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
接下来的几天，池乐白天下棋晚上下棋，连做梦都在下棋。
等到比赛当天，池乐直接倒下了。
重感冒鼻塞得两眼一抹黑，池乐拖着疲惫的身躯赶往赛场。
比赛分男女组，目前是校内半决赛，女子组几个系加起来共六支队伍。
池乐注意到脸上挂着黑眼圈的凌霜思，状态不佳，应该是受黑料热搜影响了。虽然有点卑鄙无耻，池乐还是在心里大笑了三声。
对弈刚过半，池乐已经用了半盒抽纸，她努力控制擤鼻涕的声音，还是惹得对手不断皱眉。
就在对手皱眉不耐烦的同时，池乐连拿6分。
对手：……
一小时后，比赛时间到。
池乐以8分的吊车尾成绩，成功晋级决赛。
她瞅了眼隔壁B组，凌霜思拿了12分。
池乐：“……”一时间分不清是对手太菜还是这人根本不受黑料影响。
是了，凌霜思前两天发了条微博内涵爆她黑料的人，大致意思就是不管你们怎么黑我，不管我演技有多尬，你们还不是必须得看我，有本事别买票啊。
把跟她合作的实力派演员气得开小号骂街。
决赛前一天，池乐的感冒有所好转，能吃能喝也不用不停擤鼻涕了。
三支队伍，论实力，池乐是最不被看好的。
一个钟头后，凌霜思所在的B组胜，继续作擂，池乐所在的A组迎战。
上场之前，许砳走过来，微微弯腰，在她耳边低声叮嘱：“围她左角，右角布局。”
他离得近，说话时滚烫的气息绕在耳边，酥酥麻麻，还有点痒，池乐感觉人都被烤酥掉了。
她侧目看向许砳，他今天穿着身通体黑的运动服，发丝蓬软，碎发落在细长眼尾，衬得本就好看的脸更像漫画里的绝色少年了。
要不是周围人多，她绝对已经扑上去了！
比赛要紧，比完再来沉迷美色！
池乐咽了咽口水，问：“为什么？”
许砳直起身子，双手插兜，低眸淡声说：“因为她觉得你很笨。”
“？”
上场后，池乐按照许砳的方法，使劲围攻左边两角。
凌霜思一眼看穿她想做什么，这么激进的下法，摆明是想在她右角布局。
刚才她注意到许砳找池乐说了几句什么，应该就是在教她怎么布局。
凌霜思了解许砳，更了解池乐。
许砳让池乐这么布局，是想帮池乐扬长避短，充分说明池乐不擅长围这个位置，他让池乐这么走，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只需要反其道而行就好。
花瓶就是花瓶，靠旁门左道晋级，能有什么本事。
池乐注意到凌霜思讥讽的眼神。
她什么意思？她在围攻她诶，理都不理合适吗？好歹紧张一下啊，尊重对手都不会！？
池乐被藐视得起了逆反心理，不理她是吧，不理她就不下那边了！
她开始围左角和中部。
凌霜思摇头笑，这么快就装不下去了？果然是蠢货。
池乐擅长在右角活动，从一开始学就喜欢围这边，就跟玩剪刀石头布，有的人潜意识开局出剪刀，非常容易被发现规律，池乐下围棋也是，无论线下还是线上，她都很喜欢围右角，懂围棋的一眼就能看出。
左角和中部是她短板，虽然很气，但池乐还没忘记许砳的叮嘱，放弃跟对手置气，又接着围右角。
凌霜思这次直接笑出了声，那表情仿佛写着“装都不会装”、“你这水平就别学人家玩心理战术了”、“有本事你就把我右角围起来”。
池乐：？？？
想让我围你，我偏不！
她又开始在中部活动。
凌霜思预判了她的想法，完全不管右角，把左角和中部的局布得死死的。
池乐本来也不擅长围中间，太难了。
她仔细盯着棋盘，谨慎地阻断白棋的路，专心在她擅长的右角布局。
但时不时还是会被凌霜思的表情气到跑回左角操作一波。
凌霜思确实有两把刷子，陷阱很多，而且把池乐的想法吃得透透的。
观赛的棋社男生们为池乐捏了把冷汗。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50分钟后，右角的白棋突然被围死。
那“死”法，连精通棋艺的老师们都惊呆了。
第一局，池乐胜。
凌霜思直接失去表情管理能力，顾不上三千年温柔美女人设，眼睛瞪着池乐，恨不得把人瞪出窟窿。
