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她刻意停顿,像是真在观察似的。
“不是从来都很整齐嘛,哪里还有我动手的必要?”
“你到底来干什么的呀?没什么事的话,我真的要回家了。”
瑞德听了,终于再也忍不住站直了身子,想要欺近她似的,张口就问:
“你这个朋友,之前就撞出过事,今天在你们学校还违停,你还敢坐他的车?”
他的轮廓线条本就深刻,再配上他扬起腔调的问话,压迫感十足。
她没由来地,再说不出口“关你什么事”这种挑衅的话。
於星夜突然觉得这样的对峙,让她有些难以招架。
她终于败下阵来,话语间掺了迟疑,声调也弱下去,显得老老实实:
“就是一个朋友,我先提醒他,人家腾不出手来,我就......就是顺手帮个忙的事。”
“搭他的车也是因为......总之就只是赶巧了,以后估计也不会了。”
“就是一个朋友”、“顺手帮个忙”、“就只是赶巧”。
这样的答案组合,却没有给瑞德带来松一口气的心跳落定。
於星夜明明挨个回答了他的问题,瑞德却仍旧觉得不得劲。
说不上来哪里不得劲,怎么不得劲,只觉得好像有哪里的血管,在突突地跳。
因为她的表情比起不耐,更像是无奈。
唇角轻抿着,眉头也轻蹙。
一双圆溜溜的鹿眼却抻展开空荡的弧度,缺乏情绪支撑地看着他。
像是疲于应付,疲于......面对他。
是了,这就是区别了。
她以前要是真不耐烦,大概率就直接翻脸了。
现在却不是。
一口气憋到顶,吐出来从头憋过。
教他连把人惹毛再来哄的机会都找不出。
瑞德预想过他这次回来,小姑娘可能会有些什么样的反应。
他想过她看到自己会高兴,或是不高兴,觉得别扭,甚至觉得生疏。
他都想过,也都觉得可以接受。
但没有一种预设,能够对得上现在的实际状况。
小姑娘冷着脸,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也不乐意抬眼多看他。
缓出一口气,瑞德挪开眼,低声问:
“你......不想见我了吗?”
“我......”
像是预感到她不似要给出肯定的答案,瑞德不明白原因,但行动快过反应,几乎是凭直觉地继续说下去。
“你不是一直问我来做什么吗?”
“我来见你。”
“我很想你,所以,我是来见你的。”
他的语速很慢,每一句话都被拆成一个一个的单词,每一个音节都郑重其事。
但这掩盖不了他缓慢语速之下的煎迫。
破釜沉舟一般的剖白,却好像什么也没有剖开,空气变得越发黏稠,流动不开。
眼前凝起一团糊状的雾,被她竭力压制,顺着鼻腔压进嗓子眼儿里,堵得她不上不下。
不知道哪里来的委屈,雾忽然就浓烈起来。
她哽着喉咙问:
“然后呢?”
瑞德一愣,不明白她在问什么然后。
小姑娘眼里的负顿却再也绷不住,轻喃的雾结成了湍急的雨,大颗泪珠竟就这么生生冒出来,从她粉绒绒的脸蛋上滚落。
“你说想我就想我,说见我就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