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娇珠说烤栗子还是小摊上的正宗,但青黛还是贴心地让小厨房备好了整整一碗。
娇珠幸福地眯着眼,坐在矮榻上,一边泡着热水脚,一边吃着剥好皮的烤蜜栗。
围炉听雪,好不惬意。
这蜜栗又称蜜板栗,产自冀州燕山东麓一带,口感十分香甜软面,即使才用完晚膳不久,但蘸着蜂蜜,娇珠还是吃了好几口。
娇珠不喜主仆规矩,在仇池时与府中仆役向来打闹惯了。这会子与青黛也混熟后,便愈发没规矩了。
此刻阿枝、青黛二人在围炉前做着女红,娇珠便与她们说笑何时出宫嫁人的事。
愣是把性子淡然的青黛给闹出了个大红脸来。青黛也不恼,只是颇有些羞怯,说要给娇珠换桶热水来便匆匆出了内屋。
虽然现下还是寒冬时节,但女郎爱洁,日日都要沐浴,沐浴完还要用热水泡脚,说是这样才会好睡。
温烫的水淹到了小腿肚,滚热却不烫人,娇珠只觉十分舒适,浑身软绵绵的,筋骨都松软了些。
就在小娘子懒洋洋地眯着眼昏昏欲睡时,忽听屋前“砰”得一声响。
那木制屋门又被人踹了开来,门框震得“嗡嗡”鸣。
一袭凉风进。
娇珠都不用睁眼,便知是谁来了。于是懒懒睁开一双美眸,故作羞怯地抬了眼,伸手欲要遮住面前的木桶,娇滴滴地唤了一声。
“主君。”
本还一脸阴郁的疯批在瞥见木桶里那宛若两尾小白鱼的娇嫩秀足后,耳根倏地一红。
作者有话说:
娇珠:小样,对付你还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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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凤仙花汁
“主君怎么来了?”女郎抬着那双莹莹杏眼,嗓音柔而娇,十分甜蜜。
娇珠的屋里头炭火烧得十足的旺,热气迎面,延肆只觉耳根连带着后脖子一片都烫得厉害,怕被女郎有所察觉,他僵着脖子硬刺了一句。
“你倒是会享受。”
听他这冷言酸语的,娇珠并不是很想理会。于是垂首欣赏起了自己染着凤仙花汁的脚指甲。
粉粉艳艳的,格外好看。
下回染个染个什么色儿呢,嗯…就换紫色好了。
紫色妖艳魅惑,她喜欢。
延肆见小娘子竟然敢不搭他的话,顿时面色不霁,刚欲开口却又鬼使神差地顺着娇珠的目光又在了她那双玉生生的玲珑雪足上。
女郎白白嫩嫩的十个趾头上染着花枝招展的粉艳花汁,红的晶莹剔透,好像还挺好看的。
“咳咳……”意识到自己竟然望着娇珠的脚出了神,一回过神来,延肆就猛地偏过了头去,嗓子略有暗哑,“你就是这么伺候主君的?”
娇珠听了心里头啐了一声,面上又弯着那双月牙眼朝延肆撒娇卖乖。
“主君来得突然,妾身都还未准备好呢,容妾身先去更衣嘛。”
女郎语调本就娇绵,此刻还故意软着嗓子,更显几分妩媚造作了。
听在某人的耳里,也就更加难受了。
耳朵难受,心里难受,浑身上下都难受。
“杨娇珠,你能不能矜持一点,别一天天的冲着我撒娇!”延肆黑着脸,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
一字一顿的,格外贞烈。
女郎怔愣了一会儿,而后又红了眼圈,“主君是厌烦妾身了吗?妾身往后不会了便是。主君何必动如此动怒呢?”
眼看着娇滴滴地小娘子肩膀开始一抽一抽,又要“啪嗒”“啪嗒”往下掉金豆子时,延肆开始扛不住了。
在长生殿里他实在睡不着,本想着来教训一下那个让他心烦的罪魁祸首的女郎,可现下她真哭上了,他倒有些失措了。
“喂,你别哭了。”他硬邦邦地撂出了一句话。
小娘子抬眼,鼻尖红红,眼底水雾缭绕,白嫩的两腮各挂了一滴泪珠,愈发娇弱惹人怜了。
“别哭了,哭得难看死了。”延肆又违心地又刺了一句,
谁知女郎闻言,哭得愈发厉害了。
“主君就这般厌恶妾身吗?妾身到底做错什么了让主君这般恼火?”小娘子哽咽,那双泪眼哀怨地看向延肆,柔柔弱弱,毫无攻击力。
延肆语塞,耳根又开始烧起火来。
娇珠见他面色似变,又继续哭哭啼啼自怜自艾,“妾身自幼无父母疼爱,如今又被主君抢了来,本想着侍奉主君,敬爱主君,未曾想主君竟这般讨厌妾身,呜呜呜……”
延肆越听耳根越烫,最后狭眸一闭吼了出来:“我何时说了厌恶你!”
