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着脖子挪了挪,嘴上说着:“干嘛?”
“你说干嘛?”岑蔚把手绕到他脖子后,“套项圈。”
款式是最简单的锁骨链,中间坠着一块小银片。
扣好搭扣,岑蔚捧着周然的脸,低头亲了亲他的嘴唇。
“新年快乐,你也平平安安。”
附近是烟花禁放区,但还是能听到隐隐约约的爆竹声响。
除旧迎新,不好的都被留在了过去,等待他们的是崭新的年岁。
电视机里,主持人们齐声高喝,为全国百姓送上新年寄语。
岑蔚坐在周然腿上,他们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
心跳开始乱的时候,周然摸到遥控,摁下了关闭键。
屋里静得只有他们的呼吸和衣料摩擦声。
“生理期结束了吧?”周然问她。
岑蔚嗯了声,前两天就好了。
“上楼,我帮你。”
岑蔚听懂他的意思,说:“真做也没事,我在吃短效。”
知道她的体质后周然就查过,基本常识他有。
“那也得吃个几天。”
岑蔚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七天,刚好。”
周然怔住,眉心蹙起细痕,距离他们正式确定关系也才不过一周。
意识到什么,他咬着牙叹气:“你啊。”
岑蔚笑着问:“我怎么了?”
她被周然抱在身上,离开客厅向二楼卧室走去。
这两年岑蔚想明白了一件事。
性和爱本身是美好的,残留的本能驱使人类寻找最原始的欢愉。
她们的欲.望不可耻。
要爱惜和保护自己的身体,但她们同时也有享受性的权利。
“我好想你。”岑蔚搂着周然的脖子,亲了亲他的耳朵尖,那儿迅速泛起红。
某人看起来像是恼羞成怒了:“闭嘴,不许说话。”
岑蔚笑得更欢:“我好像没来得及告诉你,还是你比较好用。”
周然心脏肿胀得快炸开,沉下声音严肃道:“都说了闭嘴。”
岑蔚偏不消停:“其实在那天之前我连续做了好多天的梦,和你。”
“两年没见,怎么变得这么没羞没臊?”周然把她丢到床上,抓着卫衣下摆利索脱干净上衣。
岑蔚看着纯白的天花板,说:“没什么不敢承认。”
“那再多说两句。”周然掐着她的腰翻了个身。
后背裸露在空气里,冷,皮肤上冒出小疙瘩,岑蔚笑了声:“不刚刚还让我闭嘴吗?”
周然的声音从远至近:“说吧,会有你说不出话的时候。”
“你今天装醉的是不是?”
她的脖子被亲了亲,岑蔚瑟缩了一下,进入状态得很快。
周然没说话,不用看她都知道他在笑。
岑蔚到最后确实说不出话,在支离破碎的轻哼里骂周然混蛋。
他到底喝了半斤酒,迟迟不入正戏。
岑蔚很想骂人:“你在故意和我较劲吗?”
“没有。”
岑蔚想松手:“我累了。”
周然抓着她不让她逃:“信我,还是我比较累。”
他脖子上的链子向下坠,银片一晃一晃,最后栖在岑蔚的肩头。
卧室的灯被打开,已经后半夜了,周然带她去了卫生间。
岑蔚被灯光刺得睁不开眼,嘤咛着往他怀里缩。
周然安抚似的亲了亲她的额角。
“那就来爱我吧。”岑蔚突然出声。
“周然,来爱我。”她闭着眼,半梦半醒地嘟囔,“我也会爱你的。”
——“我想留下来,我不想回去。”
岑蔚哭了。
她抽泣着说:“我要喘不过气了。”
“你来救救我。”
作者有话说:
再请两天假,15号回来。
第48章 第四十八封信
有半分钟周然愣在了那里, 没办法顺畅呼吸,也没办法思考。
什么叫救?
什么叫喘不过气?
