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白切黑怎么办——陈十年
时间:2022-07-19 07:09:39

 
 
第8章 
  就在许冬藏认真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的时候,下人通传说赵氏忽然过来了。
  小莲正替她梳洗装扮,闻言看了眼许冬藏,惴惴不安道:“三小姐,夫人不会是来找咱们麻烦的吧?”
  许冬藏从梳妆匣里悠闲挑了支玫瑰金簪,递给小莲,示意她给自己戴上,漫不经心道:“安心。”
  赵氏哪儿能这么蠢,昨日许施才刚因为她而惩戒了许如慧,并且和赵氏产生了矛盾,今日她再来找自己麻烦,那不是自己撞枪口吗?
  小莲哦了声,勉强安下心,替她戴好簪子。许冬藏照了照镜子,很满意,这才出门去迎赵氏。
  赵氏身后总跟着一大群丫鬟婆子,她一来,许冬藏这不大的院子里霎时变得拥挤起来。许冬藏乖顺地见礼:“见过母亲。”
  自从昨日之事后,赵氏越发确定这许冬藏是个祸害,不知道她是怎么忽然变了性子,总而言之,她留不得。好在她很快要嫁出去,倒也不必太过担忧。这女人嘛,一旦嫁出去了,便是娘家泼出去的水,与娘家干系便不大了。何况她嫁的,还是个病殃殃的皇子,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大造化。
  如今慧儿虽吃了亏,可她给慧儿相看的女婿,那可比三皇子好一百倍。慧儿那性子也的确太过了些,让她吃个教训也好。
  赵氏心思活络,笑意吟吟扶起许冬藏,“不必多礼。你我都是一家人,不在乎这些虚礼。母亲今日来呢,一是替慧儿向你道歉。慧儿自幼被娇惯长大,难免脾气大些,她心眼不坏,你莫放在心上,与她多计较。”
  赵氏握着许冬藏的手,往屋里走。她身后跟着的周娘指挥着人,将东西拿进来。
  “这是母亲的一点心意。你莫要推辞。”
  许冬藏看了眼那些个盘子上装的,好些珠宝首饰,金光闪闪,还好上好的布料。这可都是好东西,真金白银的,她才不推辞。
  “多谢母亲。”许冬藏当即让小莲收下。
  赵氏拉着她坐下,又道:“二来呢,今儿已经十八,再有几日你便要出嫁,一切可打点妥当了?女子出嫁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一点马虎不得。你若是缺些什么,尽管与母亲开口。”
  古人成婚的规矩真多,许冬藏至今脑子空空,什么也没记住。何况她心思也不在婚事上,她哪里知道缺什么?
  “多谢母亲关怀,冬藏什么都不缺。”许冬藏噙着笑礼貌回答。
  赵氏笑着点了点头,又友善地和她说了许多话,瞧着倒真像她亲妈似的。可惜是绵里藏针,假好心。许冬藏明知道她没安好心,还得陪着她演,好不容易送走赵氏,她笑得脸都快僵了。
  待赵氏走远后,许冬藏将门一关,揉着自己发酸的脸,抱怨道:“真是的,她随便敷衍一下就好了,还非得说这么久。累死我了。小莲,快,把她送来的东西拿出来。”
  那些首饰做工精美,许冬藏很喜欢,她一一看过,又试戴了几个特别喜欢的,才让小莲把东西好好收起来。
  小莲不甚理解,问道:“三小姐,夫人怎么会如此好心?这些东西上是不是下了毒啊?”
  许冬藏被她的话逗笑,“她当然是要做给我那个便宜爹看咯。”
  “便宜爹?”小莲皱眉,更不解了。
  许冬藏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赶紧囫囵圆场:“哎呀,这不重要,总之她就是要做给我爹看的。东西肯定也不会下毒,这个时候,她比任何人都希望我健健康康的,不出任何事。”
  “为什么呀?”小莲实在天真,有这么一个丫鬟,外加一个不聪明的原主,难怪她们日子过得苦。
  许冬藏扶额望天,“因为我马上要嫁人了,只要我嫁了出去,就再也威胁不到她们的地位了。所以她只要忍过这几天。”
  小莲恍然大悟,“小姐真聪明。”
  许冬藏再次抬头望天,撑着下巴叹气,忽然想起太子遇刺一事,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推迟她的婚事?
  事实证明,她当然是想多了。
  太子昏迷他的,三皇子的婚事照办。就这么着,还是到了成婚那一日。
  -
  许冬藏一大早就被从被窝里挖出来,按在梳妆台前打扮,一番折腾过后,换上了婚服,盖上了盖头,被喜婆牵着上了花轿。
  许冬藏一边打哈欠,一边思索,今晚会发生什么?
