见,但是能猜到,她现在的耳朵应该红得要命。
他又轻勾了下唇,低声又问:“听见了么?”
半晌,房间里静谧无声,听不见回应了。
沙发上的苏时意半阖着眼,意识游离了大半,显然是什么都听不见了。
半梦半醒中,她感觉到手腕传来一阵冰凉。
苏时意睁开迷离的眼,就看见视线里,男人低着头,侧脸轮廓深邃俊美,正认真地在她手腕上系着什么。
意识清醒了几分,等殷延松开手,她再垂眸一看,就看见一条粉钻手链戴在了手腕上。
她的手腕白皙,粉钻的光泽又澄净至极,客厅的暖光洒下,让钻石折射出闪耀细碎的光芒,氛围柔和又梦幻,看着便知价格不菲。
饶是苏时意神志不清的状态下,也被这条手链美得心颤了一下。
她缓慢地眨了眨眼,看向他问:“这是什么?”
“礼物。”
恭贺她今天拿奖的礼物。
男人,还挺有心的。
有被貌美手链取悦到,苏时意翘了翘唇角,忍不住又举起手腕,翻来覆去地欣赏了几遍。
灯光下,女人红唇翘着,一双细长上挑的眼像小狐狸似的眯起,看起来相当愉悦满足。
这时,她忽然想起什么,从沙发上踉跄起身,到柜子里翻出一个盒子。
“这个,送你的。”
上次去找他的时候,没送出去的领带夹,放在抽屉里到现在都落灰了。
殷延垂下眼,接过盒子,就看见一枚烟灰色的领带夹静静躺在里面。
他的长睫垂着,灯光下遮盖出一片细密的阴影,让人看不真切他的神情。
苏时意忽地抬手,挡住他的眼睛。
迷蒙的视线慢慢从他的鼻梁线条,滑落到唇上,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遮挡住眼睛的他,莫名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苏时意努力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仔细端详着他的脸。
暖黄的灯光镀在男人的轮廓,将原本冷硬的线条映衬得越发柔和。
越看,越觉得眼熟。
她下意识出声喃喃:“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掌心下,苏时意感觉到,他的长睫颤了颤。
下一刻,她的手腕就被殷延抓住。
还是保持着眼睛被她遮住的姿势,他突然俯身压下来,低头吻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