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与媚的两种极端在娇珠的身上竟能完美融合。
身后的宫女见状顿时惊叹不已。
不愧是有名的北国第一美人,瞧瞧这小脸,这身段,整个北燕哪里能找出如此娇艳欲滴的小娘子来,怪不得连那位暴戾的主君都舍不得杀她。
娇珠赤足走到了温泉汤里,温热的泉水与肌肤相触的那一刻,娇珠舒适地叹了一口气,只觉这几日车马劳顿的酸软肌肉都得到了放松。
泉水温温热热,淋在肌肤上,驱散了身上一阵阵的寒意。
宫女将适才准备好的花瓣倒入了汤泉里,霎时热气卷着暗香浮动,绯红的花瓣衬得少女的肌肤愈发雪艳来。
娇珠趴在白玉制的池壁上,任凭宫女们在她的背上轻轻揉按。
“美人的皮肤可真好。”一名替娇珠搓背的宫女由心赞道,少女的肌肤软嫩,她都不使太大的力气。
“美人的这头发也美,是奴婢见过最黑最柔顺的头发了。”另一名给娇珠洗头的宫女也连连赞叹…
“美人这背也美极了,白的像雪堆似的。”
“美人这腿也……”
听着耳边北燕宫婢对她身体的各种赞叹,娇珠微微窘迫。
她知道自己美,也知道北燕女子豪爽大方,不拘小节。可当听到她们恨不得把她身体的各个部位都要赞美一遍的时候,娇珠还是觉得有些羞耻的。
尤其是当她起身更衣时,她们盯在她胸前时那冒着光的眼神……
好不容易更完衣,娇珠终于有了自己独处的时辰。
刚泡完温泉,内室又烧着炭火,娇珠并不冷,于是只披了件外衫。
娇美女郎半倚在窗边的小榻上,望着窗外的夜色,玉手轻拖香腮,眉尖微蹙。
胭脂色丝绸外衫略略滑落,露出了细润的肩膀,裹着碧色肚兜雪团子似的胸‘脯微微起伏,显出一抹诱‘人的痕迹。
青黛见到不禁屏息几分。
美人就是美人,就算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动作,做起来也是美得令人心悸。
所以她可是一点都不意外那可怕的主君会留下娇珠了。像杨美人这般容貌,再高的荣宠自然也是是受得住的。
“美人,奴婢给您梳妆。”青黛低唤了一声,窗边的少女这才回过神来,轻轻颔首。
铜镜里映着娇娇美人略带愁色的娇颜,青黛梳着那绸缎似的青丝,万不敢失了手中的力度扯痛女郎。娇珠年岁尚小,青黛便替娇珠绾了个松散的发髻,额前几缕青丝微垂,带着几分慵懒的娇憨美感。
现下都女子都实行敷上厚厚的铅粉,好让自己看起来肌肤白皙,娇珠向来觉得闷,便很少上妆。这会子也就抹了点嫣色口脂,便让青黛不必再为其上妆了。
青黛道了声好,美人本就生得一副好颜色,不敷粉那肌肤也像白腻子似的软玉般。
见青黛亲和的模样,娇珠倒是有了几分放松,装作不经意地打听了一番。
青黛不疑有他,毕恭毕敬地答了。
据青黛所言,娇珠现下居住的这所殿宇名为宝华殿,是北燕旧主后妃的孚容夫人的旧居。
青黛和方才几个宫女都是宝华殿的老人了。
如今北燕易主,娇珠又成了宫里唯一的后妃,宫人们自是不敢违逆,只得尽心尽力地服侍着娇珠。
说起来,这宝华殿如今可算是这北燕宫最热闹的地儿了。如此说倒不是因为宝华殿有多奢靡,反而这昔日的宝华殿是北燕宫里的最冷清的地儿。
其实北燕旧主延烈好色成性,宫里美人不断,但这偌大的宝华殿却只住过一位孚容夫人。宝华殿偏僻,且孚容夫人又早逝,所以殿里只剩三五个洒扫的宫人。
延肆夺位那日,除了冷僻的宝华殿,后宫里的宫人们几乎都被遣散了。就连延肆自己现下所住的居所也没有几个伺候的宫人。
“孚容夫人……”娇珠喃喃道,她倒是听过这位夫人的名讳。
孚容夫人曾是北部赫赫有名的美人,只是红颜薄命,年纪轻轻便病逝了。
“美人,请更衣吧。”青黛拿来几件冬裙准备伺候娇珠换上。
女郎一把细腰婀娜,纵然是换上厚实的冬衣也可窥几分。
就在娇珠衣衫半褪时,互听殿门“砰”的一声巨响。
第7章、一夜难眠
二人闻声皆是惊了一下,娇珠更是吓得尖叫了一声,急忙双手抱在胸前背过身去。
延肆刚推门便见一抹娇艳雪色从眼前划过,还没瞧清什么便听到女郎的尖叫声。
耳边霎时嗡鸣一片,他不悦地蹙了蹙眉。
“主、主君?!”看清来人后,青黛立刻战战兢兢行了一礼,“婢子见过主君!”
