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凤娇的手腕被扯得生痛,红着眼眶骂道:“与你无关,给我马上放开!”
“你一点机会都不给我,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沈清安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想你跟别人去相亲……”
沈清安缓缓地松开了何凤娇的手腕,下一秒,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他的左脸传来了阵阵刺痛……
“轮不到你管!”只听何凤娇一字一句道:“再给我动手动脚的,我就告你耍流氓!”
要不是脸上被扇得生痛,沈清安不敢相信这居然是那个对他百般讨好的何凤娇。
但看着她嫌恶又愤怒的表情,沈清安眼神慌张道:“对不起娇娇,我不是故意的。”
正当他准备向何凤娇解释的时候,一阵黑暗袭来,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便被狠狠揍了一拳,比起何凤娇那一巴掌,这一拳更是直接疼进了心肺,让他瞬间踉跄着身体,几乎要倒在这泥地上。
沈清安被打得一阵昏眩,正想要反击,可下一个拳头却精确地落在了他的另一边脸上,直接头昏眼花,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直到他的领口被提起,强劲的力道径直把他往上提了提,沈清安骤然有种被拧小鸡的错觉,接着一道阴冷狠戾的声音居高临下传来:“谁他妈让你动我的女人了?”
第45章
贺东黑着一张脸,直接把沈清安好像拧小鸡一样给拧了起来,深邃的眼睛这会儿更像是融化了墨,黑得阴沉。他揪起沈清安衣领的手背青筋突起,虬实精壮的手臂肌肉紧绷,好像只要动一动手,就要把沈清安给摁死在地上一般。
可是沈清安身量也高,只是事情来得太突然,有点没反应过来。这会儿听到了贺东阴沉又暧昧的话后,思绪骤然就回笼,随即挣脱开贺东的禁锢,当即就跟贺东扭打了起来。
“贺东,你这个下放户,黑五类!”
“你凭什么跟我动手?”
“凭什么?”贺东下拳又重又痕,还拳拳击中对方的要害,恶狠狠地提着他的衣领,居高临下说道:“就凭你违背妇女的意愿,就凭你耍流氓!”
说完又是重重的两拳。
沈清安一个城里的知识分子,哪里是常年下地干活,又身壮力健的贺东的对手,没几下就把沈清安给打趴下去了,嗷嗷痛呼。
“贺东——”
直到一旁的何凤娇叫唤着男人的声音,贺东才理智回笼,皱着眉头,看向一旁神色担忧的何凤娇。
贺东唇角涌出了血丝,往嘴角留下,停住了要沈清安身上的拳头。
何凤娇上前去拉住了贺东的手,然后用力把他拉起来,五指交握,两人的掌心冷热分明,交织在一起。
何凤娇淡淡道:“给他一个教训就好了。”
再打下去都要把人给打到内伤了。
贺东垂眸看了眼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眼眸中的狠戾慢慢消散,就连心中的怒气也随之消失不见。
沈清安碎了口满嘴的血水,目光朦胧地望向了两人紧握的手。
何凤娇恰好看到对方眼内的疑惑,随即扬了扬她跟贺东握着的手,说:“贺东是我的对象。”
“沈知青,请你以后说话,举止都放尊重点!”
贺东淡淡地看了眼躺在泥地上卷缩着身子的沈清安,随后拉着何凤娇的手,带着她走出了这荒无人烟的小路。
沈清安目光朦胧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狠狠地咬着牙齿,却隐忍不住发出了呼痛的声音。
就连心脏也痛得像是扎进了无数根银针,痛得他浑身止不住地打颤。
他回想着贺东刚才的话,绝望地想:何凤娇为什么会选择贺东都不选他呢?
他到底哪里比不过那个下放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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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秋冬的夜晚总是来得比较早,天空已经变成了紫黑色,到处都透着神秘的灰暗气息。
何凤娇就这样被怒气腾腾地贺东牵着手,一直走一直走。
何凤娇看着红砖房就在不远处了,随即跟贺东说道:“贺东,我不想回家。”
“你带我到处走走吧。”
他们已经好久没有约过会了,何凤娇想趁着这机会跟贺东走走,晚点再回家去。
贺东向来都听何凤娇的话,也不问为什么,拉着她的手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何凤娇跟在男人身后,问:“贺东,你要带我去哪啊?”
贺东回头看了她一眼,问:“怕吗?”
