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本就在她突然静下来的视线里有些不知所措,闻言一怔,下意识就要侧转过头去检查。
於星夜直接抬手轻轻一扯,乱作一团的卫衣兜帽被释放出来,软趴趴铺平。
连盒子里的礼物具体是什么东西都懒得问,更没注意到男主跟着帽子一齐同步软掉的耳根,她往前走几步:
“别端着了,走吧,在哪儿办啊今天又是?”
同样被“押着”进包厢的徐嘉仪甚至还有心情幸灾乐祸:
“你还别说,治你这种好面子的还真就得用这招。”
“伸手不打笑脸人,让你连借口都找不出来,就老实了。”
於星夜并不觉得自己是因为好面子,但她没有反驳,而是环顾一圈四周的面孔,开始盘算合适的退场时机。
管今天办酒这位齐少爷叫少爷还真不是恭维人家,能在自己二十四岁的生日派对上整花活儿的,才的确当得起大家都这么叫他。
人还没到齐,就一脸得意又神秘兮兮地预告:“今天可是有‘特殊服务’,他们经理给我鼎力推荐的,你们就等着瞧好吧。”
谁能想到,令全场人都目瞪口呆的“特殊服务”......
竟然是舞龙。
在西海岸最时尚新潮的晚场会所里,重低音的电子乐全部抹平,只留下灯球闪烁作配,然后,锣鼓喧天地冲出来一场舞龙表演。
可真太特殊了。
反应过来后的爆笑声很快盖过锣鼓,始作俑者一直躲到表演结束,金龙回朝才站出来,喜气洋洋地高贺一声:
祝齐少爷本命年生日快乐龙体安康。
寿星的脸色已经不能看了,於星夜跟着笑完,在重新响起的震感强烈的beat里低声问徐嘉仪:“差不多了,走不走?”
徐嘉仪放下杯子,“这么急吗?要不你再等一会儿,我叫秦念之来接,我们一起走?”
於星夜看一眼时间,已经快要十点半。
“我懒得等了,先撤。”
说完,她也不想着,跟派对的主人公打声招呼再走,拎起沙发角落的书包,悄无声息地起身。
推门出来,耳边一下子空静下来,於星夜呼出一口气,还没出几步,就被人追上。
老杨跟在后头叫住她:“我负责接你来的,今天也得把你送回去。”
下意识就要拒绝,可是对方又说,“我人都出来了,再回去反而都要说我的,走吧走吧,送完你我也回家睡觉了!”
就这么跟着上了车,於星夜也不傻,私人话题在深夜的车厢里太容易发酵,避开过后,只剩下点评今晚的节目。
“谁想的招啊,也太损了吧,在人家生日的时候玩这出。”
老杨显然也是头一回见识到管舞龙叫特殊服务的,“我问了,他们说因为齐少爷属龙,又赶上本命年,特意花钱从唐人街请来的,可真太有才了这帮人。”
过于安全的话题持续不了几个来回,很快就搁了浅。
下车的时候,於星夜说谢谢他今天准备的那份礼物,心里在想着要怎么还,还钱还是还东西。
老杨跟她笑着打太极,“不重要,反正送什么人家也都不缺,随手找了样摆件而已。”
於星夜点点头,推门下车,却没想到老杨也跟着下来了。
她疑惑地回头,还没来得及问他做什么,就发现老杨明显不是冲着自己,而是聚精会神地盯着她身后。
顺着他的眼神转身,无边夜色下,一道身姿高大的人影靠着一辆车型扁平的SVJ,明明是抱臂倚在车门上的站姿,却莫名依旧显得严肃端正。
无星无月的初秋夜晚,那人倚着一辆与他气质完全相反的,纨绔又时髦的低底盘跑车,越发显得高大挺拔。
静立在公寓楼前的白炽路灯下,身形宽厚,神色却不虞。
抬眼重重一记,像黑骑士等待白玉兰落在他的肩头等了很久,却只等来罗勒和柑橘。
满眼的不满与不耐。
被那一眼钉住脚步的於星夜,只觉得好冤。
风都已经开始凉了,这个季节会有木槿,会有石蒜,会有很多其他,但是唯独不会有已经过季的花。
等不到不是应该么,瞪她做什么?
老杨的动作比於星夜要快,自己的车门都没关,绕过车头,越过在原地迟疑的於星夜,大步迈了上去。
於星夜还从不知道老杨是这么个自来熟的性格,凑到人跟前左看右看,辨认之后,很开心地大声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