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珠的小脸差点都怼到了那脑袋似的的甜瓜上,心中暗骂了一声老狗比。
突然让她选水果,也不知道打的什么鬼心思!
由于忌惮得罪疯子的下场,最后娇珠犹豫再三还是决定选脆枣。
原因无他,若是延肆逼她将这些吃完,选脆枣兴许还有些胜算。
听到娇珠的选择后,延肆那苍白的脸上突然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容。他将盘子里那枚鸡蛋大小的脆枣拈了起来,放在眼前细细打量了一番,最后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弯成了一个愉悦的弧度。
“选这个呀,勇气可嘉。”他低低地笑,随手将那脆枣扔到了娇珠的怀里。
“去吧。”
嗯?娇珠迷惑地瞪大眼。
“往前走,我让你停你便停。”延肆抱臂,十分有兴致的模样。
娇珠虽然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但也不敢违逆这疯子的话,只好揣着那颗枣小步小步的一直往前走,直到走到一个箭靶前,身后忽然传来延肆的呼停声。
娇珠看着面前的箭靶,小心脏蹦了蹦,心中立刻涌现一股不安之感,她连忙转身。
果见那疯狗的手上多出一把弓箭来。
他懒散地对着箭靶瞄了几下,最后忽然将箭头对准了娇珠的方向。
我艹!
你大爷的!这老畜生不会是想让她当人肉靶子吧!
这可不兴玩啊!
延肆扯唇笑了笑,大步走到了娇珠跟前,露出了两颗明晃晃的尖牙。
娇珠惊慌失措地退了几步,后背撞到了那靶子下的木桩上,顿时肉被硌得一阵生疼。
“你、你想干嘛?!”娇珠白着小脸,上下齿不知是冻得还是吓得一直“嘎吱”打着颤。
“枣给我。”延肆摊开手掌。
他的手指很修长,骨节格外分明,掐在人身上也格外的疼。
娇珠看了一眼,狐疑地将脆枣放在了他手心。
延肆反手握住,继而握住少女瘦削的肩膀将娇珠猛地按在了箭靶上:“别动。”他冷声。
然后娇珠便感觉头顶被压上了一个东西,那轻飘飘的重量,那圆不溜秋的触感——分明就是那颗枣!
“你、你不会是想……”娇珠瞠目,小小的身子在寒风中哆嗦了几下。
延肆挑眉,一脸就是你想的那样。
日!早知道选甜瓜了!
延肆伸手随意拍了拍小娘子白嫩的小脸,漆黑的眼底是可以溢出来的轻蔑:“放心,我射箭的本事还行。”
嗯嗯嗯?这是还行就能行的事儿吗?
老狗比,你想我死就直说好了!
男人的掌心太粗糙,娇珠只觉得被拍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老畜生!
许是小娘子目光太过惊恐与质疑,延肆咧嘴又露出了两颗尖尖的白牙。
“虽然还没试过射这么小的东西,但应该不至于出错。”
“就算出错了,也不会射中你脑袋吧。”说罢延肆轻轻扯了扯娇珠柔顺的发尾,附在她耳边低声笑:“最多也只是削掉你半块头皮,死不掉的。”
只是削掉你半块头皮,死不掉。
削掉你半块头皮。
半块头皮?!
疯狗阴恻恻的嗓音在耳边回荡。
娇珠想象了一下自己失去半块头皮的样子……那画面,那场景……画面过于惊悚无法想象。
我去你大爷的!这还不如死了算了!
“安抚”好女郎,延肆提着弓退到了几里路开外。
娇珠顶着枣,两条腿止不住地在寒风中打着摆。
“别乱动,若是一个不小心射到你脑袋,那可就是你自找的了。”不远处传来延肆凉冰冰的声音,如同鬼魅。
娇珠强忍着恐惧站好。
冷风哗啦啦往她眼里灌,瞬时一阵酸涩,眼泪止不住的流。
可恶的迎风流泪,让她的眼睛都被泪水糊得睁不开了。
锋利的箭头朝着娇珠的方向瞄准,延肆一脸兴致勃勃,而一旁守门的两名士兵见女郎泪流满面的样子都有些于心不忍。
这仇池郡主多娇多弱啊,主君竟还将她当作箭靶取乐,简直是毫无人性的残暴啊!
