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德刚要张口,又被她下一句软软糯糯,含含混混的一句给堵了回去:
“我是不是麻药劲儿过了?”
“......手疼。”
瑞德暗自叹了口气,牙关咬紧又松开。
——他还能说什么呢?
直到小姑娘又怯生生地继续问他:
“那......你又再去帮我办一遍出院的手续吗?”
——他只能说:
“如果你需要的话。”
“那......如果我需要的话,就怎么样都行吗?”
话没说完,瑞德竟然抬起手,开始脱外套。
剪裁合体的肩线被抬高的坚实臂膀撑开,原本的线条被抻平,又挤压出一些本不该有的纵横交错,天罗地网似的笼罩在眼前。
他一边动作一边问:
“你想要怎么样?”
於星夜却被他惊得目瞪口呆,完全无心回答。
这人怎么、怎么在医院就脱起衣服来了!
“......还是算了!就出院,回家就好,别的就不用怎么样了。”
瑞德深深盯她一眼,不由分说地把脱下来的外套折起来,垫在她手底下,“你想好,慢慢想,我先去办手续。”
说完,转身往病房外走去。
於星夜看着瑞德硬朗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边。
又低头看看他的外套,还带着体温。
手心翻转,抚上那点温度,有些茫然。
她现在其实不太清楚,应该抱着什么样的自觉,去面对瑞德。
苦恼地叹了口气,於星夜挪了点力气抬起笨重的右臂,左手捻住那件外套的后领折线,拎起来轻轻抖开。
像是舍不得他棱角分明的体温被屈枉磨折。
瑞德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抓了只白色纸袋,“走吧。”
於星夜摸着床边慢慢挪出来,“你不扶我吗?”
“有轮椅,要不要?”
瑞德没好气地呛完,打算找到外套口袋,将手里巴掌大的纸袋装进去,这才发现自己的外套竟然已经被她摊开平铺在病床边,规整平顺。
几乎是瞬间就泄了气,接下来的一路上,都听凭吩咐,再无多言。
於星夜虽然不明白瑞德突然消气的理由,但她察觉人情绪的反应足够快,不过几句话,就意识到了他的态度转变。
然后熟练地顺杆爬。
从扶着她走出医院大门,上车的时候,“你帮我开门。”
到上车坐好之后,“你帮我系安全带。”
甚至到了路过楼下邮箱的时候,於星夜也要忽然停下。
像是学着他的样子,下巴对着那一排黄铜箱格轻轻扬一下,派头十足地吩咐:
“你帮我收一下邮件吧。”
打开爆满的小黄铜色信箱,里头塞满了纸张。
各类账单,广告传单,什么都有。
收回来她也不看,堆在茶几上。
於星夜坐下,两腿一盘,胳膊架在膝盖上,继续使唤他:
“再帮我煮杯咖啡行吗?你也可以给自己来一杯,我们一起喝。”
那故作大方的语气,潜台词像是在说“你看,我也不亏待你噢。”
瑞德起身去了。
圆滚滚的胶囊塞进去,咖啡机嗡嗡打转,很快就有清苦的香味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