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训练有素的注意力,此刻都到了她的身上,在她垂落在背上的发尾,在她抬起伸出的指尖。
抠完玻璃,一无所获的於星夜掉转头,又盯上了身边人西装外套上刚解开的纽扣。
纯黑色的水牛角扣,虽然质地坚硬、触感温润,但却半点光都不反,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精准命中的。
她眼睫低垂,顺着手指的方向,盯着他腰侧,眼神近乎疑惑,却太浅表,什么也洞穿不了。
因落座而解开的西装扣子,随着敞开的衣襟搭落在腰际,再往里是什么呢?
她看不到。
瑞德并不动作,任由她动手任由她看。
直到司机也上车,往副驾座椅上放好东西,开出东区中心,他才拉起她的手,收在掌心,轻声问她:“闷不闷?要不要开窗吹点风?”
像是没听懂,於星夜满眼茫然,抬头去看他。
细软的发丝从肩头向后滑落,稀薄酒气氤氲的眼底,比切割工整的钻石肩带星芒更甚。
瑞德等不到她回应,轻抿唇角,将他这一侧的车窗降下半截。
原来驱散雾气不止亲自动手一种方法,空气流通就能轻易做到。
牛角扣脱了手,就干脆捏他的手玩。
於星夜翻转掌心,指尖顺着他掌心的纹路一笔一划地走,忽然想到了什么,换成两只手捧起来,凑上去看得仔细。
这个晴朗的夜晚总算不辜负,光线疏淡却也清旷,掌心的薄茧都被裹上一层柔光,不复粗粝。
瑞德不知道他的手有什么可这样细细端详的。
他只觉得,从他的视角低头看,这可真是个糟糕的姿势。
清朗的柔光同样覆盖在她的发顶,乌黑卷曲的发尾滑落在他的西装裤上,刺刺的痒,只留给他一小片光洁莹润的后颈。
於星夜听见头顶,他怎么好像又在叹气。
她抬起头,两只手肘撑上去,很认真地解释:
“别动呀,我在给你看手相呢。”
“你肯定不懂这个。虽然我也不是很懂,但是我知道有生命线、事业线,还有智慧、财富、感情,都可以看!”
瑞德的确不懂手相,但突然撑到他大腿前侧的手肘让他浑身一紧,他只知道必须赶紧把人拉起来。
为了防止她再来几下这种叫人猝不及防的小动作,瑞德只好干脆扶住於星夜的肩膀。
本来还想再加一句警告,叫她老实点。
但架不住一低头就看到她咬着嘴唇,眨着晶亮的一双眼睛,对周围的晦暗空气视而不见,反而问他:
“你怎么不问我看出什么来了?不信我会看手相吗?”
“......信。”
“那你看出什么来了?”
昏昧光线被他无声吞咽的动作研磨成颗粒状,晶莹洒在狭窄的后座空间。
他费了不少力气才保持平稳声线应邀问出的问题,於星夜这会儿却又不答了。
她只顾得上觉得肩头的手有些碍事,害她都看不到他了!
试着扭动却也挣不脱,於星夜干脆往后一倒,直接砸进背后那人怀里。
后脑勺搁进颈窝,再蹭一蹭,寻到舒适的位置和角度,避开衣襟下硌人的嶙峋锁骨,再往下,才终于找到软乎的位置。
是胸口挺立起圆滑弧度的肌肉。
原来看起来鼓胀坚实的地方,脑袋枕上去,居然会是软的。
还挺舒服。
等她枕好了,惬意地眯起眼,瞧着眼前利落的颌角和高挺的鼻梁,都是肉眼可见的硬朗骨点。
方才的问题像是已经被她抛至脑后,转眼就换了另一道看似不搭边的新题目。
“你为什么会当警察呢?”
瑞德低头看她一眼,又重新收回眼神,目视逼仄到视线根本实施展不开的前方,语调没什么起伏地回答:
“因为我是从警校毕业的。”
“那你又为什么会选择去读警校呢?”
“因为当时我考上了这个学校。”
问题再发展到下一个,就应该是,那么当年为什么会选择报考警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