小娘子闻言瞬时呆愣住了,晶莹的泪珠挂在腮边,要落不落的模样。
延肆说完就开始后悔了。
他真是脑子坏了,她哭就让她哭去,关他什么事。
作者有话说:
V前随榜更~ V后日更3000或6000~
第18章、重振雄风
“主君不讨厌我?”女郎眨巴着那双水润润的鹿眼,嗓子还微微带着绵软哭腔。
男子汉,大丈夫。既是他亲口撂出去的话自然不好收回。更何况面前的小娘子还一副可怜巴巴,满脸写着“你再说一句重话我就要哭死”的小气模样。
延肆红着耳根欲止又言,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偏头闷闷地嗯了一声,算是承认。
女郎顿时破涕为笑,而后又半咬红唇朝那人抛了个媚眼儿,娇滴滴道,“那主君喜欢妾身吗?”
延肆闻言心底一麻,颇有些恼羞成怒:“谁告诉你不讨厌就是喜欢的!”
说罢便匆匆跑出了屋,活像有鬼跟在他身后追似的。
见他这幅落荒而逃的模样,娇珠掩唇笑了笑。
啧啧,还真是不禁撩啊。
不禁撩的某人此刻泡在后殿冒着白气的汤泉里,觉得今日的他真是把自己的颜面给丢尽了
他明明是要去给杨娇珠一点颜色瞧瞧的,结果到头来自己竟跟个夹着尾巴逃跑的怂货一样。
杨娇珠不过是个俘虏而已,他干嘛要在乎她的想法。延肆猛地一捶汤面,霎时“哗啦”一声,四散的水珠纷纷溅开,有几滴落在了青年黑压压的眼睫上。
他必须重振雄风才行!
穿好亵衣,带着一身冷气的延肆原路而返。
此时屋内壁炉里的炭火烧得“噼啪”作响,娇美女郎正躺在被窝里懒洋洋地翻着话本子。
这可是如今晋安最时新的话本子,名为《狐与女》,青黛可是托了好些人才帮她给买到的。
不愧号称最时新,最受闺阁女郎欢迎的话本子,娇珠看了几页只觉得好看的简直都停不下来。
正当读到那勾魂夺魄的美貌狐妖与娇滴滴的世家女郎大战三天三夜酿酿酱酱之时,娇珠贝齿咬着手绢暗暗激动,忽然印着墨色小字的米白纸张上投下了一大片黑色的阴影。
“鬼鬼祟祟,看什么呢?”一个脑袋忽然冷不丁地凑到了娇珠的颈侧。
娇珠吓了一跳,“啪嗒”一下就将话本子飞快阖上了。
抬头便对上了延肆黑漆漆的瞳孔。
还没来得及惊讶这疯狗怎么又来了,延肆已经朝她伸出手了。
手指修长,手掌劲瘦有力,娇珠的脑子里莫名奇妙地就浮现了方才话本子里形容狐妖的几句词,顿时小脸一红。
“给我看看。”延肆盯着娇珠手里的书,开口道。
女郎闻言顿时心肝一颤,这可不行!若是让延肆看到了,延肆不就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男女之事了吗?
那先前她与他的那些,全然都能算作不做数了。而延肆这个疯狗若是知道她一直在骗她,那她岂不是要死得透心凉。
见娇珠不给,延肆陡然生疑,伸长胳膊就去拽那书角。
娇珠死死按住话本子,脑筋转得都快打结了,最后终于憋红眼眶,水润杏眼蓄着两汪泪。
“主君,这是讲女子私事的书,主君还是不要过目为好。”
小娘子似是害羞极了,白嫩的小脸涨得通红。
延肆闻言也有些耳热,偏过头掩饰般地冷哼了一声。
见他不再追着要书,娇珠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放下来。她将书悄咪咪地塞到了软枕下,然后才朝延肆软绵绵撒娇道:“主君怎么又回来了?”
