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大半夜地来掐她!
尽管娇珠心中已经将延肆骂成了狗,但还是故作恐惧姿态匍匐在他的怀里,以求怜惜。
柔软馥郁的木樨桂香一刹那全部涌入了延肆的鼻息之间,他瞳孔微缩,怔愣住了。
“主君,主君你是来救我的吗?”小娘子娇声呜咽,仿佛延肆真的是从天而降的救星一般。
“刚刚妾身做了一个好可怕的梦呢,吓死妾身了。”娇珠抽噎了几声,将延肆抱得更紧了,娇滴滴道,“还好主君来的及时……”
小娘子一通软声软语,好似在撒娇。
延肆身子有些僵硬:“我是来杀——。”
“你”字还未说出口,便被娇珠的惊呼声打断:“主君你的手好凉啊,妾身给你捂捂!”小娘子忽然握住了他的的手掌,试图用自己的手心来暖。
靠,这疯子的手跟冰块一样,冻得死人。娇珠心里很是嫌弃,但她依旧紧紧握着延肆的两只手。
娇珠的心怦怦跳着,但她不敢放手。万一延肆一会儿反应过来又要掐她怎么办。
最好这会子多恶心恶心他,让他恶心得受不了!
延肆真的懵了。
他不知道面前这个柔弱的仇池郡主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但凡有点眼力,也应该知道他是来杀她的。
可她非但不害怕他,竟然还担心他手凉不凉。
她当真就这么喜欢他?
娇珠将延肆的胳膊拽了拽,想要把他的手塞进被窝里,但没想到高大的青年竟被她拉的一个踉跄,两人瞬时扑在了蓬松的软被上。
唇瓣相贴,温热的触感让娇珠瞪圆了眼睛,而延肆近在咫尺的那张艳丽的脸也逐渐开始扭曲。
他瞬间弹了开来,鼻息间依旧充斥着小娘子身上那股馥郁甜腻的木樨桂香。
而他的唇上似乎还残留着一点馨香柔软。
想到方才那般景况,延肆愤愤地用手背擦着自己的嘴巴,两瓣薄唇被他擦得殷红得几乎要滴血一般。
“你——”他伸手指着榻上的娇珠,一副贞洁烈夫的模样。
“别以为这样我就不会杀你!”延肆气得漂亮的脸都快扭曲了,隐在长发后的耳根莫名红烫了个彻底。
可恶!可恶!可恶至极!
她竟敢——竟敢、竟敢侵犯他!
娇珠无辜地眨了眨眼,她也不是故意的好嘛。
她还是姑娘家家呢,怎么搞得好像她是什么急色鬼一样。而且她都还没开始嫌弃他呢,他到是嫌弃上她了。
既然他这么恶心她,那她就再蹲恶心恶心他。最好恶心得他立马离开她的屋子。
“主君,要一起歇息吗?”望着近在咫尺的延肆,娇美女郎弯眼笑,娇滴滴地发出邀请。
作者有话说:
依旧一章拆两章~九点还有一更
第13章、汤药安胎
夜很深了。
延肆推了把黏在自己身上睡得死沉死沉的娇珠。
小娘子被推的骨碌碌地贴到了墙角,乖巧地咂了咂嘴,小脸蛋睡得绯红。
延肆冷冷瞥了一眼,他该杀她的。
若不是她侵犯了他,他才不会留下她。
更不会、不会与之同榻。
被窝外小娘子察觉到了冷意,又骨碌碌地滚进了被子里缩了缩,似乎是不满意这温度,又往他身边纠缠了几分。
睡得嫣红的小脸往他的胳膊上贴了贴,小腿又自顾自地搭上了身边人的腰。
馥郁的香膏味又死乞白赖地缠上来了,甜甜蜜蜜地绕在他的周围,简直令人生厌。
延肆阖上眼,他今天累了。
明天再杀她也不迟。
壁炉里的碳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这夜竟是意外的和谐。
天色微明。
娇珠睡得迷迷糊糊地往“热炉子”上贴,可那个“热炉子“只要她一靠近就飞远了。她拼命地去抓,最后终于心满意足地抱到了“热炉子”,热炉子热是热,就是太硬了,硌得她肉疼。
此时那个很硬的“炉子”冷冷地望着紧紧抱着自己胳膊的少女神色不明。
细碎的阳光穿过床幔的缝隙撒在了被子上,被窝里热烘烘的,团团棉絮里都是暖洋洋的味道。
娇珠抱着“热炉子”娇娇地打了个呵欠,似是察觉到了头顶那道冰凉的视线,半梦半醒的小娘子眼睫颤了颤,惺忪睁开了眼。
正对上那“炉子”冷凌凌,黑漆漆的眸子。
绯红床幔散乱,延肆墨色的长发随意散着,露出了那张浓隽艳丽的脸。
许是此刻情景太过暧昧,他身上的戾气都被冲淡了不少。