何凤娇对上贺东幽深漆黑的眸子,随即扬起一抹笑,摇头道:“不怕啊。”
只要跟贺东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了。
得了何凤娇的回应,贺东便没有再说话,而是又带着她穿过了一个又一个田野。
何凤娇看着男人笔直宽厚的后背,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哪怕是跟着贺东漫无目的地到处走一圈,何凤娇也是乐意的。
不过贺东似乎是有一个方向的,两人一直朝着东边的方向走着,只是天色昏暗,何凤娇也分辨不出来贺东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直到星星遍布漫天,贺东才停了下来,何凤娇一看,这不就是他们第一次种番薯的那块地吗?
这会儿的沙壤地隐约看得出种了其他的插杆农物,但是光线太昏暗,何凤娇倒看不出是什么农作物。
贺东停下了脚步,也放开了何凤娇的手,两人在光线昏暗的沙壤田埂上站着,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直到贺东捏起了何凤娇的手,冰冷地问道:“沈清安……有没有弄伤你?”
那语气霸道得很,好像要是沈清安还在,又要把人给揍一顿似的。
何凤娇说:“没有,就扯了一下我的手腕。”
她穿的是长袖,不过那会儿刚下工,有点热她就卷起了袖子,但是被沈清安拉扯了两下,何凤娇白皙的皮肤已经有了红印子。
不过这么久过去了,红印子应该是没有了,但手腕那一片被扯过的皮肤现在还火辣辣地疼。
两人身上都没有照明的东西,贺东想要看一看何凤娇的手都看不清。
贺东慢慢放开了她的手,随后说:“跟我来。”
随后又带着她去到了沙壤地附近一条小溪,他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条帕子,把帕子浸湿,拧干,随即用微凉的帕子拭擦了她的手腕。
深秋十月,就连小溪里的水都染上了寒气,这会儿冰凉的帕子擦在何凤娇的手腕上,有点冷。
贺东抬眼,问:“冷?”
何凤娇笑了笑:“还好。”
还不算是冷的,只不过确实有点凉。
不过正是这冰冰凉凉的手帕拭擦皮肤上,有种说不出的舒服,疼痛也消退了一些。
何凤娇这才看清这条手帕是之前她给贺东擦汗用的,想不到贺东居然收藏起来了。
何凤娇见贺东也没什么话可说,便问:“你刚下工?怎么去玉米地了?”
何凤娇知道贺东今天没有去玉米地掰玉米,而是去了山上挖渠。
贺东“嗯”了一声,“下工回去没见到你,怕你干不完活。”
何凤娇就知道,自家男朋友就算是干完了自己的活儿,还惦记着自己,这样的男朋友上哪找哦?!
她伸出了自己的一双手,随即委屈道:“真的干不完啊,掰玉米掰得我手心都起泡泡了,疼死了!”
还以为这掰玉米是挺轻松的活儿呢,想不到水掌还是起了泡泡,委屈屈。
贺东看着何凤娇递来的手,虽然光线不足,但还是仔细地瞧了一下,然后用粗粝的指腹温柔地抚了一遍,然后就摸到了小小的水泡。
贺东说:“明天我帮你掰玉米,你在玉米地等我。”
何凤娇欢快地点了点头:“好,那我就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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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又沉默了下来,何凤娇心里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说一下关于村里说她要去相亲的事情。
谣言早晚都会传到了他那边的,倒不如自己早点儿说出来。
而且何凤娇又想起了沈清安刚刚拉住她的时候,也是说过关于她去相亲的话。
她甚至不知道沈清安到底是什么时候居然会对她的事情这么关心的。
他不应该关心唐宁宁的吗?
何凤娇突然有点不自在,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前有相亲的事情,后又有沈清安突然冒了出来。
这让他怎么跟贺东解释?
何凤娇瞥了他一眼,干脆直截了当道:“前几天有人来我家上门说亲了。”
贺东垂眸看着何凤娇,沉默不语。
何凤娇被他的眼神看得不太自在,但还是忍不住问:“你听说了吗?”
贺东笔直地站立着,回想起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贺敏说起了这件事——
贺敏说:“听说镇上有个当电影放映员的小伙去娇娇家说亲了。”
“那小伙除了自己是放映员,父亲还是公安局的,母亲也是粮站的,一家人都是吃商品粮,条件顶顶地好。”
就连他的母亲听了之后,也忍不住道:“挺不错,配得上娇娇这孩子。”
贺敏当时只是瞥了他一眼,接着跟他母亲说道:“娇娇本来就是被宠着长大的,肯定得找个条件好的,能让她过上舒服日子的,总不能嫁给乡下的糙汉过苦日子吧!”
