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药。”桓玉挑眉,脸色从容。
听着他这半带威胁的语气,薛嬏心中虽气不过,但只能把骂说的话噎了回去,咬牙恨恨,“你说吧,到底要办什么事!”
桓玉将茶盏放下,嗓音清沉,“我要见杨娇珠。”
薛嬏闻言一怔,继而一双美目瞪大,看向桓玉的目光警惕:“你到底想干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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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他的过往
自从上次从兰安寺回来, 娇珠就好久没见到薛嬏了。
嬏嬏不入宫,她也抽不出空来出宫。尤其延肆这狗子最近还黏她黏得要命,娇珠根本就没时间去铺子里看看生意。
而且再过两日就快到八月十五了, 到时候不仅是中秋节还是立夫人的日子, 青黛阿枝她们这几日也同祠部一起忙得团团转。
薛嬏刚进屋,便见娇珠正站在铜镜前试着吉服。
绯罗蹙金刺五凤吉服穿在女郎的身上,衬得女郎的容貌愈发明丽娇艳起来, 娇珠正仔细欣赏时, 突然听见身后有人轻唤了她一声。
“嬏嬏!”娇珠回头,见到薛嬏来了立刻高兴地上前去迎她, 神色娇嗔, “你今天可算来了!正想着让你帮我看看衣裳呢。”
说着女郎便提着华裙朝她转了一圈, 娇艳的小脸上笑容明丽, “你瞧瞧怎么样。”
“真好看。”薛嬏垂眼细细打量了娇珠这身衣裙, 真心实意地赞叹。
衣裳的衣料与做工皆是上乘, 花纹都以金线刺绣, 衣面上所缀的白玉珠也是上好的和田玉。
衣裙绯红碧绿相间, 更显女郎姿容绝艳。
“不愧是北国第一美人, 连我这个女郎都要被你迷倒了。”薛嬏笑道,一双美目弯起。
娇珠闻言脸颊微红, 伸手挠她腰上的软肉,“就你会贫!”
二人一时闹得开心,可正当娇珠开口问薛嬏最近在忙什么,怎么总是见不到她人影时, 薛嬏顿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而后便将那日在兰安寺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娇珠讲了个清楚。
“他竟然给你下毒!?”娇珠瞠目, 眼中惊疑, 而且就只听薛嬏对那人的描述,她似乎也不认识这个人啊,他怎么还要见她?
薛嬏点点头,神色有些凝重,“我看他的身份好像不简单,他说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说你若是看了一定会去见他的。”
娇珠蹙眉,伸手接过了布包,揭开的那一瞬,女郎的杏眸登时瞠大了。
布包里放了一只水翠色的玉镯,碧绿剔透,水头十足,不过镯子似是摔碎过,断裂之处皆以银丝紧紧缠绕。
“这镯子…”娇珠愣神,眼底有些诧异。
薛嬏倒是看出来了,顿时惊奇道:“娇娇,这和你手上带的镯子好像一模一样啊。”
娇珠伸手,比对了一下自己腕子上的那枚玉镯,发觉二者果然极为相似。
她垂眸,去翻看那箍着银丝的镯子,果然在镯子的内侧看见了一个小小的“韵”字。
娇珠心头一震,因为韵之是阿娘的名字,所以阿娘给她的镯子内里也刻着一个“韵”字,而这个“韵”字平日里不细看也根本发现不了。
且在她幼时阿娘曾和她说过这玉镯先前本是一对,因为另一只早已摔坏,便只剩下了一只。
此时娇珠望着这只用白银丝已经修补好的玉镯,心头疑云密布。
为什么这个人会有阿娘的玉镯?难道是外祖母那边的人来找她了?