娇珠眨巴了眨巴眼睛,目光向下移了移,延肆身上月白寝衣正系得严严实实,半寸皮肤都不露,也不知道是在防谁。
而自己此刻紧紧抱着的“热炉子”正是他的胳膊。
娇珠微微窘迫,悄悄将小手飞快地缩进了被窝里。
“主君要起身了吗?”锦绒被子遮到了小娘子的鼻尖,只露出一双水润润的圆杏眼。
延肆黑黑的眼里蛰伏着杀意,娇珠心虚又略微惶恐地避开了眼。她也不是故意抱着他的胳膊不放的,只是夜里太冷,他又这么热,她真的以为是个热炉子嘛……况且她睡觉一向不老实来着。
延肆黑着脸,正准备掀开被子走到榻下,右手一抬,肌肉猛然一阵酸麻直袭天灵盖。
他“嘶”了一声,愤愤地换了左胳膊。
娇珠见状霎时一阵心虚,软声道,“主君你生气了吗?”小娘子怯生生地看着他的右手,“妾身给你捶捶胳膊好不好。”
延肆直接下了榻。
“你别高兴的太早。”他将外裳系紧,冷哼了一声,左耳上的狼牙耳坠也随着他的动作十分不悦地晃了晃。
“等孩子生下来,我立刻杀了你。”延肆望着娇珠的眼中带着愤恨与不甘,活像被谁玷污了清白似的。
孩子?娇珠愣住了。
哪里来的孩子?
娇珠迷迷瞪瞪地洗漱更衣完,脑子里还在回想着延肆那句莫名其妙的话,百思不得其解。
等孩子生下来?等谁的孩子?谁有孩子了?
延肆他脑子有病吧。
莫名其妙地说什么孩子啊?
可女郎的一切胡思乱想都在青黛端上那碗补身安胎的山药乌鸡汤后戛然而止。
“美人,这是山药乌鸡汤,安胎补身极好,您一定要趁热喝了。”青黛神色惊喜,对待娇珠更是小心翼翼。
美人入宫不过才一个月,不仅备受主君宠爱,如今竟还有了身孕,如此下去,美人日后定是要做上后宫主位的。按时间算算,美人应当是在凉国那夜被主君宠幸才有了孩子的。青黛虽伺候娇珠没多久,但既然跟了娇珠,娇珠得宠有孕,她自然也是极高兴的。
“什么?”娇珠瞪圆了眼睛,神色不可置信,“青黛你刚刚说什么……安胎?”
“对啊,主君吩咐小厨房特意给美人炖些安胎的补汤呢。”青黛笑眼弯弯。
“延肆他有病吧!”小娘子忍不住骂出了声,立刻收到了青黛的震惊眼。
就连握在手中预备盛汤的白瓷勺子都吓得抖了三抖。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娇珠随即朝青黛温柔一笑:“我…我的意思是,主君他弄错了吧,我不需要安胎呀。”
她又没和延肆……她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啊!延肆又在搞什么鬼啊?他不会是故意的吧?难道给汤里下毒啦?
思罢,娇珠的目光落在了那碗炖得喷香浓厚的山药乌鸡汤上。
外表上虽看不出来什么问题,但延肆绝对没安好心!
于是娇珠立刻上手将鸡汤端起来,“哗啦”一声一滴不剩地倒在了一旁的盆栽里。
泥土霎时唰唰冒着白腾腾的热气。
可惜了这上好的山药乌鸡了呦,娇珠心中默叹。
而站在一旁的女婢已被娇珠这番动作给惊呆了,握着汤勺的手猛地一哆嗦,汤勺“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碎成了两截。
作者有话说:
延狗(委屈红着眼):等孩子生下来我就杀了你!
娇珠:嗯?谁告诉你亲一下就会生娃的?(咸鱼摊手)
第14章、原来如此
“美、美人……你怎么……”青黛吓得面色惶恐,不敢置信娇珠方才竟然一把倒掉了主君吩咐的补汤。
而且美人刚刚似乎好像、还骂了主君有病……
“我怕有人下毒谋害我!”娇珠指着盆栽里那还冒着喷香白气的汤渣子,不争气地咽了口口水。
定是昨晚的事让延肆心生怨恨,所以一早上他便要毒杀她!
好狠的心啊,这个毒夫!
“可这汤是婢子亲眼看着小厨房熬的啊,怎么可能会有毒呢。”青黛急声解释,小脸委屈的都快哭出来了。
“啊?”女郎闻言一愣,见青黛这委屈的样,又想这汤既然是青黛看着煮的,那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是怎么可能会没毒呢?不然延肆好端端地突然让她喝安胎药作甚?她压根就不可能有孩子的啊?
