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家中,”春杏忽然红了红脸,“是已经有了主母吗?”
春杏话出,崔白才想起他还没有娶谢瑜过门。
犹豫了一会儿,崔白握了握拳,才道:“没关系。”
作者有话说:
怀柔:真的吹两下就不痛了,你们不信
今天万更啦,有没有小可爱夸我一句嘿嘿
第四十二章
“表哥……”
贾容坐在弄春楼顶层的包厢里, 低低央求了一声。
他刚刚已经把前几天去谢府赔罪却被谢安打了回来的事情与卫绪讲了,今天贾容请卫绪过来就是求他再想个法子出出主意,见今天卫绪心情不错, 他才敢再三央求。
说来贾容也觉得奇怪,一般的女子他玩两天就腻了, 但自从上次在银铺里看见了谢安,过了这么多天,他还是心心念念着她。
卫绪坐在他对面, 慢慢地饮了一口酒,看了眼楼下的歌舞升平, 许久才回过头来,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表哥想要什么宝贝, 尽管和我提。”贾容嬉笑着开口,又举手发誓,“只要我能弄到的,就一定给表哥弄来。”
卫绪听着,冷笑了一声。他想要什么?他想要那万人之上的位置,贾容能给他弄来吗?
忽然,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卫绪放下酒盏, 看向贾容, 贾容见他看了过来,立马坐直了身子。
“你帮我去办件事情,倘若办成了我就帮你。”尽管知道贾容脑子不怎么样, 这件事情多半会折, 卫绪还是想让贾容去试试看。
毕竟他作为王侯, 日日在那病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活动, 几乎没有什么机会出手。但贾容是国公府的世子, 平日里结识的公子贵族多,说不定就会对他有什么帮助。
“表哥尽管开口。”贾容正色道,“只要我能做的,就一定去做。”
贾容等了良久,卫绪才开口:“我要你帮我去看看,以前那个太子到底死了没有。”
话已出口,贾容就张了张嘴。
“怎么,不做是吗?”卫绪看到贾容有些慌张的神色,皱着眉问。
“没有没有。”贾容连忙摇头,“只是……”
只是他没想到卫绪还在这件事情上面花心思。况且太子一事已经过去十多年了,怎么着都已经凉了,况且这件事还是个忌讳,是京城里不成文的规矩。让他去办关于那太子的事情,就好比他爹想要谋反。
贾容一时间犹豫了,他不是不能去查,而是不敢去查。
“那便算了。”卫绪轻轻摇了摇手里的酒杯,重重地重新放回了桌案上。
“我去我去!”贾容一咬牙,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我去就是了。但表哥答应我的事也得去办,可不能忘了。”
卫绪含笑点了点头,看着贾容转身下了楼梯,他才慢慢眯起眼睛,脸色也跟着一点点冷了下来。
已经夜深,弄春楼里才刚刚开始一日的生活。
离开顶楼的包间后,贾容又开始后悔起来。卫绪让他去办的事情不仅难办,而且如果不小心让他爹知道了,那还会要了他的命。
贾容走着走着就越走越快,后面的侍卫想要跟上来,他只冷冷地说了句:“滚。”
一是他没看清,二是心思不在走路上,贾容撞上一个人。
还跟着一声姑娘慌张的:“公子小心!”
贾容抬起头去,刚要骂人,却忽地住了口。他看了会儿撞上的人,才慢慢想起来,皱着眉道:“你是那个、那个谢家的女婿?”
他撞上的人是崔白。之前在宫里的时候,贾容还看见过,便随口问了一句,只是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再次碰见。
崔白也认出了贾容,白了白脸色才躬身行礼道:“世子爷没受伤吧?”
