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星夜缓缓睁开眼前蓄积的潮雾, 能够清晰辨认的事物却只有瑞德。
除了他幽深的眼眸, 浓烈的眉睫, 高挺的鼻梁,好像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目不转睛的时间过去, 於星夜只觉得口干舌燥。
但她可能也误会了自己的感受, 想当然地以为:
“我......我想喝水了。”
下一秒, 就被腾空抱起,她几乎是坐在了他右手的臂弯里。
突然离地的失重感让她下意识环住他脖颈想要借力,走出几步之后,腰悄悄挺直起来,发现好像不需要借力也很稳。
可她还是趴回去,下巴磕在他的肩窝上,轻轻地碾。
瑞德像是察觉不到痒,不缩不躲地,完全不受影响。
来回蹭了几下,於星夜见他都没什么反应,又直起腰来,两手撑在他同一边肩头,问他:
“你都没感觉的吗?”
“我这样蹭,你这里,不会觉得痒吗?”
“有,”瑞德单手取了水杯,“但不是痒。”
他没说不是痒的感觉是什么,将半杯水递给她,“坐下喝吗?”
於星夜捧着玻璃杯点点头,就被他托着后腰轻轻放在开放式厨房里的吧台上。
吧台空旷,身后连需要扫开的器具杂物都没有,刚落上去就又重新被圈住。
“你凑这么近,我手都抬不起来了,还怎么喝——”
话没说完,就被抓住一只手,搭回他肩上。
瑞德甚至顺势弯腰折颈,凑进她颈窝。
大口恣然的呼吸,“就这么喝,又不影响。”贪婪都被吸进鼻腔,呼出来的却是愈发深重的不满足。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动脉,由心脏流出的血液都在路过时被升温,往四肢百骸输送。
於星夜连大口咕咚都觉得不敢,只好小口小口地一点点抿。
直到热气的熏蒸变成湿重的吮舐,“喝好了吗?”
来不及回答,浮影掀起又压下,“听你喝水,我都渴了。”
话音将落,湿润的唇瓣再次被叼住。
宽厚肩臂高高撑起,颈首却倾垂,折出鹰隼从高空俯击的架势。
只是终归舍不得真亮出獠牙、刺破皮肤、吸干血液。
而只是细细地舔吻,轻轻地辗转,一边渴求那一点少得可怜的水分,一边却往外注出更多热度。
这次像是已经探知了她的肺活量水平,瑞德在中途及时停下,看着她。
汉斯·莱特丽实在太清楚,该如何扮演一位慈眉善目苦口婆心的叔叔。
迟迟没有撕破的表面和平,连日的进退缠斗,说不心累是假的。
但瑞德更多的是感受到无法抽身的厌烦。
一整晚的谈话,冗长又无聊,各自设防的人假惺惺凑在一起。
那些人为的,是谋取所谓“共同的利益”;而对于瑞德和伯特来说,他们不过是获胜天平上,一颗又一颗,或轻或重的砝码。
等送走了虚与委蛇的砝码,伯特活动着酸胀的颈椎,说找人送瑞德回去。
拿起桌边的手机,看到那条显然已经有了过期趋势的短信。
前两天他才悬着一点意念,问她要不要来。
於星夜那时拒绝了,说要跟朋友找个地方去度假。
那之后他便没再多问。
但今天她问能不能“现在”来找他,他的答复却迟了一整晚。
瑞德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抄起电话立马回过去,却已经接不通了。
他拿起外套往外走,头也不回地拒绝了伯特:
“不用安排了,也不远。”
一头扎入城市稀薄的夜色,空寂的街头,仿佛还能看见人潮散去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