女郎纤细的眉头紧皱,思来想去,觉得这事情实在不对劲啊。
而且今日一早,延肆那老狗比就嚷嚷说什么等她生下孩子就杀了她的鬼话,属实诡异的很——
等等!
他不会以为她有身孕了吧!
平地一声惊雷起。
娇珠顿悟了。
结合着昨夜延肆那副被人污了清白的小媳妇模样,娇珠可算明白了。
怪不得要说什么什么怀孕,安胎,生下孩子就杀了她的鬼话……
原是这个疯狗恐还不知什么是夫妻之礼呢。
所以在他的认知里,他们昨夜不小心亲了一口,然后她就要生孩子了?
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
亲亲抱抱会生孩子的鬼话,娇珠可是十岁就不信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延肆这厮竟然能这么蠢。
难怪先前她在凉国地牢里主动亲他的脸,延肆他反应那么大。还有昨天那副恨不得把嘴唇擦出血来悲愤的模样……原是如此啊。
呵呵,原来他就是个啥都不懂的菜鸡。
女郎垂首摸了摸肚子,圆润的杏眼恢复了晶亮,抿着红唇露出了一抹浅浅笑意。
既然延肆如今以为她有身孕在身,且还因为这个所谓的“孩子”暂时不杀她了,她若是不好好利用一番岂不是太亏了。
看着美人一会蹙眉,一会痴笑的神情,青黛神色惊慌。
完了,美人这是魔怔了吗?
“青黛,你会把刚刚我倒药的事告诉主君吗?”娇珠突然看向一旁的女婢,神色一本正经。
青黛闻言连忙朝娇珠跪了下来,急声解释:“青黛既然跟了美人,就一辈子是美人的人,绝不会背叛美人的!”
青黛虽然不理解美人方才的举动,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还是懂的。而且如今她既然已是杨美人的奴婢了,她必定要永远站在杨美人这一边。
娇珠见青黛突然跪下,连忙扶了起来,柔声解释:“哎呀青黛,你不要太过紧张了,我就是随便问问而已。”
“我只是害怕有人要害主君的孩子,小心过头罢了。”
女郎温温柔柔地笑,又恢复了那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青黛被美的晕晕乎乎,心里想着,美人可真好,一心为主君着想。
丝毫没有意识到她家美人已经要开始自己的忽悠之路了。
……
“关中一代已动员了靠近晋安的几个州郡,目前已有几千户互移至关东,凉国的两万户也徙至始平县内,但晋安的三千户年前估计还到不了关东。“
“那就等到年后。”
白绢拭过刀刃上残留的血迹,瞬时恢复那寒意战战的光亮。
延肆漫不经心地擦着手中的刀,单薄的眼皮垂着,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眼下的两圈青黑倒是格外明显。
攻占凉国的最大好处便是把控了整个关东地区,年后若能将凉国五万户百姓徙至关中,便能充实近畿;而将关中的北燕十万户移至关东,分置于关东各要镇,更能控制那些凉国百姓。
“主君,如今整个关东都是我们的,吐谷浑、扶余还有挹娄那边都有意与我们交好,就是那前凉国并州刺史薛武,邺城被攻后便投奔了魏朝,魏朝那边听说已经下了不少檄文,说要派兵讨伐咱们。”
褚沅一边回禀着近日收到的消息,一边偷偷打量着面前的主君。
虽然主君一向脾气不好,但今日似乎格外的不好。尤其是眼下那分外明显的青黑眼圈,好像昨夜压根没睡似的。
听宫人言,主君昨日似乎歇在阴平郡主那儿了。
啧啧啧,想必主君昨个儿是一夜神威啊。
“魏朝也敢来插手,活得不耐烦了吗。”延肆冷冷嗤笑了一声,并不当回事。
这个盘踞在江南的魏朝,早已不复当初的盛世。如今皇帝司马青偏居一隅,懦弱无能,才有了北方小国林立的模样。
至于北方那些小国会不会和魏朝联合,他就更不怕了。谁敢在他的眼皮底下与魏朝合谋,那谁就是凉国的下场。
“至于仇池,主君要不要派兵——”褚沅迟疑。
“不急。”延肆抬了抬眼皮,“没有了凉国,拿下仇池是早晚的事。”
“那阴平郡主——”
一早上都冷着脸的主君听闻此话,面上终于有了几丝裂痕,恼羞成怒似地将刚擦好的刀猛地一把摔上了桌案。
“咣”得一声巨响,面前的小案瞬时四分五裂。
“别提她!”
褚沅被吓得浑身一震,望着突然就怒气冲天的延肆,惴惴不安的同时也觉得有些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