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陈晚照眼角又开始泛红,楚徵垂眸凝视着,不知为何,他看到陈晚照为了他流泪竟会觉得奇异的满足,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受到陈晚照对自己感情。
他好像,也有些病了。
“难道不是你不想见我吗?”
楚徵说完,便看到陈晚照睁大眼睛朝自己瞪了过来。
“若不是你先漠然待我,我会那般吗?”
楚徵好笑地看着有准备翻脸的陈晚照,慢悠悠道。
“那……就都是为夫的错?”
“就是你的错!”
“好,那就都是为夫的错……娘子大人有大量,原谅了为夫可好……”
陈晚照听着楚徵认错,却有种中了邪的感觉,这个老东西什么时候这么低三下四好说话了,莫非是看出她陈晚照吃软不吃硬了……
“楚徵,你今日怎么怪怪的。”
楚徵撑着头想了会,“或许是有点,难道夫人不喜欢?”
“少来……”
陈晚照说着,也抬起手想要去触碰楚徵的脸颊。
可惜落入手中的依旧只有空荡。
“你知道吗,我刚死去的那会,也一直都在府里,其实那会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所以你哭的时候我都看到了,狗东西。
楚徵想起那会便笑着点了点头。
“好……为夫觉得眼下这样也好,只要你在为夫身边就好,以后为夫陪着你,你就好好当一个闲散侯爵,等璟晟长大了,再把爵位给他,到时候我们就找个山野置一块地,雇几个家丁,安稳的过后半辈子。”
陈晚照听着楚徵说着,不知不觉也遐想起来。
好像也没什么不妥,“那你可要一辈子给我当鬼了……”
楚徵却只是低低的笑着。
两人正在说,却突然听到外面一阵骚乱。
陈晚照听着动静不小便披上衣服起身查看,只是她刚打开门,便见一个瘦小男孩朝她这边冲了过来。
赵越在后面紧追,这孩子才刚跨上台阶便被赵越一把拎了起来。
“大人!大人救我!”
被拎起来的瘦小孩子一看到陈晚照便哭了起来,陈晚照不解只得望向赵越。
“这是怎么回事?”
“这小鬼刚刚闯进了那位的房间偷东西,正好被我抓到……”
陈晚照刚听到赵越口中那位还没明白过来,直到瞧见他游离的视线才恍然明白,他是在指那位西辽公主。
怎么这么巧,谁的屋子不偷偏要去她那里……
陈晚照蹙眉看着眼前的瘦小男孩,可众目睽睽之后又不能审问什么。
而此时围观的人里已经有人开始念着不过是小孩子不如放了之类的话。
此时高启之也问声赶了过来,看到陈晚照只披了件外袍便推开人群挤了进来。
“发生何事了?”
陈晚照看到高启之,便指了指被赵越抓着还不断挣扎的小鬼。
“这个孩子偷了东厢那位的东西,正好你来了,我二人一起去那边看看。”
陈晚照说罢正要走,高启之却突然拦住。
“怎么了?”
高启之瞧着女子露出里衣,眼神闪烁着。
“那位可是姑娘,你一个男子衣衫不整怎么能去……”
陈晚照一听也是,便让高启之在屋外等着,自己回了房间里。
此时那被抓的小孩也被赵越带了下去,闹剧结束,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去。
楚徵站在门外,瞧着自己这个结义的兄弟,勾了勾唇角。
“你也是,楚礼和也是,你们一个两个都是当我不存在是吗?”
高启之没听明白,正想要问,却对上楚徵冰冷至极的眼神。
“到底要我警告几遍,你才能记住该怎么管住自己?”
眼前楚徵是哪里还有什么修养什么风度,满脸只剩记恨和猜忌,高启之与楚徵对视了片刻,不怒反笑。
“兄长,我高启之若是喜欢一个女人,绝不需要藏着掖着,我既然说了对陈晚照无意,便绝对没有……”
高启之说罢,楚徵却并没有回答,他嘴角依旧噙着一丝冷笑,看起来并不相信高启之所言。
此时房门正好打开,陈晚照看了眼两人,只觉得气氛似乎有些古怪,不过眼下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走到高启之身边吩咐道。
“方才赵越说有个小孩去西辽公主屋里偷窃,虽然被抓住了,但此事多少有些古怪,以后还是再多派人留意那个公主,别在去边境之前出了什么乱子。”
高启之闻言自是点头。
他垂眸看了眼身边的女子,原本他以为陈晚照只是个不堪大用的后宅妇人,现在看来比起只知道吃飞醋的兄长,让陈晚照继续做这个平阳侯的位置说不定更好。
实在不行也有他在她身边帮衬。
想着高启之心情好了不少。
此时西辽公主的房间外已经加派许多人手,护卫们见侯爷来了,行礼之后便打开了房门。
陈晚照带着高启之走了进去。
此时那位西辽公主就仿佛第一次见面时那般恭敬而又安静。
她身边的婢子却好像是受了惊吓神色显得有些慌张,陈晚照扫了眼四下,然后轻声询问道,“不知公主可有受伤?”