贾容已经没关心被撞着一事,因为他看见了崔白身后跟着抱着琵琶的春杏。这弄春楼里的
女子贾容大概都知道,当然也知道春杏也是这楼里的。但他记得崔白应该还没把谢府的次女娶过门,这就又带了一个女人回去。
贾容冷哼一声。他还以为这种文弱书生模样的都是守规矩的好男人。
贾容还想着刚刚卫绪让他去做的事情,正烦着,没有心思搭理崔白,就大步从他身边擦肩过去。
可等他走过去了,才用余光留意到崔白袖中藏着的一张什么东西掉了出来。
贾容回过头往地上看了一眼,忽然顿住了脚步。
掉出来的是一张描着一个手钏样式的图纸。
发现贾容转过头来,崔白快速伸手想要把纸捡起来,却被贾容早了一步拿在了手里。
崔白脸色白了白。
贾容低头看着手里的图纸,慢慢皱起了眉。
他自小在宫里生活过一段时间,那图纸上画的是什么东西,他也一眼就看了出来。
图纸上画的是只长命锁。
*
入夜了还是有些凉。
谢安让绣云关上了屋子里的窗,不让夜风灌进屋子里来。
她又起身,挽袖给香炉里重新添上了一点香料。
香炉慢慢升起淡白色的烟来,丝丝缕缕地四散开去。
卫怀柔坐在软塌上自己与自己下棋。
棋盘上,黑子已经包围了白子,这一局,注定是白子输了。
既然已经看到了结局,他便没有打算再玩下去,便抬头望向谢安,看她给香炉添香。
谢安穿了件宽松的淡红色裙衫,袖口很大,添香的时候她就不得不把袖口挽上去,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藕臂。给香炉添香时的动作轻柔又好看。
卫怀柔看了会儿就没有把目光收回去。
他已经借病在她屋子里住了几个晚上了,谢安也没有赶他走,也没有问起他受伤的原因。
她或许是以为这是他的秘密,但她不知道,她倘若向他问起了,他也会一五一十地告诉谢安。
她不问,反倒让他觉得有些难受。
他想看到这几年来一直有人打算杀他时她的反应,想看她为他担心的样子。
“姐姐。”卫怀柔抬头时,已经半分也没有了刚刚有些阴沉的脸色。
谢安听见了,转过身来,见他不说话,便走到软塌边坐在他的对面。
她看见了下了一半没有再下下去的棋局,以为是他想不出下哪了,便从放着白子的棋盒里捡了一颗棋子出来,想了片刻后,轻轻放在了棋盘上。
卫怀柔低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谢安走的是只剩下一口气的白子,皱了皱眉,夹了一颗黑子出来放在棋盘上。
在谢安想下一步该怎么走的时候,听见卫怀柔忽然开口道:“我腰上面的伤是用刀划开的。”
谢安愣了愣。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突然说起关于伤口的事。
但是如果真的是被刀划出来的,这样大的伤口,那就一定不是不小心划到的。是被旁人弄伤的。
谢安抬眸,轻轻搁下棋子,认真问:“是被谁伤的?”
她果然有些慌。
卫怀柔翘起唇角,不易察觉地笑了笑。然后微微垂睫,许久才低声道:“有人想杀我,姐姐。”
谢安紧紧蹙起了眉。
卫怀柔却笑了笑:“不过与伤口无关,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我不怕。”
听到这句,谢安才慢慢松了口气。但是他腰腹处的伤口看上去确实是用利器划开的,她又不由得担忧起来。
“姐姐不想知道十几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吗?”他忽然问。
谢安望向他,温声道:“你一直没告诉我有你的原因,我不会擅自来问。但如果怀柔愿意与我说,我当然也愿意听着。”
卫怀柔抬眸,看了她一眼,又低头似是无心般一颗颗地拨弄着腕上的菩提手串:“我若说自己原本可以是主宰天下百姓性命的人,姐姐信吗?”
能主宰天下苍生的人,那是天子。
“我相信啊。”谢安浅浅笑了下,柔声道。夜里她不怕隔墙有耳,“倘若是的话,那也是位良君。”
良君?他怕不是那个历史上为博红颜一笑而亡国的昏君。
知道她认为他是在玩笑,卫怀柔轻笑了一下后,才弯起眸子对着谢安甜甜笑了下,轻软道:“姐姐,下棋吧。”
谢安颔首望了眼棋局,重新夹了一枚白子放在了棋盘上。
没下了几个回合,棋局上的白子却已经重新有了要把黑子包围起来的局势。
卫怀柔皱了皱眉。
谢安最后一子落下时,刚好把他的黑子都围了起来。刚刚只剩下一口气苟延残喘的白子现在却翻盘赢了过来。
输给谢安,卫怀柔多少有些不甘愿。他还是第一次下棋输给了别人。
“还来吗?”谢安笑了笑,将棋子收了起来,问。
“不来了。”卫怀柔有些不高兴地道。
谢安忍不住又弯了弯眸子笑了下。收拾好了散落的棋子,她才起身打算去隔间换衣梳发。
起身的时候,却听见卫怀柔忽然低低唤了声:“姐姐。”
谢安转过头去,看清了才发现卫怀柔的衣角上的带子与桌角缠在了一起,他解不开才唤了她一声。
谢安笑了下,走到他身边。
衣角与桌角不知怎的缠在了一起,打了几个结,还不好解开。因为角度关系,她只能俯身过去,伸手绕到卫怀柔背后被缠住的地方,凭着感觉解开。
卫怀柔抬眸,看着谢安伸手环住了他,俯身在他上方。
一举一动间都有如丝如缕的好闻味道传到他的鼻尖。
又过了一会儿,他背后忽然松了松,谢安解开了结,温声道:“好了。”
她俯身俯地有些累,又怕一松劲会压到卫怀柔的伤口,此刻终于解了开来才敢松了口气,想要伸手扶住桌子借力起身。
后腰却被一只手微微用力禁锢住。
她没法起身,微微扭头往后才看到是卫怀柔伸手将她搂住了。
耳尖变得温热起来。
“怀柔,松手。”谢安轻声斥责。
后腰圈住她的那只手却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更用了些力。
“姐姐。”他低低道了声。
“谢安!”