而娇珠听到是来人延肆后,心中又惊又怒。
这人怎么进来也不敲个门的啊,不知道里面有年轻女郎换衣裳的吗!
“下去。”延肆冷声,淡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一脸的生人勿近。
“婢子在给美人更——”
延肆一个冷厉的眼风扫过,青黛立刻噤了声,唯唯诺诺地退出了大殿。
身后立刻传来令人心悸的脚步声。
娇珠心头狂跳,裸露在空气中的两只胳膊都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小娘子此刻只穿了一件胭脂色小衣,抱着两只雪白的胳膊站在屏风前不知所措。
先前还说没事别去烦他,这回而倒好,自己跑来了。
一想到延肆恶劣的脾性,又碍于如今的身份,娇珠只好耐着性子转过身去行礼。可礼还未行完,就见那带着一身冷气的疯狗竟是径直走向了一旁的软榻。
看着倚在软榻上的人,小娘子的一双美目顿时瞪的老大,含着几分怒气。
所以说,延肆这厮压根就没看到她是吗?
呸!横什么横!
忍住骂人的冲动,娇珠白了榻上那人几眼,确认他没什么动静后,立刻将挂在一旁的衣裳窸窸窣窣穿好,就在她准备蹑手蹑脚离开屋内时。
“过来。”
身后忽然传来那人阴沉沉的语调,娇珠心头一顿,立刻转头朝身后看了看。
那疯狗依旧靠着小榻安安静静阖着眼,不像说过话的样子。
她听错了?
女郎还在纠结是否是自己幻听了,那榻上的人便忽然睁开了眼。
黑漆漆的眼珠,寒浸浸的凉气。
“过来。”延肆盯着娇珠的背影,勾起一抹轻嘲笑意,”别让我说第三遍。”
娇珠这才打了个激灵,敢情这疯子没睡呢!
于是女郎不情不愿地转过了身,面上依旧是那副娇娇弱弱的模样。
“主君、主君有什么吩咐吗?”
“我现在头疼的很。”延肆望着娇珠,那双狭长的眼睛黑的见不到底,娇珠见到心头有些怵得慌。
头疼?头疼你找大夫啊,跟我说有什么用!
娇珠心中嘀咕,面上还要作出一番娇柔的笑意。
“妾身给主君传唤医士。”说罢娇珠就想出门去找青黛。
谁知身后传来那人幽幽的嗓音。
“宫里的医士全跑光了。”
娇珠闻言一愣,也是,延肆是杀了自己的亲叔叔上位的,宫里的人能跑的就跑,不能跑的也被杀的差不多了。
“你来替我按。”
听到这话,娇珠心下一滞,不情不愿地转过身,小碎步慢吞吞挪到了延肆的身后。
他闭着眼,眼睫鸦羽似的垂着,在苍白瘦削的脸颊上投下两道阴影,下巴尖细,薄薄的唇瓣殷红似血。
美是美的,但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子的病态阴沉。
看到他此时闭眼假寐的样子,娇珠忍不住狠狠剜了他一眼。
呸!人模狗样的东西!
“你敢瞪我。”延肆倏地睁开他那双黑眸直视少女,目光森森的。
娇珠闻言心中一惊,这老狗比,不是闭着眼睛吗?
女郎连忙否认:“没、没有!妾身怎么敢瞪主君您呢?主君可真会说笑!”
延肆挑了挑眉,嗓音凉浸浸的:“是你说要伺候我的。”
“如今不是正如你心意吗?”
“怎么,现下又想反悔了不成?”延肆的尾音微扬,有些懒散,娇珠却分明听出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想到延肆那些暴虐的手段,娇珠脊背寒意阵阵,忙软声讨饶。
“主君真是说笑了,能伺候主君是妾身的福分,妾身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反悔呢?”