她离开的原因周然设想过很多种,这会儿却不敢细思下去。
岑蔚垂着脑袋小声啜泣,断断续续喊他的名字。
周然难受得心快碎了, 把她抱进怀里, 用力搂紧, 手掌抚着她的背。
“好。”他说, “我会的。”
岑蔚本就不剩什么力气,哭了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周然把她抱到床上,扯过被子盖好, 自己却困意全无。
借着小夜灯, 他坐在床沿盯着岑蔚看了一会儿。
她连五官都没有一处锐利的地方,面容干净柔和, 很耐看。
还是胖点比较漂亮, 周然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现在太瘦了。
他起身关了灯,走出卧室。
想从外套口袋里摸烟,指尖碰到一个冰凉的铁盒才想起来烟被岑蔚没收了。
周然握着糖盒, 哑然失笑,打消这个念头。
他倒了杯水, 坐在椅子上, 手指摸了摸脖子上的银片。
在岑蔚闯进公寓的那天之前, 周然一直认为自己应该是独身主义。
他甚至觉得婚姻是件反人类的事儿,两个好好的,独立又健全的人, 为什么非得捆在一起过下半辈子。
他不想用自己的事麻烦别人, 也不想别人来麻烦他。
每个人能把自己的生活过好就不容易了。
可他看见婚姻幸福家庭美满中的人, 心里又还是会羡慕。
周然在电梯里遇到过桑妍那一家三口好多次。
有的时候是周六早上,他们要一起出去旅游,有的时候是他下班回来,年轻爸爸抱着儿子,让他唱今天在幼儿园里学会的歌。
他每次在旁边听着看着,都会不自觉翘起嘴角。
但轮到他自己,他又不敢去追求这种生活。
这样的感觉让周然想起上学的时候,他一边缩在自己的角落里,觉得无人打扰安静自在,一边又羡慕那个总是被簇拥的男孩,羡慕他们的热闹。
很矛盾,他又需要独处的随心所欲,又渴望有爱人陪伴。
一开始,周然并不打算要再喜欢上岑蔚。
可她好像另外一个自己。
他们待在一起的时候,他不想说话就可以不说,不用刻意找话题维持气氛。
他们的喜好相近,所以一起看电视时没有谁陪谁,谁都不用退步忍让。
他和独处时一样自在,甚至更开心。
所以心动在所难免吧,何况那是他十六岁就喜欢过的人。
今天晚上岑蔚和他说,“其实在那天之前我连续做了好多天的梦,和你。”
周然听到这句话快疯了。
以前上高一,有一阵他没法直面岑蔚,不敢看她,她朝他的方向一靠近他就想跑。
因为有一天晚上他梦.遗了。
那会儿周然在感到羞耻的同时又觉得自己混蛋。
可岑蔚在今天告诉他,这样的梦她也做了。
说起来有点没面子,他青春期的第一段暗恋,第一次性.幻想,到成年之后的第一个吻,第一夜,全部被一个人拿走了。
她很厉害,也只有她能做到。
岑蔚给他戴项链的时候,说是套项圈。
周然一点都没觉得生气,甚至乐颠颠地就把脖子凑上去了。
她没收他的烟,冷脸管着他的时候,他也觉得高兴。
他再也不是独身主义了,他现在更应该叫“爱人至上主义”。
周然重新倒了杯水,端着杯子上楼,怕岑蔚中途醒来会口渴。
他放轻脚步回到卧室,岑蔚睡得很沉。
周然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掀开被子躺到她身边。
他闭上眼睛,脑袋里想,现在还不能求婚,要不先开口让她搬过来?
-
“不行。”昨晚哭得太狠,岑蔚第二天起来嗓子都是哑的。
没想到她会拒绝,周然怔了怔:“为什么不行?”
岑蔚垂下视线,咬了口面包:“反正不行。”
周然不明白她的顾虑:“又不是没一起住过。”
岑蔚说:“那不一样,以前我们只是室友。”
周然挑眉:“是吗?”
以前他俩该干的不该干的好像也没少干。
“反正再等等。”岑蔚抬头看了周然一眼,提醒他,“而且你别忘了,咱俩现在还在一个公司上班。”
周然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看上去有些委屈。
岑蔚忍不住勾起嘴角,对他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恋爱脑啊?”
周然反问她:“那恋爱中的人不恋爱脑什么脑?”
岑蔚一下子被噎住,说不出话来了。
她端起面前盛着酸奶麦片的碗,舀了一勺坚果喂到周然嘴边:“多吃点核桃补补脑。”
周然眼神幽怨地张开嘴。
今天是大年初一,中午还要去亲戚家拜年。
吃过早饭,他们俩一起出了门,周然的车昨晚落在爷爷奶奶家了。
岑烨打电话来,让岑蔚带条烟回去。
她在路边找了家营业的小店,买好烟后,又从货架上拿了罐可乐。
回到车上,岑蔚把烟放进包里,可乐丢到周然怀中。
“还真给我买啊?”
