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乐喝了口水，语气跟遇到路人随意闲谈一样平静：“大前年，国际音乐节门票只有一张，您给了凌霜思，因为觉得她比我有音乐天赋。”
“前年，设计奖作品拍卖，您觉得我不懂艺术，把竞拍名额送给凌霜思。这是我的专业，专业课再差也强过表演系吧？”
“去年，我最好的朋友在大剧院演出，我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到那后，看见您陪着凌霜思在观看表演。”
“您带她出入公众场合，拉她走进您的社交圈，把她捧得高高的以表现出您的伟大无私，看呐，这是我继女，但我待她跟亲生女儿一样。您得到了丈夫的感激，凌家人的称赞，在媒体面前挣足面子。谁又还记得，裴导有个亲生女儿呢。”
“有了您明目张胆的偏爱，只要是我想要的，凌霜思总能比我早一步得到。有时我真的怀疑我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但每次听到您暗喻我是您事业的绊脚石，又觉得，应该是吧，毕竟我让您耽误了五年青春。”
“我以为……以为你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以为你不喜欢社交，我应该先问问你的，阿乐……”裴琳玉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对不起”三个字终究是没脸说出口。
她以为池乐是个没心没肺的性格，不会介意这些事，没想到对她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
池乐放下水杯：“幸好，他不像你，没被抢走。”
书房里。
外婆问：“心里舒服点儿了吗？”
池乐抱住外婆：“好多啦。”
演了这么久的乖乖女，快憋死她了。
池乐也不知道突然间哪来的底气，以前她从没想过跟裴琳玉撕破脸。
可能是许砳这些天一直陪在身边，给了她安全感，让她找回了青春期那股叛逆劲。
外婆拍拍池乐的脸蛋：“围棋你以前不会，是那漂亮小男生教你的吧？”
“嗯！他是个天才，不仅围棋厉害，高中一直是附中年级第一。不过，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关注了你们社长，看到男生们更新的视频。他叫许砳，对吧？咱们省理科状元，名字我有印象。高了，瞧着比以前更稳重了。”
池乐：“是高了。”
高二她抱许砳不用这么费劲，踮起脚尖就能勾住他肩膀，不至于现在这样，让他翻来覆去，被迫盘他腰上，像只弱鸡。
外婆笑问：“什么时候带他来家里，一起吃个饭？”
池乐叹气：“他呀，性子冷，嘴巴毒，谁的面子都不给，我怕他说话惹您不高兴。”
外婆：“看来的确是在一起了。”
池乐忙否认：“没，没在一起，我们目前只是炮……朋，朋友。”
“男的朋友，可不就是男朋友。”
“……”
“年底要代表学校去比赛对吧？”外婆换了个话题。
池乐呼出口气：“嗯！下学期还有联谊赛，没有劲敌，赢不赢都没关系。”
外婆问：“有奖杯不？”
“有！比这还大，前三就能领。”
“那你再给外婆领一个回来，凑成一对儿。”
“嗯！”
*
周末晚上。
包间桌上摆满了饮料，灯红酒绿，群魔乱舞。
张本陆霸着麦：“随便消费，团费充足！”
“日，上个月你不还喊着团费紧缺没钱推广吗，这么快有钱了？”
张本陆已经跟许氏集团签过劳务合同，毕业就能空降子公司市场推广部，不过这事许砳要他暂时保密，他摇头晃脑，卖关子糊弄过去：“天机~不可泄露。”
提到“天机”，男生说：“池乐这波蹭砳神不亏啊！果然还是得摸屁股。”
池乐：“……？”
“大学生不准迷信！”周东睿说，“冠军能是蹭来的吗？那是学妹靠自己的努力，掌握到诀窍，灵活运用，靠的实力战胜对手！”
“没错。”
