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的不是贺楼生,而是她苗六溪。
她抱膝喑声,眼里泛着泪花。
电话那头的宋医生顿时惊慌起来。
宋甄:“六溪?你没事吧?是不是摔倒了?”
宋甄:“你说话啊!”
苗六溪坐回沙发上,也准备咬贺楼生一口。
但那混蛋骷髅实在狡猾,连连避退身子就是不给咬,欺负她腿脚不行。
这和平日子,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苗六溪气得不轻,胀红着脸就对手机吼道:“什么明天,你现在就来接我!”
宋甄:“?”
吼出这句话时,苗六溪是有点暗爽,但马上就开始后悔了。
小骷髅不干人事,单手将苗六溪抱了起来,分分钟挂断电话。
“放我下来!”苗六溪张口去咬他的肩头。
纵然已经做好了嗑坏牙的准备,但贺楼生的肩,讲真不是吹的,咬起来跟石头一样硬。
但再硬的骨头也怕獠牙,苗六溪只需一直咬着他不放,相信总有把他疼哭的一天。
苗六溪不知道贺楼生扛着她具体都做了些什么,总之从客厅到房间这段路程,她是一秒都没有松过嘴。
直到她被放到大床中央,牙齿也依旧像颗铁钉一样牢牢挂着贺楼生。
这回贺楼生实在遭不住了,他好像开始疼了。
这叫什么?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小骷髅怪但凡不乱咬人,人也不会记仇再给你咬回去对吧。
但苗六溪发现自己想错了。
贺楼生非但不疼,他还鼓励苗六溪换颗牙齿继续咬。
最好咬在脸上,脸咬起来不费劲。
苗六溪:我呸!
苗六溪终还是经不住对方的厚脸皮,勉强松开了他。
张口即骂人,她恶狠狠看向对方,脑袋里全是国粹。
“才不稀罕你这坏骨头!”
贺楼生冷哼,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瓜。
“君子动口不动手,有本事你骂我!”
贺楼生:“!!”
他骂了。
“我跟宋医生吃个饭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了吗!”
“!!”
“宋医生可是个正经人,哪像你,身子又硬又漏风!”
“!!”
“你个小骷髅怪,除了老实待在家还能干嘛!还妄想管我?!”
苗六溪觉得贺楼生有点骂不过来了,啊他好像气急败坏了。
接着她感知对方手力一紧,那颗骷髅头就朝自己颈间凑过来了。
一阵前所未有的冰凉猛然袭来,嘶~啊~
苗六溪羞恼地将他的脸掰了回去。
“你是狗啊!!!脖子有动脉会咬死人的!!!”
熟悉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苗六溪猜肯定是宋医生打过来确认情况的,但当下她和她的手机都在贺楼生手里,对方不肯配合,苗六溪根本没有办法。
“手机给我,这通电话要是不接,宋医生肯定会上门找我,到时候看见你的样子,明天的顶流就是你。”
而她发现贺楼生不但不愿把手机还来,甚至还摆出了一副“那就等他上门”的姿态。
苗六溪实在忍不了,怒吼一声:“给我!!!”
贺楼生:...
他默默把手机还回去了。
苗六溪没有立即接听电话。
她瞥了一眼压在身前的小骷髅怪,冷言道:“下去。”
对方很听话,并且高傲地抬起了身子。
要是能出声,苗六溪甚至可以听见一声傲慢的“呵”。
接听电话。
宋甄:“六溪,你刚才怎么了?”
苗六溪:“没事,被狗咬了。”
“……”对面沉默一阵,“狗?”
“嗯。”
“来医院打狂犬吧。”
“没事,家犬。”苗六溪一边说着,一边摸向自己脖颈上的牙印。
“你家养狗了?”
苗六溪斜眼看了看对面那只双手抱胸的狗。
“宋医生,我这暂时有点情况,晚些再联系你。”
“是有什么急事吗?”
“我要在家打狗。”
贺楼生:?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那好吧。”
电话挂断。
苗六溪怒直贺楼生,凶巴巴说道:“绝交吧,和你玩根本就没有意思,你下手不知轻重!你咬我!你知不知道我还是个妹子!啊?!”