“嗯呢。”
岑蔚又转头叮嘱他:“今天别喝酒了啊,别又喊头疼。”
周然应:“知道了。”
年初五的晚饭是在表姐家吃的,顾亦婷和岑悦彤同岁,姐妹仨小时候经常凑一起玩。
顾亦婷在首都工作,这次是带着老公一起回家的。
成年之后,这些兄弟姐妹们也就过年的时候还能聚到一起,三个人坐在一桌上,聊天聊得尽兴,酒就一不小心喝多了。
顾亦婷最先倒下,岑悦彤和岑蔚后来又干了一瓶红酒。
这两天她天天叮嘱周然别喝酒,没想到今天轮到自己醉了。
回家前,顾可芳一看丈夫和两个女儿都一副神智不清的样,简直头大。
她打了电话给大女婿,喊他来把岑悦彤接走。
祝樾是和周然一起过来的。
他今天也喝了点酒,下楼的时候看到杨阿姨家门开着,屋里很热闹,应该是有亲戚来拜年,便进去瞧了眼。
幸好周然在,能开车送他过来。
毕竟还没正式和岑蔚父母见过面,周然在楼下停好车,就坐在车里等。
祝樾上去了没几分钟,周然手机铃声响了,他接起放到耳边,喂了一声。
祝樾和他说:“你还是上来吧,你老婆也醉了。”
挂了电话,周然赶紧开门下车,倒不是担心,就是觉得稀奇,他知道岑蔚酒量不错,也不是贪杯的人。
周然走到二楼拐角,人已经在门口了,他一步跨着两级台阶,加快步伐上去。
“阿姨好。”
顾可芳抬头看了男人一眼,不露声色地应:“诶,你好。”
“我来吧。”周然伸手接过岑蔚,让她靠着自己。
屋里还有一个岑烨,祝樾把岑悦彤丢给丈母娘,去扶老丈人。
“你说他们姓岑的讨不讨厌。”顾可芳对周然说。
周然笑了笑,不敢点头。
岑蔚站不太稳,但不闹腾,安安静静地趴在他怀里。
“周然。”她嘟囔着喊。
周然眉毛微挑,挺意外的,居然还知道他来了。
他轻声问:“难受吗?”
岑蔚摇摇头,伸出手臂圈着他的脖子,踮脚朝他撅高嘴。
周然没动,先偏头看了眼顾可芳。
顾可芳撇过脑袋不看他俩,抿着唇在偷笑。
周然脸皮薄,掐着岑蔚的脸把她摁回去。
换来她带着不满的一声轻哼。
舅妈出来送他们,看周然是个生面孔,问顾可芳:“这是谁啊,小女婿啊?”
顾可芳笑着点点头,诶了声。
周然清清嗓子,低了下头,不想自己的心情太溢于言表。
一辆车坐不下六个人,祝樾带着岑悦彤打车走,让周然送他们仨回去。
岑蔚一上车就歪着脑袋闭上眼睛了,岑烨醉醺醺的,一路上嘴里嘀咕个不停,顾可芳也就是看着未来女婿在,给他留个面子,没好意思骂他。
到楼下时,周然想下车把岑蔚扶上去,顾可芳拦住他。
“你们别上来了,你把岑蔚带回去吧,我一个晚上照顾不来两个酒鬼。”
周然愣了愣,赶忙应好。
“你在这等等啊,我帮她拿两身衣服。”顾可芳走出去两步,又折返回来,弯腰从车窗对着周然说,“年后挑个时间,让岑蔚带你来家里吃饭。”
周然点点头:“知道了。”
顾可芳朝他笑了下,和岑烨上楼去了,没一会儿她把收拾好的衣服和日用品拿了下来,放进车后座,叮嘱周然说:“路上慢点开啊。”
周然:“好。”
刚刚在楼道里,光线昏暗,周然没看仔细,到家了才发现岑蔚整张脸都通红,一直喊热喊口渴。
她平时喝酒根本不上脸,今天到底是喝了多少。
岑蔚一进屋就开始扒外套纽扣,拉开冰箱门把脸放进去。
周然把手里的袋子放到沙发上,揪着她的后领口把人抓回来。
“热。”她嚷嚷。
周然拿了瓶可乐出来,合上冰箱门。
他抽了两张餐巾纸抱住可乐瓶,把冰凉的易拉罐贴在她脸颊上,岑蔚舒服地叹了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