许砳开了口，其他人纷纷朝他看过去，等待大佬发言。
池乐随波逐流，正大光明盯着他看。
他放下喝掉半罐的可乐，往后靠了靠，下颌微抬，眼睫半垂，神态带着一丝丝慵懒，但不妨碍那双眼睛勾人。
和他的视线不经意在空中交汇，池乐忍不住开始自恋：许砳在看她，他一定也觉得她今晚这身很美！
毕竟曾经被这人拒绝过，池乐这方面的虚荣心一直存在，重逢后总想让许砳发现她的优点。
池乐心里知道，就算发现了她的优点许砳也不会喜欢自己，但这种心理总莫名伴随着她，池乐已经不止一次的幻想过许砳后悔拒绝她，后悔得痛哭流涕的样子。
误以为许砳跟凌霜思互送情书表心意那天，池乐恶毒地诅咒他考试考砸跌下神坛，还幼稚的脑补，她对他不离不弃，终于感动了许砳，他乖乖被她牵走的画面。
事实证明，人的本性，活到老也没法改变。
池乐下午精心打扮过，连口红都是颇有心机的斩男色，她还穿了丝袜，裙子短得往上推两厘米就能做任何想做的事。
上衣穿了件薄款学院风白衬衫，领口松垮垮挂在肩上，一边衣角扎进裙子里。前凸后翘，池乐自己照镜子看着都分外养眼。
“不是吧许砳？我们都以为是你教的她，没想到学妹这么牛逼。”
许砳收回视线：“我只教了她方法，冠军是她自己赢来的。”
池乐侧眸，眼尾飞出抹坏坏的娇笑：“许老师，你最近好喜欢夸我，难道，是被我的智慧折服了？”
许砳低眸无所事事地拨弄着骰子：“嗯，服了。”
“要我说，你俩干脆在一起得了。”张本陆开始按头：“不说别的，就那天发你俩那两条视频，点赞数加起来比我们之前半个月还多，现在的网友是真爱嗑CP，都追到我微博来要你俩的抖音号来了。”
池乐：“你们男生也嗑CP？”
“不要带有色眼镜看人！我们男的八卦起来都没你们女生啥事儿。”
“别吹了，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儿吗？你倒是搞点互动娱乐娱乐。”
“玩啥？翻来覆去就那几样，比点数，大转盘，真心话大冒险，土不土啊你们。”
“我就爱玩儿土狗游戏，咋地，土还犯法了？”
“我带了这个！”男生从包里掏出只恐龙脑袋：“一共十二颗牙齿，一人按一次，它咬住谁，谁就回答右边人一个问题，玩不？”
“我靠，这么幼稚的东西你还随身携带？幼儿园小班的吧你！”
一群人哈哈大笑。
“这叫童心未泯！”
池乐很感兴趣：“我想玩唉。”
许砳：“那就玩。”
金主爸爸发话，张本陆立马安排：“来来来，从左边第一个开始。”
左边第一个是许砳。
男生把恐龙嘴巴打开，恐龙龇出两排整齐的牙齿：“从概率学角度来说，第一个肯定不会被咬，许砳，你随便按。”
许砳笑了声：“是吗。”他伸出手指按下去。
啪——
恐龙嘴巴合上了。
“……”
“……”
“你这什么运气啊，池乐，你坐他右边，你提问。”
池乐想了想，歪头问许砳：“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噫~”不等许砳开口，男生们语气暧昧：“这还用问吗？”
“你们别起哄，让许砳自己说。”
许砳答：“嘴硬，爱逞强，笨的。”
“噢~~”其他人看向池乐，笑容逐渐变态。
池乐沉默两秒，问：“稍微聪明一点的行不行？”
包间灯光昏暗，许砳看向她，眼神晦暗不明：“聪明不到哪里去。”
“来来来，游戏继续。”
第二轮，被咬的是靠右的男生，被问初夜是什么时候，男生红着脸咆哮：“老子母胎单身狗！”
之后的问题开始朝着奔放的方向跑。
结束一轮，更换一次座位，换了几次位置后，许砳和池乐被隔开，分别坐在沙发的两端。
许砳终于被咬。
张本陆逮着机会问：“池乐喜欢什么味道、颜色、讨厌什么口味？”
这招池乐早用过了，心想许砳肯定要说“这是三个问题”。
许砳：“薄荷，紫色，讨厌吃酸。”
到张本陆这儿他就不计较了？
区别对待！
张本陆得寸进尺，又问：“你初吻还在不？”
许砳瞥向沙发的另一端：“不在了。”
池乐：？？？
说好的三年之内不考虑谈恋爱呢？只是拒绝她的台面话吗？