决赛采用三局两胜的方式。
第二局休息半小时后开始。
池乐坐在休息区苦思冥想，许砳递给她一杯奶茶：“记得我教你的托退定式吗？”
“记得。”池乐就着许砳的手，低头喝了一大口奶茶，看上去就像是许砳在喂她喝。
可能看出她紧张，许砳今天没有嫌她懒，他拿着奶茶，等她喝得差不多，微弯下腰，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什么。
而后直起身子：“记住了？”
“嗯呢。”
默默充当背景板的棋社成员们瞅着“狼狈为奸”的两人，一公一母两只狐狸正大声密谋，用其他人听不懂的摩斯密码交流着。
太配了！不生孩子很难收场。
池乐喝着奶茶，眼睛望着许砳，咬住吸管：“我比完你还会在吗？”
许砳说：“在。”
池乐扯下头上的小皮筋，拉起他的手，放进他掌心：“说好了，不许走。”他不在，她紧张。
许砳把她的小皮筋放进裤兜：“不走。”
“那我照你说的方法下啦。”池乐开始甩锅：“输了我就告诉他们，世界冠军乱教徒弟。”
许砳用手指帮她梳顺头发：“我会告诉他们，我的徒弟太笨。”
池乐踮起脚尖，脑袋顶着他的掌心蹭了蹭，心里慌得要死，死鸭子嘴硬：“反正输了丢的也不是我的人，我可没有冠军包袱。”
许砳扣住她的后脑勺：“那就别让我没面子。”
“看我心情。”池小富婆得意地上场了。
观众席坐的都是各社团社牛学长学姐，开始小声吃瓜：“这俩在谈吧？摸头杀太甜了！”
“说不定是兄弟姐妹情？”
“池乐美成那样，那小腰那腿，你能把她当兄弟？许砳那妖孽相你能不母爱变质？”
“有道理！那这么说……江子砚被绿了？”
“啧啧，事情逐渐变得有趣起来了。”
……
第二局限时50分钟。
凌霜思明显比上一把更谨慎，上把获胜的池乐反而轻松，感觉就是在套公式。
凌霜思根本不担心池乐能赢她，但她忌惮许砳。
他的想法总是让人捉摸不透，比如现在，她完全看不出池乐的路数。
池乐用的是小学生围棋入门的方式，凌霜思感觉被侮辱了，其他人也觉得池乐这局有点过于嚣张。
十分钟后，观众看傻了。
上把池乐做的局可以封神，但是第二把……这小学生水平跟前面那个高手真是同一个人？
难道是在给对手留尊严，故意放水？
也没必要第二局就放水吧？莫非这才是她的真实水平？
这局并没有反转，池乐输了。
输得裤衩都不剩，被围得可怜兮兮。
比分一比一打平。
休息十分钟后，决赛局开始。
比赛还剩最后三十分钟。
就在这时，池乐突然走了一步其他人看不懂的棋。
一枚黑棋就那么突兀地孤零零落在正中间。
会下围棋的人都知道，要先占角拆边，中腹最不易围空，往正中间放子，等于白白浪费一步。
但是接下来，白棋走的每一步都仿佛在往黑棋的陷阱里送。
而白棋别无选择，不这么走就会立刻被围死。
黑棋有如神助，跟电脑一样总是能精准推算出白棋的路线，提前好几步将对手的路截断。
几分钟后。
解说员大声宣布：“恭喜池乐！池乐同学以2-1的比分战胜对手夺冠！”
棋社全体成员起立欢呼：“公主殿下牛逼！！！！”
作者有话说：
池乐：许老师旺我！！！
PS：祝福明天高考的宝贝们：旗开得胜！超常发挥！落笔生花！金榜题名！！！
第24章一个秘密
这项比赛很冷门, 观众很少，甚至一半人根本看不懂，完全是冲着许砳来的。
但架不住“幸福棋社十三香”的炫耀。
“幸福棋社十三香”发布了新作品：
——我们砳神预判了对手的预判, 同时预判公主殿下的小性子（意思是可爱），用他300加的超高智商，以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加慧眼如炬操控全局。
——其实一切都在我们砳神预料之中, 我们也早就知道公主殿下会夺冠！
仿佛池乐比赛时在台下抠脚冒汗的不是他们。
池乐的现场采访视频也被放了出来。