  说到底,她畏惧着江聊,因为亲眼目睹了他杀人如麻的过程。人都怕死,许冬藏也不例外。但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思考,许冬藏又觉得,江聊好像未必会杀了她。
  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那天夜里,江聊既然提前走了,就说明他先醒了。他醒的时候,自己显然还在睡觉。在那样的情况下,若他当真想要她的命,即便他受了不小的伤,也能轻而易举要她狗命。但是他却没有。
  当然这也可以解释为,江聊不想把事情闹大。但是另一方面,他既然都能单枪匹马去行刺太子,还把太子刺昏迷了,之后还能逃出来,说明他肯定有这个水平,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许冬藏杀掉。
  可是这么多天,他也没有行动过……
  许冬藏心里也很乱,以她这脑袋瓜,当然想不明白他们这些搞皇权争斗的人的想法。所以,她其实也不敢确定自己就是安全的。
  但是跑也没办法跑,人生地不熟,连城门都出不去。跑了还会牵连到别人,她良心上也过不去。
  她只好期盼,她作为这个穿越女,能有那么一丁点的金手指。尽管这么久以来,她还没发觉自己有哪一方面的能力算得上金手指。但至少……至少不能是个炮灰吧?
  轿子坐起来并不舒适,一颠一颠的,和车没法比。轿子外锣鼓喧天,奏着喜庆的曲调,吹吹打打地穿过长街闹市,往三王府去。
  头上戴了起码几斤重的首饰,压得许冬藏脖子痛,她揉了揉脖子,将盖头掀起,从帘子的缝隙往外观望。外面很热闹,街道两边看热闹的人不少。
  大凌朝成婚是要新郎官来女方家迎亲,骑着高头大马,领着女方的轿子回家。但三皇子身体不好,因此皇帝特意恩准,省略了这一步,只让他在门口迎。
  成婚,在许冬藏的人生计划里,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一个人生大阶段。她梦想着,能和自己最喜欢的人步入婚姻殿堂。
  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今天这样?
  嫁给一个完全不熟悉的人,充满着未知的恐惧。那些乐曲越是喜庆,许冬藏的心情就越是沉重。
  不知道过去多久,轿子停了下来。
  许冬藏把盖头放下来,垂眸等着。很快,眼前的帘子被人挑起,一只纤瘦的手伸到她跟前。
  她知道,这是江聊的手。
  许冬藏抿唇,伸出手,指尖搭在他手心里,触到他手心的温度。他的手心是温热的,尽管指尖发着凉。
  许冬藏被他牵起来,跨出轿子。原本的奏乐停了下来,忽然间变得很安静,没有了看热闹的人的起哄,也没有宾客的喧闹,静得许冬藏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如雷一般。
  她甚至都怀疑,自己的心跳声会隔着手指传进江聊耳朵。
  也不知是不是真是如此,身侧的江聊忽然笑了一声。许冬藏一愣,心里更紧张了。
  江聊的声音低低地,落进她耳朵:“委屈娘子了,为夫的亲朋好友不多,因此今日来的宾客也不多。”
  难怪听起来这么冷清……许冬藏心里嘟囔,跟着江聊的步子往前走。
  她心里揣着事,心不在焉,迈过台阶的时候不小心踩了个空,重心一歪,径直跌进江聊怀里。
  这时候终于听见了宾客们的声音,似乎在起哄,听得出人确实不多。
  许冬藏莫名脸热,兀自站稳。
  江聊又低低地笑了声,像是打趣她:“我还以为,只有我对娘子一往情深,原来娘子对我……”代替未说完的话的,是轻笑声。
  许冬藏心道,大哥,你好会演哦。
  要不是她知道真相,她都要信了他的鬼话。
  一见钟情,以身相许。
  多浪漫啊。
  果然不管什么时代,大家都喜欢看这种听起来很浪漫的爱情故事。
  皇帝和皇后虽说是江聊名义上的爹娘,许冬藏名义上的公婆,但他们俩显然贵人事忙,不可能为了一个不受宠的三皇子而出席婚宴。因此拜堂的仪式也精简了不少,夫妻对拜后便直接送入洞房。
  许冬藏坐在洞房的床边,一颗心片刻不敢放松,从一大早到现在,她连口水都没喝过,此刻只觉得口干舌燥。
  反正江聊应付宾客也要段时间,许冬藏干脆自己掀起盖头,起身倒了杯水喝。哪知道刚喝到一半,门忽然被推开。
  许冬藏被吓到,一口水呛进喉咙,猛地咳嗽起来。
 
 
第9章 
  她低头咳嗽,听见脚步声走近,轻柔的力道落在她后背,随后跟着的声音斯文温柔:“这么紧张做什么?慢点喝,又没有人跟你抢。”
  许冬藏一边咳嗽,一边在心里抱怨,拜托,你跟鬼一样忽然出现,能不吓人吗?
  许冬藏又喝了一大口水,缓了缓,仍旧觉得喉口辛辣刺激。她捂着喉咙,看向忽然出现的江聊,问:“你怎么……就回来了?”