几轮后，池乐被咬。
右边的男生明显是故意的，问了同一个问题：“学妹，你初吻还在吗？”
池乐板着脸：“还在。”
男生们吹起口哨：“哇，女神初吻还在！”
“咦，那许砳的初吻是跟谁？”
“……”
原本欢乐的包间顿时鸦雀无声。
为了不扫兴，后面的游戏池乐也跟着大家一起玩，不过她已经完全没心情了，满脑子都是许砳的初吻是跟谁，又是什么时候没掉的。
*
聚餐结束后，张本陆挨个的叫车把人送回学长，唯独没帮池乐叫。
深夜的KTV门外静悄悄，只有一片霓灯闪烁。
池乐点开打车软件，正准备叫车，一只结实的手臂越过来，霸道地夺走她的手机。
许砳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今晚去我那。”
就不去。
池乐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唉？！”
身体突然腾空，她被用力挤到墙上，后脑勺重重砸在许砳掌心。
他低下头，两个人的气息近在咫尺，池乐甚至可以闻到他衣服上洗衣液的淡淡清香，混着阳光的干净味道，还有说不上来的只属于许砳身上独有的味道。
被他这样压着，池乐身体绷紧，意识短暂飘忽，心跳变得剧烈。
许砳扣住她的脑袋，眼神幽沉：“你初吻没了。”
池乐扬脸：“什么意——唔！”
她的嘴被堵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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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一个秘密
周围的一切皆被虚化, 时间仿佛凝固。
直到嘴角传来痛感。
许砳咬住她的下唇，吮几下，舐几下, 克制退开，又发狠似地咬下来。谈不上技巧，完全是在乱啃。
池乐感到头皮发麻, 连指尖都酥掉。
他的动作太具侵略性，池乐下意识想躲。
覆在她脑后的大手收紧，她被用力往上提了提，池乐挣不开躲不掉, 连呼吸都被吞噬。
许砳动作强势, 嘴唇却极柔软, 池乐不再躲他, 手臂圈住他的脖子，勾住他的舌尖回应。
许砳愣住。
他低眸看着她, 眼神错愕。
短暂的对视，池乐扑上去，又去咬他的嘴唇。
许砳身体绷着，没有推开她, 也没回应。
过了几秒, 他问：“你喝酒了？”
霜天薄雪似的气息盈满她的呼吸，池乐有点痴迷, 困惑地眨了下眼睛, 脚跟一点一点落地。
许砳捞起她的腰，把她提上去, 垂眼注视着她的眼睛, 像是在确认她是不是在耍酒疯。
池乐盯着他的嘴唇, 这个唇形，看着就好想亲！
意识到自己的眼神太露骨，池乐稍微收敛，矜持地移开视线，低头看两人的脚尖：“没醉。”
鼻尖有浅薄的呼吸，静风绕耳。
许砳没接她的话，池乐莫名紧张，缓缓抬起头。
忍不住又去看他的唇。
许砳五官深邃，特别是月色下，好似精雕细琢打磨出来的艺术品。
泠泠月光勾勒出他英俊的脸庞，沉静的眉眼尤其迷人。
他微敛着眸，少年轻狂被他收得很好，池乐有点看不懂他在想什么，但能感受到他这一刻的克制。
她的目光落到他嘴角，踮起脚尖：“唉，别动。”
清淡的薄荷香气钻进鼻腔，许砳莫名心浮气躁。他盯着送上来的红唇看了两秒，视线淡淡看向别处。
像是在掩饰刚才的失控。
池乐伸手，细细的指尖贴在他嘴角，帮他擦掉嘴角的水渍。
擦完，自己先怔住。
为什么突然感觉好羞耻！！
池乐这会儿才意识到许砳为什么问她是不是喝醉了。
她刚才没把持住，热情到完全不像是被强吻的人！
她该做点什么？
可是许砳僵在原地，满眼疑惑，他才像被占了便宜的那一个，她怎么好意思矫情。
池乐象征性地捂住脸，跑开两三步，又捂着脸跑回许砳身边。
“我害羞，你去开车。”
她脸颊通红，的确有过害羞的迹象，但不是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