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不认识了,但我记得你!你救了我!”
见阿sir的反应平平,老杨的热情洋溢也没了落点,自我肯定式地,试图重现当时的场景:
“我不可能记错!当时你把我从车里抱出来,我在你怀里还睁眼了!看得很清楚,就是你救的我!”
他甚至还通过拉动於星夜,来试图证明自己的记忆是没有错的。
“你还记得吗,那次你也在的吧,就是我撞车撞到颈椎骨折那天晚上!”
於星夜:“......嗯,我记得。”
事实上,她只觉得这画面属实诡异。
穿潮牌卫衣,破洞牛仔裤的男生,热切殷勤地凑在高大冷峻的男人面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几乎要捧出一颗心来的姿态。
得到了肯定,这人甚至越发有底气了:
“阿sir我真的后来很想感谢你来着,但是后来住院那段时间也动不了......”
“这也太巧合了今天居然还能在这里遇见!”
“你是在等人吗阿sir?我没别的意思哈,就是想对你表达一下感谢......”
於星夜眼睁睁看着老杨竟然对着瑞德露出一丝......近似于羞赧的表情。
瑞德除了刚开始明显的疑惑,之后的反应,就只剩下淡漠。
淡漠到,几乎没有反应。
只灼灼地,盯着於星夜。
他越是看着她,她就越觉得老杨这个话唠丢人......
於星夜顶着瑞德的眼神压力,依旧觉得冤枉。
她只好出声,拦下老杨的话头:
“......他应该是,来找我的。”
原本还在絮絮叨叨的人一秒噤声,改为用眼神在这两人之间来回打转。
老杨现在的心情大概也变得复杂又微妙。
一方面,他暗叹自己失察,见到救命恩人太过激动,打了半天哈哈,竟然没发现这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另一方面,不知怎么的,他忽然就想起几个月前,在一张普通的酒桌上消磨掉的,平庸夜晚。
永远对在场的所有人和事都漫不经心,只漠然静看他们闹腾的女孩子,却在一场乏善可陈的玩乐局里,对一句混不吝的闲话较了真。
从来清明闪亮眼底也挂上躁动的阴翳,那是一种不知在替谁感到不忿的、腐败又昏暗的燥意。
如果......是替眼前这位......
还记得女孩当时说,那人跟他们这种人,不一样。
现在看来,大约连小女孩的崇拜滤镜的成分都可以排除。
那是真的,太不一样了。
是不需要多加形容,也不可以放在一起比较的不一样。
老杨没再多说什么,自觉地收起话兴,也收起失意。
“嗐,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那我不耽误二位,人我也送到了,你们聊你们聊。”
飞速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也不管这台阶有多不着四六,没边儿没沿儿了。
然而事实上,在成年人的社交圈里,有能力也有意愿承担起活跃气氛这一功效的人,从来都是大大方方受欢迎的。
人一走,连四周的空气都萧索起来。
下午在学校就见过的人,现在没了隔着一座讲台的距离,换了个场景再见,仍旧迫人。
心口逐渐涌起一股无名火,於星夜意识到了自己的无措与为难,却不能接受自己这一不争气的反应。
为什么仅仅只是一个眼神,她就浑身不自在?
这人又凭什么施施然凭空出现,然后一点儿波动都没有的,就这么看着她?
无名的火被同样莫名的审视点燃,於星夜下意识捏紧了书包带子,给自己打气似的,绕开堵在跟前的一人一车,抬脚就要走。
身前的人没动,不知在风里晾了几个钟头的嗓音却像长了手。
“不是说,我是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