忽然窗外响起男子有些低沉的声音。
卫怀柔皱眉,才慢慢松开了手。
谢安抬眸,直到窗外再次传来刚刚那个男子的说话声,她才听出是崔白的声音。
第四十三章
卫怀柔松开了抱住谢安的手, 抬眼望向窗外倒映在窗户纸上的那个人影。
腕上的菩提珠子被他捏得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谢安扶住了桌子借力起身,面上已经恢复了寻常的神色。她微微蹙了蹙眉,整理好了有些凌乱的衣裳, 才走到门口去将屋门打开。
崔白果然站在屋门口,他看了眼跟在谢安身后的卫怀柔, 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又往下沉了沉。
崔白许久也没有开口,谢安望了他一眼,才淡淡开口:“不知道崔少郎这么晚来寻我是有什么事吗?”
崔白的脸色僵了僵。他今天晚上来谢府本就是一时兴起, 想顺道来看一眼谢瑜有没有回府。但是谢瑜没有见到,他却看到了谢安和卫怀柔两个人。
谢安屋子里的窗纸虽然不是透明的, 但屋内点了灯火,崔白路过时便隐隐看到屋内的两个身影。他本来以为是谢安的侍女, 但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个男人,他又不由得又在屋外站了一会儿。
直到那两个身影最后相拥在了一起,想到是平日里温婉端庄的谢安在与别的野男人偷情,他一时之间才有些忍不住,一时冲动就在屋外叫了一声,却没想到跟着谢安出来的是卫怀柔。
但谢安的神色没有发生什么变化,更没有慌张与窘迫, 崔白反而怀疑起自己来。
“他怎么会在你屋子里?”崔白梗了半日, 才有些僵硬地看了眼站在谢安身后的卫怀柔。
卫怀柔抬睫,冷哼了一声。
“怀柔身子上有伤,我在帮他处理伤口。”谢安知道刚刚崔白站在屋外看见了他们二人,
是在揣测她与卫怀柔苟合。她语气还是平静的, 但对着崔白, 却没有一丝柔和。
崔白找了许久才找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当即冷笑了一声:“这都已经是晚上了, 他毕竟是男人,与大姑娘这样的女子待在一起不合适吧?”
谢安皱了皱眉:“刚刚已经同崔少郎讲了,他受伤了我照顾他。我是怀柔的至亲,但崔少郎与我无半分关系,再如何也轮不到崔少郎来指点我与怀柔之间的关系。”
崔白被谢安有些冰凉的语气愣了愣,脸色也跟着红了红,却张了张嘴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她说他与自己没有半分的关系?谢安曾经是他的未婚妻,这难道不算是关系吗?
他在原地站着盯着谢安,忽然眯了眯眼道:“那你脖子上又是什么东西?”
崔白伸手指向谢安的脖颈。
谢安蹙了蹙眉,才想起脖子上前两日的痕迹还没消退掉。此时又是入了夜,她没有再穿高领的裙衫来遮挡,才被崔白看了出来。
崔白找到了把柄,沉着脸冷笑了一声,伸手指着谢安:“难道是冬天的蚊子蛰的吗?你还说与这个外室出的没有任何关系!你们趁机在夜里……”
“姐姐。”卫怀柔忽然打断了崔白,有些不耐地唤了一句。
谢安伸手,轻轻牵住了他,才对着崔白说最后一句话:“你自己心里脏了,想的自然不会干净。我已经与崔少郎两清,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就不奉陪了。”
她说着,便将屋门合上了,又插上了门栓。
卫怀柔垂睫,透过窗户冷冷看了眼还站在屋外的崔白。
如果不是怕谢安会被他牵连的话,像崔白这样的蠢货早就不会再一次出现在谢安面前了。
“怀柔。”合上了门,谢安才转身对着卫怀柔温柔笑了笑,“他说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他弯起眸子,神色没有了刚才半分的不耐,轻轻应了一声才走到谢安跟前,伸手又从一旁的衣架上扯了一件外衣下来,披在了谢安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