为了给薛嬏拿到解药,同时也弄清镯子的来历,娇珠最终决定出宫去见人。
可又怕延肆那狗子担心,娇珠只能撒了个小谎,说是去铺子里看看生意。
延肆一听本也想跟着去,但还是被娇娇女郎狠心地推了回来。
“铺子里都是女郎你跟着干嘛呀?”娇珠嗔他,“我一会儿就会回来,你就在屋里等我回来吃饭啊。”说完女郎便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软声细语地像是在哄小狗。
若是以前有人敢这么摸他头,延肆肯定要发火,可现在娇珠成天地揉他头发,摸他脑袋,捏他耳尖的,延肆也是被磨得半点脾气也没了。
“那你快点回来。”延肆撩着眼皮看她,黑漆漆的瞳孔睁得半圆,像只摇尾乞怜的小狗子。
娇珠点头,一双杏眼弯成了小月牙:“放心啦,一会儿就回来。”
…
同薛嬏一同到了铺子之后,娇珠便上了二楼。
“他在里面等你。”薛嬏开口,目光有些忧心,“娇娇,我还是陪你一起进去吧。”
虽然那个人不让她进去,但薛嬏还是不放心让娇珠一个人。
娇珠闻言安抚她道,“没事的,他既然有我阿娘的镯子,应该不会伤害我的,你别担心了。”
“娇娇,对不起,都是我太傻——”薛嬏还未是说出口的道歉就被娇珠打断。
娇珠握住了她的手,神色温柔,“嬏嬏,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给你拿到解药的。”
女郎说完便推开门进了里屋,抬眸便见到隐在纱幔后那记隐隐绰绰地站在窗台旁的白色人影。
“你来了。”那人并未回头,一把嗓音淡漠如常。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我已经如你的愿来了,你现在可以把解药交出来了。”娇珠望着窗边那记长身玉立的身影,立刻开口道。
那人听到她的声音后转过了身,一双清冷至极的凤眸在看到女郎的面容后竟有些微微怔愣。
若是说在收到父亲的信时桓玉还对于娇珠的身份还有些半信半疑,那此刻见到娇珠的脸,桓玉便已经确信了七分了。
面前女郎的容貌与祖母年轻时的画像竟是极为相像,且与三叔的容貌也有五分相似。
若娇珠真是三叔的女儿,他必然不会让娇珠毁在延肆这种人手里。
“把嬏嬏的解药给我。”见他不答,娇珠继续开口催他。
桓玉眉头微动,继而淡淡开口:“她未中毒。”
娇珠一愣,眼中带着质疑,“那你为何日日给她解药?”
桓玉轻笑,狭长的凤眸半挑,“那不过一些糖豆罢了。”
娇珠闻言一噎,虽心有怒火,但听到薛嬏并未中毒后又放下了那颗悬着的心,压着怒气看向他,“你最好不要骗人。”女郎冷声,拿出了那枚用银丝箍好的玉镯,“这只镯子你是怎么拿到的。”
“或许你可以唤我一声兄长。”桓玉望着面前的娇珠,语调清润。
娇珠闻言黛眉紧蹙,不知面前这人在发什么癫,只抬眼冷睨着他,“我阿娘只有我一个女儿,我也没有乱认亲戚的习惯,你到底是谁?”
“桓玉。”那人开口,清冷二字落入娇珠耳里时却让女郎眼中一震。
“你就是桓玉!”娇珠听到后心中顿时怒气生腾,眼中愠然,“就是你派人来抓我威胁延肆?你的手段还真是卑鄙!”
桓玉闻言眼底的神色微变,而后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的模样。
“兵不厌诈,更何况我也不会真的伤害你。”桓玉抬眸,那双眸子定定地望着眼前的女郎,“你是桓氏的血脉,我的堂妹,我当然不会害你。”
娇珠霎时瞠目,“我是仇池的阴平郡主,谁是你堂妹!”女郎斥他,一张俏脸愠怒。
桓玉抬眸望着她,缓缓开口解释:“杨世林不是你的父亲,当初王氏贵女下嫁仇池时,腹中已有一月身孕。”
“而你阿娘与我三叔当年感情甚笃,若不是因为一些误会,你阿娘也不会嫁到仇池的。”
“你胡说!”娇珠面色一冷,对其怒目而视,“我阿娘的名誉不容你这种人诋毁。”
“我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若不是杨世林亲自写了一封信给我三叔,我们也并不知情。”
桓玉说着便从袖口拿出了一封信,朝女郎递了过来,目光清冷,“你若是不相信可以自己看看,就算杨世林的字迹你不认识,仇池的印章你也该识得。”
娇珠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只能伸手接过信,而展开信纸看清信件的内容后纤细的眉头霎时紧紧蹙起来。
这纸上确确实实是杨世林的字迹,所印的印章也的确无误。
可娇珠看着信纸上的字,登时有些发懵。明明上面的每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却让娇珠觉得格外陌生了。
杨世林的这封信里竟然真的说阿娘嫁到仇池时便已有身孕,而孩子的父亲就是桓氏一族的桓易。
信里杨世林还说自己将她视如己出多年,如今魏朝北伐,希望桓玉能将她平安带回建安,做回桓家的贵女。
娇珠根本不想相信桓玉说的话,可这信件上的字迹和印章却又不是作假。
