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她坦然道,自己和熊燃正处于磨合期的顶端,过去了就过去了,过不去可能要完。
“你们吵架了?”
“没有。”林若冰说,“我们或许需要吵架,但我不想。工作那么忙,学业有期待,我想静一静,等过去这段时间,能过继续过,不能过……再说吧。”
她心里明白,他们之间需要一场激烈的辩论过渡这个阶段,可是她不愿。
而但凡触及激烈,势必耗费巨大时间和精力。她曾经历过那种痛苦,不愿再重复。
任凭感情搁置,心思沉溺。
她和夏晨语提及在苏百川导师手下读博一事。
夏晨语问:“是要给你条件放宽。”
“只要过了初试。”林若冰算了算时间,“还有五个月,这段时间辛苦一点儿。”
林若冰这样想着,却低估了熊燃对她的在意。
那天她从事务所和姜呈一起出门,谈及老教授往年趣事,笑得很是开怀,就是在那时,熊燃拎着一盒冰激凌和椰子冻,出现在长街对面的停车位前。
这是一段极其繁华的商业街,商业街后面,就是tk 律师事务所所在地。
夏天长街两侧满是高耸树木,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散落地面,明媚又迷人。
他走过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低声问道:“什么时候回家?”
熊燃这样的平静状态,令她略略束手无措。
不过,她很快就能调整好心态,回应他道:“暂时还不会。”
是他意料之中的答案,不再追问。
他说:“缺什么、想要什么,都给我打电话,没钱花也找我要。”
林若冰一言不发。
她对于这种坦然无畏、公之于众的“秀恩爱”局促不安,熊燃感受得到,显然姜呈也能感受得到。
两人虽平静着,却暗波涌动。旁人但凡有点儿察言观色的本事,就知此刻不该多言。
熊燃点点头,交代道:“这个冰激凌你快点吃——”他挠了挠后脖颈,不自然道,“有会儿时间了,不吃该化了。”
林若冰说好。
熊燃知道自己该走,可不知怎么,脚步重得宛如千金。这些都抵不住林若冰拿钝刀子割他的心。
“你公司有事情就先走吧。”林若冰平静道,“以后不必来找我。”
他低低叹了一声:“好。”
扭头又想,该来我还是要来的。
待豪车开走,姜呈才一脸八卦问道:“谁啊,不会是你老公吧?”
林若冰把袋子里的冰激凌拿出来,果然有些化了。她递给姜呈,问他吃不吃。
姜呈说:“有人专门给你送来的,我不好吃吧。”
“没关系。”林若冰说,“你不吃就要化了,化了就要扔。”
姜呈说:“真的假的啊。”他看了看logo,又道,“这牌子还挺贵。”
还说:“那男的开的车也很贵。”
说完转念一想,怪不得林若冰如此有钱,做事务所的投资人。原先被她的豪迈震惊到,如今却是了然于胸。
林若冰把冰激凌递给他:“吃不吃?”
“能吃?”
“当然。”
“那我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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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燃再次出现,是在夏晨语小区门口。
他到底知道了林若冰的“藏身之地”,把车开在门口等她,想问她回不回家,或者问她缺什么东西。
一连两天,都没见到她。
她趴在书房书桌前学习,一学就是一下午,有时直至深夜。她从书房出来去洗手间,碰见夏晨语坐在沙发上看平板。
为了不打扰她,夏晨语都是戴着耳机的。
夏晨语无奈地说:“我三个小时前回家,看见熊燃的车在门口对面。”
林若冰点了点头,又听她道:“半小时前去门口拿快递,他的车还停在那儿。”
第44章
敲门声来得格外突然, 彼时林若冰正在书房学习,夏晨语坐在沙发前的瑜伽垫上健身。听见声音恍惚发出一声疑问——
该不会是熊燃?
开门看见门外身型修长的男人,她早有预料道:“果然是你。”
熊燃的目光扫过玄关处的一切, 低声问:“人呢。”
关于他来的目的,和他在楼下踌躇多久只字未提。
夏晨语抬手挠了挠脸:“在书房, 你——”
他大步迈进, 带起了身遭一阵浅淡的风, 夏晨语忍不住提醒道:“熊燃,你温柔些。”
霎时间场面变得更安静了, 温柔两个字如同洪流涌进熊燃双耳。
熊燃想说,林若冰是他一直以来都温柔对待的女人, 而且是唯一一人。倒也不是彰显什么, 就是喜欢,所以那些不好的、烦躁不安的情绪在看见她之前就会自行整理消弭。
他静默了会儿, 垂眸笑了声,问夏晨语:“我在你眼里就是那样的人?”