她五官精致很上镜，怼脸拍反而突出了皮肤优势，原相机下的脸蛋，居然看不见毛孔, 嫩得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不我技术不行。”池乐是个没活绝不硬凹人设的性格：“之所以赢是因为师父教了我两种套路, 两种心理战术外加死记硬背……这是能说的吗？”她后知后觉, 抿住嘴。
旁边有人跟她说：“能。”
“噢不违规是吧？”得到肯定的答案, 她看向镜头，继续同采访者分享胜利过程：“我的师父说, 头一把对手肯定在我套路中，第二局故意示弱，是为了引对手轻敌。”池乐笑了下：“其实我也不晓得对手为什么会中计，她平时超厉害的。”此处留白, 意思是对方看不起她, 已经不是一天两天。
不用点破，热爱吃瓜的人一下就能理解透彻。
“第三局比较难, 师父教了我五天两夜。”
网友：五天就算了, “两夜”能展开详说说吗？？
接着，“幸福棋社十三香”又发布了一条“师父”的采访直播录频。
本以为师父是个厉害老头, 没想到竟是个超帅小哥哥！
网友的眼睛瞬间看直了。
少年穿着黑色运动服, 口罩挡住了下半张脸, 一双狭长的浅眸冷冷淡淡，侧头慢腾腾瞥向镜头，无端生出一种挠人的欲。
他双手插兜站在那，身材挺拔，随意一个眼神，隔着屏幕就能让人脸红心跳。
网友：90后老阿姨狠狠心动了！
网友：原来惊鸿一瞥是这种感觉。
采访者问：“口罩上的钻石应该不是为了装饰，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徒弟送的。”他一开口，偏冷的磁沉嗓音能把人骨头听酥掉。
网友：声控沦陷！有女朋友吗？！我现在去崇大校门口蹲还来得及？
网友：不如组团去男生寝室楼下蹲（狗头）
网友：加我老公一个（狗头）
网友：加我儿子一个（狗头）
知情人士：别蹲了，师徒恋，尊重祝福吧。
？？？
这两条视频点赞人数过百万，各大品牌在底下留言：帅哥美女接代言不？
经纪公司：出道吗？原地出那种。
崇云大学官博：谢邀，不要打扰校花校草学习，明早直接来学校签吧。
网友：官方直接盖章校花校草！！
……
视频火了，张本陆成最大赢家，狠狠捞了笔广告费，大方邀请社团全体成员周末聚餐。
*
池乐连夜把奖杯送去金店，加工做大两寸，又让师傅重新镀了层金，抱回家去送给外婆。
外婆抱着池乐的奖杯擦个不停，笑得合不拢嘴：“老裴，你打个电话，请那两家人到家里来吃饭。让那些个瞧不起我家阿乐的人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裴外公摘下老花镜：“好嘞，把我那几个老伙计也一块叫来行不？”
“行啊！全都叫过来，这可是咱家阿乐头一回得奖杯。”
池乐不依了：“外婆，我健美操经常拿奖呢！”
“是是是，我们阿乐德育分年年排前三，特别棒！不过拿回来的都是奖牌，这种大奖杯还是头一回得，当然要庆祝啦，对吧？”
池乐知道外婆心里想什么，毕竟裴女士赛前还打电话来劝过她，叫她退赛，认定她必输无疑。
晚上，裴琳玉和池祎坤过来了。
一个说老公在剧组拍戏脱不开身，一个说老婆怀孕初期胃不舒服来不了。
池外婆并不关心他们的家务事，把奖杯摆在桌上，觉得格外下饭。吃完饭，外婆抱着奖杯，边擦边回书房，路过裴琳玉身边，故意举起奖杯擦了擦底部。
裴琳玉起身，坐到池乐身边：“阿乐，恭喜你啊。”
“谢谢。”池乐不想叫“妈妈”。
裴琳玉：“你拿了奖外婆很高兴，瞧她乐的。”
“您不高兴吗？”池乐说，“我还以为您会替我感到高兴呢。”
“高兴，妈妈怎么会不高兴。”裴琳玉笑容有些尴尬，“我那天给你打电话，真不是觉得你不行，是怕你……”
“怕我输不起。”池乐笑了声，“因为在您心里我哪哪都不如凌霜思。为什么不肯承认呢？是觉得我傻看不出来吗还是怎样？我是迟钝，不是弱智。”
“阿乐……”
池乐：“其实这次我赢的并不光彩，外婆也不是因为这个奖炫耀，而是无数次的失望堆积起来，老人家终于找到突破口发泄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