“这、这不可能……”娇珠看向桓玉,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当初杨世林为了保住仇池两郡轻易就舍弃了你,世人都说他心狠,可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之所以能狠得下心,只是因为你不是他的亲生血脉罢了。”
桓玉说话一句句地的都砸在了娇珠的耳里,震得她的脑袋嗡嗡作响。
阿娘去世后,杨世林对她确实是不闻不问,昔日在仇池府中也任由契丹夫人对她各种阴谋算计。可娇珠本来只当杨世林薄情寡义,不配为人父罢了,她万万没想过他竟然不是她的生身父亲啊。
看到女郎一脸震惊的模样,桓玉继续道,“你既是桓家的女郎,我必然要将你带回桓家,延肆那等贱奴根本配不上你。”
“你说谁是贱奴?”本还在震惊中的女郎听到他这话,顿时抬眼瞪他。
桓玉扯唇,清冷的眼底划过一丝轻蔑的讽意,“想必延肆从未告诉过你他昔日的身份吧。”
看到娇珠眼中的疑惑,桓玉轻笑,“也是,那么卑贱屈辱的过往,他自己自然也不敢和你说。”
青年的嗓音清润,却带着点点轻嘲。
“你到底想说什么?延肆是什么身份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娇珠不高兴他这么说延肆,虽然她自己也日常嫌弃那狗子,可听到别人这么说他,顿时有些生气。
“和我自然没有关系,但桓氏绝不会允许桓氏的女郎嫁给一个卑贱肮脏的血奴。”桓玉扬眸,那双凤眸有些鄙夷。
“血奴?什么血奴?”娇珠面色疑惑,隐隐觉得是什么不太好的东西。
桓玉开口,神色讥讽:“北燕旧主延烈曾身患顽疾,久治难愈,后得巫医指点寻延氏男童以血养蛊,再月月饮血治疾。”
“选出来的延氏男童成百上千,可最后真正活下来的却只有一个。”
娇珠听着桓玉的话,心中顿觉不安,果然桓玉的下一句话便是:
“延肆就是那唯一活下来的延氏男童。”
娇珠脑袋嗡鸣了一声,一张小脸瞬时褪了血色,水润的杏眼中尽是不敢置信。
“什么叫以血养蛊?你的意思是说延肆他从小就被……”娇珠面色发白,不敢想象延肆幼年到底受过什么折磨。
桓玉以为娇珠知道真相后被吓到了,心中微微得意,只觉女郎的反应不出他所料,便继续对娇珠徐徐解释。
“延烈的病根本无药可医,北燕的巫医特地养了一种血蛊,这种血蛊可解百病,但自身也是剧毒无比,不可轻易吞食,所以为了除掉血蛊的毒素,北燕的巫医便想出了一个豢养血奴的法子。”
“血蛊以人血为食,需要养在人的体内,血奴便是饲养这种血蛊的最佳容器,血蛊寄生血奴体内,而血奴放出的血已然无毒且有治疾之效。”
桓玉神情淡漠,可那张薄唇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让娇珠心惊肉跳。
女郎脸色惨白,心中骇然,以及对延肆生出的深深怜惜。她一直以为延肆是延烈的侄子,自小过得也应该是同那些世家子弟一样的日子,从未想到过延肆竟是延烈的血奴,自幼受到的竟是这种惨无人道的折磨。
那些惶惶不安的血腥过往延肆究竟是如何挺过来的。
娇珠胸口有些压抑地喘不过气来,她突然想到延肆送给她的那枚狼牙,那是他十二岁打败狼群所拿到的战利品。当时她听他淡淡说了几句还只是感叹延肆那么小就那么厉害,谁知道延肆竟然一直过得都是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呢……
看到女郎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桓玉以为她是受不了延肆卑贱的身份,继而顺势开口道,“你随我回建安,做回桓家的女郎,你的夫婿应当是魏朝的世家郎君,从此往后你不必再受延肆那等贱奴的折辱。”
娇珠只觉得桓玉此时的嗓音无比刺耳,她抬眼看着桓玉,神色冷淡到了极点。
“延肆他不是贱奴,我更不会跟你回建安。至于我的父亲是谁,我也并不关心。”娇珠将那枚玉镯放在了案桌上,那双杏眼目光定定,“既然这只镯子我阿娘舍弃过,那便是有她舍弃的理由,我尊重她的选择。”
女郎说完便推门而出,青年那始终淡漠的神色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
娇珠刚回宝华殿,便见延肆站在窗边望着院子里,挺拔劲瘦的背影宛如一个望妻石。
而看到女郎的那一瞬间,“望妻石”黑压压的瞳孔登时亮了起来。
“你怎么才回来。”延肆立刻上前去拉女郎的手,语气莫名有些委屈,撩着眼皮瞅她,“饭菜都凉了。”
一路上忍了许久的娇珠听到他的话后眼眶终于一红,扑进了他的怀里后,泪珠子啪嗒啪嗒掉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快到尾声了,大概还有几章的样子正文就要完结啦
番外尽量多写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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