夜色漆黑,除了冷风的呜咽声,格外的寂寥。
娇珠已看不清晰延肆的人影,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只是案板上任人鱼肉的猪肉,默默地等人发落。
下一瞬,只听空气中突然传来“嗖”得一声,霎时一道疾劲的风便朝她的面门袭来,娇珠紧紧闭上了眼,白皙的额头上浮出点点冷汗。
“锵”!头顶传来一记沉重的闷声。
小娘子身子一抖,头顶的脆枣“啪嗒”掉在了地上,骨碌碌地滚到她的鞋边,娇珠眼睫颤了颤,这才心有余悸地睁开了眼。
“啧,射偏了。”耳边传来那人的轻啧声,似是极其可惜那箭没射到她脑袋上。
娇珠转过头,只见那支羽箭深深地插在了悬在她头顶上方的那块箭靶上,正中红心。
而那红心距离她方才站的位置,她的头顶约莫有一臂的距离。
显然他的目标至始至终就与她头上的这颗枣无关,前面那般威胁全然拿她戏耍取乐而已。
娇珠虽心中愤愤,想说点什么,可牙齿冷得“咯吱”打颤,只着一件薄薄宫女裙衫的身子也一直哆嗦着,浑身上下都有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无力感。
延肆走近,目光落在了娇珠那泪痕斑驳的小脸上。
“吓到了?”延肆挑眉,眼中带着得逞的讥讽笑意。
小郡主,
还真是弱啊。
不会吓破胆了吧。
我日!我艹!我骟!
你大爷的!
老畜生!老狗比!
娇珠心里骂得有多凶,面上就有多娇,即使恨不得将鞋底抽在那人的脸上狂甩十个来回,她还是红着眼眶抹掉方才迎风流的眼泪,泪光闪闪地望着眼前的延肆,语调娇弱至极:“主君,您的箭法可真好,简直能称作天下第一箭了。”
可不是嘛,论“箭”你若是称天下第二,还有谁敢称第一呢。
延肆倒是没有听出小娘子的话外之音,只是略带诧异地望着娇珠,黑眸半眯。
“你夸我箭法好?”
“是啊,方才主君拉弓射箭的样子威武极了,简直是雄姿英发,真是让娇珠愈发仰慕了。”娇珠强忍心中不适,托腮作出一副含羞带怯少女怀春的模样看向延肆。
延肆轻轻扯了扯唇,那双黑压压的眼睛盯了面前的女郎半晌,直到娇珠挤着谄媚笑意的小脸都开始发僵了,紧咬的牙关“咯咯”打颤,他才轻飘飘地收回了目光。
“你还真是有趣。”他伸手,长指微屈轻佻地抬起了少女小巧的下颔,眼底带着几丝嘲弄与冷笑。
他嗤了一声,“怪不得慕容骏那个老东西死到临头了还舍不得你。”
下巴被抬得难受,娇珠被迫地仰起了头。虽然不知道这厮现在提凉国主君是何意,但娇珠还是顺势表了一番衷心:
“凉国既灭,娇珠今后生是主君的人,死是主君的鬼。”
女郎泪光点点,似乎说得格外真挚。
作者有话说:
娇珠:这笔账我记下了
延狗:你听我解释(瑟瑟发抖中)
第6章、玉池温汤
似是很满意娇珠这番表态,那夜之后,延肆果真没再找她麻烦。
而那夜出了校练场后,娇珠便被宫人领到凉宫某处寝殿歇息了一夜,翌日一早就被送到了一辆马车之上。
听那女婢言,延肆留下一半兵马留守邺城,另一半则要随他原路返回晋安。
从邺城到晋安,约莫有一千七百里的路程,马车日夜兼行也要足足花上九日才能到达北燕都城。
这九日里,娇珠一人坐在马车上,除了按时送饭的宫人,她也没见着延肆的人影。
不过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她一人在马车里吃吃睡睡,好不快活。只是快活的时日总是短暂的很,马车很快就抵达晋安。
一直到马车抵达北燕行宫,娇珠下车,双脚落在白玉石阶上,冷风一吹,她裹了裹衣裳领口,心中终于生出些许茫然无措来。
周围来来往往的仆役各行各事,竟无一人搭理她,而她身边也未曾出现一个带路的宫人。她转头,见到前方下马的延肆,迟疑要不要上去问个清楚,但又怕他再生事端,威胁她性命。
可天寒渐冻,就这么站在这里也不算回事。望着延肆行至渐远的背影,娇珠咬了咬牙,还是提裙小跑追了上去。
“主君!主君!主君等等我!”
青年腿长步子大,娇珠跑得气喘吁吁才追上了他。
延肆垂眸,目光落在娇珠脸上。
九日未见的小娘子似乎还圆润了些许,此时她摸着起伏的胸口嘘嘘喘气,宛如剥壳鸡蛋似的白嫩小脸此刻像是抹上了红艳艳的胭脂。
他抱起胳膊,懒懒挑眉打量了一番,眼底轻蔑:“什么事?”