  面对她的目光,江聊一点也没躲闪,泰然自若地拿过手边的茶杯,替她斟了杯茶,送到她面前,“怕娘子觉得闷,所以抽空来瞧瞧娘子。”
  许冬藏接过茶杯,就着杯沿浅抿了口,垂下眉眼,避开江聊的目光。被江聊这么一看,她又浑身不自在起来,连带着脖子也凉嗖嗖的。
  江聊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一圈,最后落在她头顶。盖头被她自己掀了,随手扔在了床上。许冬藏察觉到他的目光,后知后觉起来,盖头应该要他来掀是吧……
  她有些尴尬,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我实在是口渴……”
  江聊嘴角噙着笑,摇头道:“无妨,娘子随意些便是。为夫这身子,没这么多规矩。”
  他又说自己身体不好,许冬藏只想呵呵,说得像真的一样。
  江聊这时候看起来又身体很差似的,面色苍白如纸,走起路来步履缓慢,时不时还要咳嗽两句。他的眼神始终紧紧注视着她,让许冬藏没来由心慌。
  江聊就坐在她身侧的圆凳上,他们之间只隔了两步距离,许冬藏如坐针毡,慢慢站起身来,往旁边挪,嘴里说着话:“我没什么,也不闷,你去吧。”
  她本意是离江聊远一点,没想到她退一步,江聊就进两步。他一面往前,眼神仍旧犀利地盯着她看。许冬藏眼神飘忽,不停地往后退,直到后背贴上一个坚硬的架子,再退无可退。
  她紧紧贴着架子,疯狂眨眼,“你……”要干嘛呀?
  许冬藏快要哭了。
  江聊停住,抬起手来。
  许冬藏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闭上眼,下一刻,却感觉到那只手落在她的头发上,一触即离。
  江聊轻笑了声,说:“娘子的头发有些乱了。”
  许冬藏哦了声,自己慌乱地抓了抓,“没事儿。”
  江聊没有往后退,保持着这个距离和她站在原地说话。他的目光还是落在她头顶,又伸出手去,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
  他越是温柔,越是像个变态啊啊啊啊啊啊……
  许冬藏在心里尖叫,手指抓紧了身后的木架子。
  江聊手停在她发梢,视线落在她眼睫:“娘子好像很害怕我?”
  演起来了是吧?许冬藏欲哭无泪,又怕自己说错话,干脆沉默不语。
  江聊似乎也不是在问她,并不需要她的回答似的,自顾自说下去:“人人皆知,我对娘子一见倾心。娘子莫怕,为夫身体不好,等为夫死了,一定会给你一封休书,叫你自由。不过在为夫死前,娘子最好不要想着乱跑,不然的话……”
  他忽然一顿,手指从她发梢慢慢往下,抚过她颤抖的睫羽,最后落在她细嫩的脖颈上。他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脖子,就像是……要杀鸡之前,试试刀锋不锋利。
  许冬藏嘴角垮下来,想起他先前在外头扶住她时演的深情戏码,一咬牙道:“夫君别这么说,我对夫君情深不悔,绝不改嫁,若是夫君死了,我便为夫君殉葬。”
  江聊松开手,嘴角的笑意渐深,目光怜爱地看着她:“娘子如此深情,为夫一定努力活下去,不叫娘子年纪轻轻的守寡。”
  许冬藏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江聊往后退了一步,道:“外头还需要为夫去处理一下,娘子再独守空房一会儿。”
  许冬藏看着他转身的背影,“无妨……夫君去吧。”
  江聊走了。
  许冬藏心跳慢慢平复下来,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她越来越搞不懂这个江聊了。他难道是个戏精,就喜欢演戏的感觉?
  她从胸口长吐出一口气,腿软地跌坐在地上。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
  以前看小说的时候,许冬藏还挺喜欢看那种男主是病娇疯批的文,现在轮到自己做女主角,忽然就一点兴趣也没了。
  这也太可怕了吧,他一面温柔地说着爱你的话,一面像马上就要拧断你的脖子,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她好想回家。
  -
  江聊从房中出来后,东风很快过来。
  “殿下,证实过了,那块玉牌的确是真的。”东风语气有些兴奋,原本还以为事情陷入僵局,哪里料到会柳暗花明又一村,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日许冬藏扔给江聊的包袱里,有好些女子家的金银玉饰,以及一些简便的衣裳,一看便知这是要做什么。她想跑。
  既然她想跑,更说明她心里有鬼。东风当时便说,不如直接将人杀了。
  却被三殿下拦下。
  三殿下打开她的包袱,竟在那堆金银玉饰里找到了他们要找的那块玉牌。
  江聊拿着那玉牌,忽地唇角微勾。
  从先前探子的消息来看,这位许三小姐是个聪敏人,可如今看来,她又像个笨人。
  那玉牌大抵是原主拿的,许冬藏穿越过来后,根本不记得有这码事,只觉得那东西看着也挺值钱的,便一并塞进了包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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