“整个北燕都是我的,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管得着吗你。”发誓要重振雄风的某人不顾耳热,一把掀开了被褥,梗着脖子硬邦邦地朝娇珠撂了一句话。
“我今夜就在这儿睡。”
不呛人仿佛会死人的某人将被子全卷了过去,裹得严严实实,生怕夜里会遭到娇珠偷袭似的。
娇珠心里呸了几声,真觉晦气。
他在这儿,那话本子也是看不成了,她正看到心痒难耐处呢,哼,气死了。而且这个自私的疯批,竟然一人把被子全抢了过去,也不想想她还要盖呢。
这一天天的,日子没法过了。
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娇珠认命地下了榻,从橱柜里抱出一床棉被来。还好她屋里头的架子床足够大,躺两个人也是绰绰有余。
此刻娇珠躺在里侧,延肆睡在外侧,中间还隔着一人的距离。
许是白日里睡得太多,娇珠此刻并不是很困,反而因看话本子被打断,此刻精神头十足。
被棉被裹成蝉蛹似的小娘子只露了一张白嫩嫩的娇俏脸蛋,她扭了扭脖子,转头盯了延肆的脸和那修长的颈项许久,又努力从被子里抻出一只胳膊看了自己的腕子一眼。
又将小手靠到了延肆的颈侧。
嘶…两相对比,她才发觉延肆这厮的肤色是真的白啊。
当然娇珠的肌肤也是极白的,不过她的白是粉粉嫩嫩的白,而延肆的白则是没几分血色的白。
若不是知道他疯得厉害,现下就看他这么安安静静地躺着,隽秀的轮廓,苍白的肌肤,黑压压的羽睫,殷红的薄唇,看上去倒真有几分病弱美少年的意思。
可惜了,是个疯批。娇珠叹息一声。
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动静,延肆心里乱麻麻得厉害。
她可真烦,大半夜的不睡觉老盯着他干嘛?身侧的目光越来越灼热,延肆受不了了,猛地侧过身去,伸手将娇珠的被子往上囫囵一拽,瞬时盖住了整张恼人小脸。
好了,这下好多了。
“唔…好闷,主君你干嘛呀。”娇珠将被子掀开,哀怨地望着身侧的某人,又开始撒娇。
“睡你的觉去,不准看我!”延肆恶狠狠地凶她,随即飞快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娇珠。
烦死了,撒娇精。
切,不看就不看,以为谁稀罕呢。娇珠腹诽了一声,也转过身朝着榻里睡了了。
很快身后便传来小娘子轻浅的呼吸声,延肆烦躁不安的心忽然就静了下来。许是被子上隐隐约约的木樨桂香,亦或是壁炉里木炭烧得“噼啪”作响声,他渐渐也染上了些许困意。
无边的血腥气将一个八九岁的少年包裹住。
他被困在黑洞里,众人按着他的脑袋,拼命地往他嘴里灌着黑色的药汁。
“能为主君分忧,这可是你的福分!”
他的五脏六腑开始灼烧,手脚却是如置冰窖的冷到了极致。冰凉的刀刃一次次地割在他的手上、胳膊上,淅淅沥沥地渗出鲜红的血来……
好痛…好痛……延肆抱住胳膊,牙齿打着颤,只觉体内的脏腑亦或是肠道通通都搅合在了一起,剧痛无比。
作者有话说:
延狗:她到底在偷看什么,脸那么红?
第19章、气息交叠
夜半睡得正熟的女郎,忽被身旁一阵压抑的喘’息声给吵醒。
陷在软被里的娇珠揉了揉眼皮,不耐烦地翻过身去,睡眼惺忪地朝身侧看了一眼。
而就这一眼可把娇珠给吓坏了。
睡前还生龙活虎的延肆,此刻竟然痛苦地蜷缩成了一枚虾球,本就苍白的脸现下更是愈发惨白得跟鬼似的。一整个人好似从水中捞起,颗颗汗珠不断地从他额头上滑落,剑眉紧蹙,唇齿还在止不住地上下颤着。
此时的延肆全然脱去了身上那份戾气,痛苦咬唇的样子,倒真像娇珠先前说的病弱美少年了。
被他这样一吓,娇珠也顿时没了睡意,忙坐起身去叫他。
“主君?主君?”可延肆却像听不见似的,丝毫没有反应。
而他的面色也似乎愈来愈痛苦,抬起的右手紧紧攥着胸前的衣襟用力往外扯,露出了一截精修长有力的颈项和分明的锁骨,精瘦手背上的青筋也根根暴起,浑身都在控制不住地哆嗦。
娇珠见状愈发心惊了,延肆这模样,难道是有什么隐疾不成?
现下该不会是突然犯病了吧。
女郎顿时有些慌张,心想着延肆可不能死在她这儿啊!于是连忙仓促整理好衣裳准备爬下榻给他去传唤医士,谁知刚堪堪一只脚从他身上跨过,一只冰凉的手便猛地寻过来拽住了她的胳膊。
女郎惊呼一声,身子被拽得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扑在了青年硬邦邦的胸膛上。
二人的气息霎时交叠在了一起,娇珠却被身下的延肆给冻得一个激灵。
延肆这老狗身上的体温未免低得有些吓人了吧,娇珠心中“咯噔”了一下,忙伸出另一只手去贴他的额头试探。
只觉手心一阵凉潮,他现下的体温果然冷得异于常人。娇珠心想,就算是死人,也不会这般冷得不像话吧。
而女郎的小手还没伸出去多久就被延肆一把拽住了,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一般,小娘子温热的体温似乎缓解了他体内五脏六腑的绞痛,于是延肆握得越来越紧,直到将娇珠整个人都牢牢地钳制在了自己的怀里方才罢休。
可娇珠被他箍得简直喘不过气了,拼命地踢腿挣扎了几番,却仍无济于事。
娇珠此时才知晓,男女之间的体力是何等的悬殊。更何况,这疯狗的力气也未免太大了些,方才还一副病得要死的模样,现下竟然还能缠她缠得这样紧,真真是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