看到延肆这幅目中无人的样子娇珠就想啐他,无奈寄人篱下,总得腆着脸说好话。
因为方才跑得太过急促,娇珠缓了好一会儿,才软声道:“主君,你还没说将我安排在何处歇息呢。”娇美女郎眨着那双乌汪汪的杏眼,神色十分真诚。
延肆闻言弯着眼睛轻嘲了声:“呵,你不说我都忘了。”
望着面前虽笑但眼底依旧泛着讽刺冷意的疯子,娇珠弯唇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意:“主君日理万机,贵人多忘事嘛。”
似是很讨厌女郎这幅假笑的模样,延肆又恢复了那副冷脸,叫来一旁的宫婢。
“带她去宝华殿,没事别来烦我。”
女婢应声,忙领着娇珠去了宝华殿。
从武都到邺城,又从邺城到晋安,快大半月的赶路让小娘子身心俱疲,到了寝殿,娇珠几乎是倒头就睡。
娇珠睡得极不安稳,梦里有刻薄恶毒的契丹夫人,还有漠不关心的阿父。甚至还突然跑来一群举着刀剑的北燕士兵,凶神恶煞地往她这边围堵。
而最后那群北燕士兵向后退去,画面变成了那个带着银制面具的恐怖男人。
他举起刀,咧开嘴森森地笑,露出了一口尖利的白牙。
“去死吧!“
娇珠惊恐异常,控制不住地挥手挣扎起来。
“不要——”
娇珠猛地睁开眼,额上一层冷汗。
原来是梦,她舒了一口气,依旧心有余悸。待定神下来竟发觉天色已半黑。
娇珠从铺着厚毯的软榻上上微微坐起身,看了一圈四周的装饰摆设。
墙角的碳火烧得哔剥作响,屋子里充斥着暖洋洋的热意。睡前没太仔细看这殿里的布置,现下仔细瞧瞧觉得延肆那厮还不算亏待她。
后颈不知是不是睡落枕了,一阵酸疼,娇珠伸手揉了揉,脑袋清醒了不少。
她实在搞不懂那疯狗的心思,先前说要杀她,现下又放了她,且还让她住在这种明显是后妃所居的寝殿里?
虽然她是下了决心地用美貌来诱惑他,而现在的结果也似乎是延肆真的为她美貌所动了。
可她还是觉得隐隐不安。娇珠总觉得他不会是那种轻易被她的美貌给蛊惑到的人。
那日在地牢里,他的眼神寒凉且狠戾,纵然是现在回想起也让娇珠的脊背发凉。
他的眼神绝不像是被她的容貌给吸引,倒像是…像是草原上的恶狼见到猎物时那种兴奋的嗜血。
暖热的屋子里,娇珠却觉后背一阵冷津津的寒意。
劫后余生,总有种后怕的感觉。
就在女郎卧在榻上愣神的时候,殿外传来了几记扣门声。
接着便见一相貌清秀的宫女领着几名宫人鱼贯进了殿内,宫人的手中还托着盛放衣物的梨木托盘。
见娇珠神色疑惑,为首的宫女连忙笑得讨好,“婢子青黛,见过杨美人。”
“杨美人醒来还未更衣,就让婢子们伺候美人沐浴吧。”
娇珠听到宫女的称呼顿时有些迷惑,她什么时候成了杨美人了?
青黛似乎看出了榻上美人的困惑,立刻出声解释道:“宝华殿乃美人居所,这是宫中规矩。”
虽说这位郡主的正式封号还未下来,但既然主君有心让这位阴平郡主入住宝华殿,那便是承认其美人身份了。而且虽美人位分并不算高,但如今新主继位,娇珠可是北燕宫里第一个后妃,宫女们自然不敢怠慢。
更何况这位娇滴滴的美人还是主君让人送到宝华殿来的,她们再拿不准分寸,也知道如今这位阴平郡主可不是俘虏那么简单了。
娇珠听罢,悬在半空的心终于稍稍落下。
延肆封了她美人,那是不是说明他暂时不会杀她了?还好,还好,她的容貌还是起了那么一点作用的。
既然成为了美人,那她便有机会救出阿枝了。
见美人似乎在愣神,青黛轻轻出声:“杨美人,杨美人?”
娇珠一怔,抬头杏眼朦胧:“什么?”
青黛被女郎的美貌惊了一瞬,怕惊到了小娘子,语气不由自主地都放轻缓了:“美人还准备沐浴吗?”
娇珠想到前几日的路途跋涉,确实觉得身子有些黏腻,便点头允了。青黛见娇珠同意了,便命宫人将娇珠带进了殿后的浴房。
北燕地域辽阔,山脉连绵。
昔日娇珠便听闻过北燕多天然温泉之地,如今自己亲眼见到便觉有些惊喜。
此时见这偌大的宫殿里置着一方白玉汤泉。
雾蒙蒙的热气蒸腾着,池水竟呈一片奶白之色,池下应是埋着闻泉眼,水面正咕咚咕咚地冒着白泡。
殿内白气缭绕,暖意融融。
娇珠伸手拂了拂汤泉,温烫的水触到指尖,透着软绵绵的暖。
貌美女郎瞬时心头一动,有些跃跃欲试。
美人的衣衫自背后滑落,顿时露出了大片白腻子似的肌肤,细腰桃、臀,皮肤白软的似乎能掐出水来。
墨绸似的一把青丝直坠腰间,步履之间带着勾人的妩媚。可偏偏那张雪白小脸确是一副懵懂娇美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