贺东知道贺敏这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虽然很刺耳,但话糙理不糙。
贺东当时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扒了几口,便又去了挖渠,好像要把浑身的怒气都发泄在那泥土之间。
但是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想要见何凤娇的念头,一下工回到了牛棚,没有在红砖房见到何凤娇,就知道她还在玉米地没回来,所以他便直奔玉米地。
谁知道抄近路去玉米地的时候,居然就碰到了沈清安对着何凤娇拉拉扯扯。
虽然眼见着何凤娇已经甩了他一个巴掌,但种种事情加在了一起,让贺东好像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似的,抓住行为不耻的沈清安就是一阵暴打。
贺东垂眸看着何凤娇,开口问:“你会去吗?”
会去跟那个人相亲吗?
何凤娇两个纤白的手指抚上了贺东的手,一脸的坦然,说:“去什么去啊?我现在是有对象的人了,还去相亲像话吗?”
随即她又揶揄地问道:“怎么?你想我去啊?”
贺东摇头,这是什么话,他都要嫉妒疯了。
要是何凤娇真去了跟别人相亲,他直接把事情给搅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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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听着何凤娇的揶揄,贺东几乎没有分秒的犹豫,说:“不想。”
接着又霸道说:“也不准。”
贺东伸出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她的脸蛋,掐了掐她一笑便会出现的小酒窝,认真道:“你说过等我一年的。”
何凤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听到贺东霸道的话,当即乖巧应道:“好,我不去,我听你的!”
说着便抱住了贺东那炙热得汗津津的身体。
可是贺东被突然被何凤娇抱住,却有刹那的不自在。尤其是闻到了何凤娇就算是干了一天活,可是身上还弥漫着淡淡的桃香,跟自己身上那汗酸臭味一比,当即便伸手推了推她。
“别靠上来,我没换衣服。”
何凤娇笑着看想贺东,就算是朦胧之中,也能看出他的窘迫。
其实贺东每回见自己都会收拾一下,尤其是夜晚见面的时候,都会把自己冲洗干净,还会用上皂角。
这会儿他才从山下下来,虽然是深秋季节,但还是出了几身汗。
但何凤娇丝毫都不嫌弃,又靠了上前:“我又不在意,你躲什么躲?”
贺东在意。
贺东随即跳到了小溪里,两下把身上那湿了干,干了湿的衣服给脱了下来,随即在小溪里用手狠狠地搓了几搓。
何凤娇忍不住惊呼:“贺东,你快上来,天气凉了,你不能洗冷水!”
而且这也是山脚底下,本身就早晚温差比较大,这会儿虽然没多少风,可是温度却只有20来度左右。
贺东却笑了:“这点冷算什么?”他冬天也是洗冷水的。
“你站在上面,等我一会。”
何凤娇简直就想要下去把人给揍一顿,怎么这么不听劝呢?
想起之前贺东病得躺在床上,何凤娇就不由得一阵怒气:“小心着凉啊!”
可是当她看到贺东不断往自己身上泼水的情形,她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甚至还暗地里埋怨这光线怎么那么昏暗!
这还是何凤娇第一次见贺东脱掉了上衣。
本来这农村里头,夏日里男人干活出汗了,也常见他们会脱掉上衣干活。
可是何凤娇跟贺东处对象这么久了,还真没见过贺东会这么做。
就算是汗水浸湿了衣服,他也不会在她面前脱掉上衣的。
谁成想,何凤娇居然在这个深秋的夜晚才第一回见着。
即便是光线昏暗,但何凤娇还是看到了贺东那挺拔的身躯,肩膀宽厚,隐约还能看到他腹上的肌肉线条,那虬实的肌肉上还沾上了盈盈的水光,让何凤娇看得瞪大了眼睛。
贺东仿佛也注意到了何凤娇的目光,随即拧干了那用溪水洗过的上衣,随即用那衣服拭擦掉身上的水迹。
何凤娇愣怔地看着浑身虬实有力的贺东从小溪里走了上来,她看着男人月光下那麦色的肌肤,线条分明的腹肌,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贺东的身上透着一股寒,就这样靠近过来,何凤娇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可贺东却什么反应都没有,似乎并不觉得冷。
何凤娇看着贺东手上那拧得半干的衣服,纤白的手指一把捞了过来,说:“我帮你擦后背。”
贺东微微愣了下,不过手上的衣服却已经被何凤娇抢走了。
他只能无奈地转过身去。
贺东很高,比何凤娇还要高一个头。
这段时间何凤娇喂了好多油水充足的食物给他,他的身板子也没有刚开始那般瘦削,身上的肌肉结实又宽厚,尤其是那肩膀,给人无形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