西辽公主依旧是薄纱遮面,她斜坐在软榻上,显得雍容而美丽。
“有劳侯爷费心,朱娜无碍,只是丢了一只耳坠罢了,也不是什么值钱的首饰。”
完颜亚娜在北齐待了二十年,虽然已经学会了北齐的礼仪,只是说话的时候还是带些西辽语调。
陈晚照听着便颔首道,“既然如此,本候便放心了……”
说罢陈晚照转身要走,只是快要离开房间的时候又回头看了眼朱娜公主。
“归国路途漫长,公主要是有什么需要只管与本候说。”陈晚照想了想又回头补充了句,“无论公主要什么,本候都会竭尽全力……”
第26章
026
朱娜公主看着眼前的平阳侯,即便她这些年一直被禁足在皇室祖祠,但是对于这个人名字依旧听闻过一二。
传言中虽然也有关于平阳侯俊逸出尘的容貌,但是更多的,却是这位年少时的赫赫战功。
想到这些朱娜眼中划过一丝复杂,不过她还是恭敬回道。
“有劳侯爷费心。”
女子声音细腻,听着仿佛妙龄女子,陈晚照忍不住在心中喟叹:人与人是何其不同,她年纪轻轻形如枯木,而这人家公主这般年纪却恍若豆蔻。
“既如此,本候便不打扰公主休息了。”
陈晚照说罢离开,高启之则依旧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等离开些距离后才好奇问道。
“方才嫂嫂的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看出那女子有什么不妥?”
陈晚照闻言微怔,她诧异的看了高启之。
“你竟没瞧出来吗?”
见高启之脸上更加茫然,陈晚照不禁笑了起来,“枉你还说自己是个风流的,那公主明明是哭过你竟看不出来?”
听着陈晚照的取笑,高启之立刻便强调自己乃是正人君子,对姑娘家不了解很正常,可陈晚照始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高启之见她不信心中一急便脱口问道。
“谁说我风流……嫂嫂老实说是不是兄长在背后编排我?”
陈晚照不想把上次偷听的事暴露出来,便岔开话题,“你还是先想想那西辽公主,今日那个小孩说不定不是误闯,我可是让你看守她的,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可别怪我翻盘无情。”
高启之闻言自是保证让她放心,然后便又继续接着之前的话题道,“兄长对我不过是有些误会,他说那些话不可当真……”
陈晚照被念的烦了,无奈的叹气道,“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不信他,我信你……”
高启之听到顿时展颜笑开,这男人本就长得俊俏,神采飞扬起来便更是惹眼,陈晚照没忍住便多看了几眼,正等她收回目光的时候,却瞧见楚徵从房间里出来。
也不知为何,自从这老东西开始甜言蜜语,她便不能像之前那般硬气的与他说话,就好比此时,平日里她绝不会因为瞧了旁的男子两眼就心虚为难。
可这会她却不太敢看楚徵的眼神。
而楚徵瞧见陈晚照的模样心中便已有数,他瞥了眼高启之,很快又垂下眼眸。
当初在疆场之上,他确实很看中这个副将,事实上直到现在,他仍然觉得高启之是个不错的结义兄弟。
如果没有陈晚照的话。
楚徵想着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以他与高启之的交情,陈晚照身为他的夫人自是不该对他一无所知。
但是这二人确实从未见过。
楚徵想着唇边笑意却有些讽刺,他拦了这么些年,这两个人到底是还是见上了。
作者有话说:
下章v~
(感谢太太们的支持~)
第27章
相识十余年, 高启之对楚徵还是十分了解的,他敏锐的感觉到楚徵的不快,不过他却没有告辞离开的意思。
事实上方才陈晚照的话, 已经让他对楚徵有了些不满。
他实在不明白兄长为何要如此猜忌他,明明他已经强调过他对陈晚照并没有其他心思。
两人之间的气氛诡异,可无人能看见已然化作魂魄楚徵, 便只以为高启之与侯爷之间生了什么间隙。
赵越亦如是,他刚刚把那个来路不明的小鬼关押起来, 正准备与侯爷商议明日出发的事宜,谁知一来便看到高启之颜色不善的站在平阳侯身后。
赵越眉心一皱快步上前,此时陈晚照也看到见了赵越,只是见他神情严肃以为发生了什么, 谁知赵越直接越过她朝高启之走去。
“卑职现在有要事与侯爷禀报,还请高将军先避让稍许。”
赵越话说的客气, 但是态度却十分嚣张。平日了朝臣之间即便暗地里已是剑拔弩张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团和气,而像这般摆在明面上的互相仇视却是少见。
陈晚照悄悄退后一步,她并不想掺和这两人的争执。
高启之看了眼赵越身后的陈晚照, 沉默片刻之后还是转身走了。他虽然窝火但是眼下动手他只会吃亏, 何况西辽公主那边刚生了些事端, 这个时候他再与赵越冲突只会让陈晚照为难。
等人高启之走后,陈晚照才开口询问赵越发生了何事。
此时时候不早,但是客栈里还有许多喝酒的散客, 赵越朝下看了一眼, 然后回道。
“不知侯爷可有空与卑职小酌一杯?”