小娘子嗓音本就软糯,此刻又故意软着嗓子撒娇,嗓音娇绵,寻常人听到恐怕连骨头都得酥掉了。
只是延肆可不是正常人,别人都叫他疯狗,那自然也是疯得有理有据。
“是嘛?”延肆挑眉,冷凌凌地看向那笑得一脸讨好的女郎,不紧不慢地撂下了一句话。
“那我今夜便歇在这儿了。”
娇珠听罢,心中瞬时“咯噔”一下。
歇在这?是她想的那种吗?难道她真的要委身于延肆了。
娇珠心里慌张,面上却故作殷勤地伸手给男人按起太阳穴来,也不搭延肆要留宿的话,只说:“妾身给主君按按。”
娇珠揉按的力度适中,指尖所触的肌肤竟有几分麻痒,延肆皱了皱眉,想要摆脱这种奇怪的感觉,可少女轻柔的指尖却像是一下一下地按在了他的心里似的,如同蚁啄,轻微却又难以忽视。
小娘子刚沐浴完,身上馥郁的木樨桂香膏味也一直在他的鼻尖萦绕。甜腻的像花蜜一样的味道,勾勾缠缠的,不一会就溢满了他的周围。
延肆伸手猛地捉住了娇珠的手,他的手骨骼分明,指节修长,一下子就包裹住了小娘子整个只柔荑。
感受到掌心里的滑腻与温软,那双黑压压的眼睛不悦地眯了起来:“你故意的。”
娇珠:……
延肆手掌宽大,掌腹粗砺,此刻又带着不容挣脱的手劲,娇珠只觉手疼得慌。
老天爷啊,她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这位祖宗了。
而且你能把你的狗爪子赶快松开吗!捏得我手痛啊。
“主君,妾身按得不好吗?”娇珠无辜抬眸,看着延肆,眼眶微红,泫然欲泣的模样。
“这就是你的手段?”延肆随意丢开女郎的手,神色轻蔑,“别白费力气了,我对你没兴趣。”
?
我骟!
他搁这抽哪门子的疯呢?他不会以为她在勾引他吧?
真是自信他娘给自信开门,自信到家了。
娇珠虽然心中憋屈,面上还是要做出一副柔顺委屈的模样。于是暗暗猛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憋的眼眶泛红,一双水润的杏眼含着泪珠,就这么委屈地盯着面前的延肆。
“主君……”娇珠话还未说完便被人打断了。
“再哭就把你丢出去。”延肆不耐烦地掀了掀眼皮,睨了一眼一旁泫然欲泣的小娘子。
小娘子闻言抽噎了几声,忙止住了泪。
外头天寒地冻的,丢出去呆一夜,那不得冻死。
看到小姑娘憋红眼眶不敢再哭的模样,延肆满意地眯了眯眼。
“我要歇息了,至于你——”说罢延肆懒散地扫了一圈屋内,最后目光落在了那火苗烧得滋滋作响的壁炉里,狭长的眼里划过一丝恶劣的讽意,“你今夜就在那边添炭吧。”
添炭?娇珠看了看烧得正旺得炉火,再看看躺在榻上双臂枕头准备安稳入睡的老狗比,心中怒火旺盛。
好歹她也是仇池的郡主,他就这么使唤她的!
要不是为了保住她这条小命,她用得着这么低声下气吗?
还添炭,多加点炭不就行了吗?用得着她一晚上看着吗?摆明了就是故意折磨她,不想让她睡觉罢了!
狗东西!死变态!
不过骂归骂,娇珠面上还是不敢违逆的,起身乖乖地蹲到了壁炉旁。
还好地上铺着厚厚实实的毛毯,又能烤烤炭火,并不是很冷。娇珠搓了搓手,拿着铁钳子夹了一块木炭“啪嗒”一声丢到了炉膛里。
夜里寂静的很,息动的火苗声便分外明显。
娇珠摊手放在壁炉外烤着,感受着掌心热烘烘的暖意,顿时生了几分困意。软软打了个哈欠,美眸半眯浸出了一点泪光。虽然青黛说她已经睡了一天了,可她还是觉得困极。
于娇珠这个年纪而言,平日里只有不够睡,哪有睡不着的时候啊。
瞥了几眼炉膛里依旧富余的木炭,娇珠觉得她若眯上那么一小会儿应该也不至于烧完,于是悄咪咪地盖着大氅靠在墙角愉悦合上了眼。
夜半,娇珠迷迷糊糊被饿醒,惺忪睁开眼时,竟看到漆黑的夜里一双冒着幽光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
“啊——鬼啊!”小娘子放声尖叫,连忙抱着毡毛大氅拼命往角落里缩。
霎时屋内烛火通明,面前的人正冷着一张漂亮的脸恶狠狠地看向她。
“主、主君?”娇珠看清延肆的脸后,顿时心中一阵窝火。
你大爷的!大半夜的不睡觉,你站我跟前盯着我,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我让你添炭你在干嘛?”面前的人冷着嗓子,目光落在了那已经熄灭了的壁炉上。
娇珠闻言一愣,连忙看向炉膛里一堆黯然失色的灰炭,暗叫不好。
“主君,我、我太困了就睡着了……我不是有意的。”小娘子模样娇弱弱地解释,泪光盈盈的。
“睡着了。”延肆轻轻笑了一声。
如果对面不是延肆,娇珠可能还要夸一句,笑得还挺好听。
可疯狗就是疯狗,下一刻便伸手狠捏住了女郎纤细的下巴,丝毫不会怜香惜玉。
小娘子皮肤细嫩,轻轻一捏便会掐出红痕,更别提延肆此刻可怕的手劲了,娇珠只觉整个下巴都快被他卸掉了。
“呜——疼”娇珠疼得呜咽了一声,眼眶里又憋出了一汪泪。
“再睡着,我就把你丢出去喂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