“哪种???”
夏晨语认识熊燃很久, 却从不了解他。素日里那股矜贵娇柔的劲儿在高大男人面前显现不出, 甚至因为这种意料之中又突如其来的矛盾场面而有些惧怕。
当然,隐隐约约也有种看好戏的成分。
熊燃简直把她这种心理揣摩透了, 但唯独,看不透林若冰。
他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没有任何的话语, 准确无误地走进她家书房,仅靠直觉。
林若冰沉浸在学习的氛围中, 没听到有关书房之外的声音。她背对着房门, 削瘦的背脊却挺拔得很, 长发挽成丸子头锢在头顶, 显得格外稚嫩。
他默默盯了会儿,转身,轻声关门,食指拇指夹在门把手下方的锁扣上,转动。
“吧嗒”一声。
她侧过眸来,望向他。
林若冰下午吃饭的时候吃得不太好,胃里不舒服,吃了两粒消食片,却不怎么管用。而对上熊燃目光时,她正微蹙着双眉,秀丽的脸色看起来并不算好。
四目相对后,又是一阵默契的寂静。
熊燃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你很多天不回家了。”
“这段时间对我比较重要。”她的声音有种困顿后的低沉,“怕影响到你。”
空气里有种茉莉花香的味道,似乎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逐渐席卷男人的鼻腔。
如果林若冰此时愿意分出一小部分精力来观察他,一定能发现她口中不愿影响到的男人实际这段时间过得并不舒心,眸下浅淡的沉暗,眸里用力隐匿的疲惫与试探。
晚餐后独自从房间复习至今,中间仅离座过一次。若不是被打断,也许胃里的不适感不会如此强烈。
她的手指在桌下轻轻按压胃部,听见男人的回话,几乎没有任何反应。
熊燃说:“是怕影响我,还是怕我影响你?”
她坦然道:“都有些。”
“哦。”男人低沉道,“你搬回去,我搬出去,怎么样?”
其实男人不见得会如实照做,他们大概是走一步算一步,人只要回到他们的地盘,到时他们走不走的,大概不会信守承诺。
“没必要。”
“你还生气。”
“没有啊。”她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逐渐散开,很是温和。
林若冰说:“我没有别的意思。”
因为同样,升博这件事对她十分重要。
不过,在熊燃看来,却是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
他沉默着。
她也沉默。
他情不自禁,靠近她被荧光照得殷红的唇。
林若冰躲开了,语气里多了丝无可奈何的意味:“熊燃,我很累。”
书桌下捂着胃部的手指攥紧衣服,褶皱越深,表情越是不耐。
“我知道错了。”他忽然开口说。
熊燃有多想同她解释,可在他尚未开口之前,他便把此定义为一件很难的事情。开口难,让林若冰不生气更难。
因为她向来都不是他能看透的,他在社会上摸打滚爬的那一遭摆在自家媳妇面前,什么都算不上。
他愣怔着,唇角很轻得翕动了一下,却没说话,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声。
男人走后,林若冰出门来喝了杯热水,胃舒服些,又继续坐进书房里看书。
姚凌珊的出现,直至现在。给熊燃带来的印象似乎给她带来的多。
但要说一点儿都没有,不现实。
桌面上躺着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也就一下。似乎对方也不敢多言,惧怕因为自己的莽撞冒失影响到收信人的心情。
林若冰拿过手机,看见他发来的消息。
熊燃:「你瘦了,最近没好好吃饭?」
她沉寂着,然后放下手机。终是在强忍过后不得不承认,如今自己心里也打翻了调味罐,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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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天,林若冰几乎忘掉熊燃来找过她。工作繁忙,业余时间学习,除了忘记熊燃,她也几乎不记得自己的已婚身份。
当然,不记得不等同于不是。
尤其那手机消息,从未停止过传达。林若冰的情绪已然从微微诧异变作为习惯,尤其是那人惯用的伪装口吻,明明话里有话,却要用毫不相干的文字掩盖其意思。
收到他发来的消息,无从下手的回复,索性收起手机。
他又问道:「你在律所?」
林若冰这次回他:「在。」
不过,这次等待良久,却没感知到再次震动。
姜呈从门口进来,一路脚步生风,停到人面前,调侃道:“魂儿丢啦?”
她说:“没有。”
“想什么呢?”
林若冰一脸愁容:“你说——你们学校好考吗?”
姜呈抬高腿往工桌上一坐,颔首笑说:“不好考啊,怎么了?”
林若冰没说话。
“不过你应该还好吧。”姜呈如实道,“那谁,学长都给你打好招呼了,再说,我觉得吧,你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