赵越说的很随意,仿佛他们二人私交甚深, 陈晚照下意识往楚徵身上看一眼, 见他脸上也有些疑惑。
不过陈晚照一听到酒便发了馋, 也不管是不是有正事便先应了下来,随后也不得楚徵阻止便先一步下了楼。
楚徵没有说话,只是跟在后面斜斜地瞥了她一眼。
赵越一听平阳侯同意竟也有些意外,不过他很快追下楼,先是挑了个角落的位置然后亲自去吩咐掌柜的上酒上菜。
那模样看着倒不似平日那般清高,甚至还有些殷勤。
楚徵在陈晚照身边坐下,然后夫妻俩互相看了眼,各自都有些拿不准。
陈晚照在想徐麟,楚徵在想高启之。
总之两人看赵越的目光都有些复杂。
赵越坐下后,立刻给平阳侯的酒杯倒满,他这会看起来已经正常许多,虽然表情木讷,但是动作还是十分恭敬。
“从前一直忙于公务,都没有机会与侯爷结交,如今想来颇为遗憾。”
陈晚照这会还是有些警觉,她端起酒杯在鼻尖闻了闻,“怎会,大家都是同朝为官,有的是机会结交,只是赵统领平日里公务太多。”
赵越听言也不推辞,只是点头,“卑职身上的事情确实太多”,说着赵越端起酒杯仰头饮下,“陛下这些年依旧在找那位,但……”
那位不久前已经故去了,赵越想着脸上闪过一丝疲惫,此事被他压着,既不敢告诉陛下,亦不能对旁人透露,即便这人是他敬仰多年的平阳侯。
陈晚照知道赵越说的是谁,但是她并没有接话,找太子的生母确实是个苦差事,这么多年了,也未见有人能把那位带回来。
但因此事被砍头的倒是不少。
两人小酌半壶之后,赵越脸上也染了醉意,陈晚照酒杯已空便又给赵越满了一杯,“你有没有想过西辽为何突然要请回公主?”
两国之间休战多年,即便公主嫁给的是前朝皇帝,但是她是西辽送来和亲的女人,焉有要回去的道理?
赵越脸上随红,但是神态还很清醒,他冷笑一声才道,“陛下又何尝看不出来,不然也不会派侯爷屈尊护送这么个女人。”
听到这话,陈晚照放下酒杯,她看了眼楚徵,老东西听到这话神色也严肃起来。
不过赵越很快接着道,“侯爷放心,除了我们手上的这些人马,沿途前后都有禁卫暗中护送,便是西辽人有本事来,恐怕也没本事走……”
也不知这赵统领平日里办得都是什么差事,说起这番话的时候颇有种邪佞嗜血的味道,陈晚照瞧着,没忍住又给他满了一杯。
“如此便有劳赵统领了。”
楚徵瞟了眼献殷勤的陈晚照,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没有开口。
罢了,这会也不是要面子的时候。
赵越听到这话便立刻放下酒杯神色坚决道,“便是卑职赴汤蹈火,也不会让侯爷受半点伤。”
陈晚照忍不住轻笑,这男人的嘴,也不知道能有几成信用,不过她还是回道,“有赵统领这句话本候就放心了。”
两人喝着酒,陈晚照又把公主那里的情况与赵越提了一嘴,期间她有试探性的提到关于边境的情况,但是赵越看起来并不知情,所以她也就未再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