“叮咚——”
门铃响起。
“您好,送餐员,您今天订的晚餐到了哟——依照惯例给您放门口了哟——祝二位用餐愉快哟——”
苗六溪:……
她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贺楼生高傲地靠在门边,高傲地歪着头,高傲地看着她。
“看我干嘛?去拿餐啊。”
贺楼生淡淡摇头,且长腿一伸,顺便将门给关了。
苗六溪:“打归打,闹归闹,别拿肚子开玩笑,快去。”
贺楼生拿出手机,给她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贺楼生:你刚才跟姓宋的说要打什么?】
苗六溪老实回答:“打狗。”
【贺楼生:谁是狗。】
苗六溪:“你是狗。”
【贺楼生:行,今晚谁都别想吃。】
苗六溪无语凝噎。
他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怎么能因为恼羞成怒,就要故意饿我的肚子?
可恶。
过分。
渣骷。
苗六溪本来准备自己去拿,结果双脚刚刚抬起,一阵骨痛就马上袭来了。
完犊。
刚才回旋踢他的时候,是不是把脚给踢伤了?
死样,梆硬。
她抬眼看向贺楼生,音调瞬间变成苍蝇:“那个。”
贺楼生:嗯?
“你饿不?”
贺楼生摇头。
苗六溪:“晚餐在外面放久了,容易被偷的。”
贺楼生似乎发现了什么。
他将门打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苗六溪:“你自己去不行吗,没看见我在睡觉?”
贺楼生高傲抱胸。
苗六溪无奈扶额。
“是我不对,不应该骂你是狗,我错了。这样,贺楼生是我见过最帅的骷,所以能不能先帮我看看腿呢?腿好像出了点小问题……”
她觉得自己已经够礼貌了吧。
但礼貌却打动不了小骷髅怪。
只见对方晃起自己修长的食指,默默说“NO”。
苗六溪:行,你了不起,你清高。
她又重新拨通宋医生的电话,刻意打开免提。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苗六溪:好,那就再等等。
本人独来独往二十多年,没有你贺楼生我还活不成?笑话。
很快,宋医生回拨了过来。
苗六溪按下免提接听。
宋甄:“六溪,对不住,明天我又得加班了。”
苗六溪有些震惊。
“你们工作好忙。”
“唉,没办法,我们约下周吧,周二周三都可以。”
“哦对了我那个腿……”
苗六溪下意识看了一眼贺楼生。
宋甄:“怎么了?”
“没事。”
宋甄:“好,如果有什么情况一定要跟我说。”
“嗯,拜拜。”
通话结束。
苗六溪冷着脸缩进被子里。
“出去,我不吃了。”
她久久没有听见离去的脚步声。
她悄悄掀开一丝缝隙,想瞄一眼那人还在不在。
贺楼生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床边。
他赶在苗六溪反应过来之前,精准地抓住了那只往回缩的手。
苗六溪心里还有些堵。
“干嘛。”
贺楼生依旧没有声音。
他的手像一只冰凉的石枕,稳稳地托着苗六溪的脚踝。
他能十分精准地找到那处受伤的地方,轻缓揉着,温柔舒适。
苗六溪:……
她在贺楼生耳边悄声说道:“你上辈子一定欠了我很多钱。”
贺楼生:?
“不然非亲非故的,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贺楼生没有对此作出任何回应,继续小心地为她揉着伤口。
“说啊,为什么?”苗六溪整理了一会思绪,继续说道,“贺楼生是骷族的君主,你存活了一千多年,为什么单单要来照顾我?”
贺楼生:想知道?
苗六溪的眼睛,像两颗晶莹剔透的蓝水珠一样,聚精会神地望着他。
非常想知道。
贺楼生伸出食指,指向下方、那个装有自己骨牌的床头柜。
贺楼生:想知道,就把骨牌拿出来。
作者有话说:
??
第45章
苗六溪抬头瞅一眼贺楼生,又低头瞅一眼床头柜。
差不多能明白他的意思。
她之前是有打算,以后将那个贵重的小东西还给贺楼生的,但“自己给”和“别人主动要”完全是两个概念。
自己送出去的戒指怎么能自己要回去呢,这不合常理。
于是苗六溪就装傻。
“什么?”
贺楼生的手伸得更近了些,继续朝那个方向指,提醒她。
“什么东西?”
贺楼生:……
算了还是吃饭吧。
他调头出门,去拿晚餐。
苗六溪以为,贺楼生终于可以放弃了。
殊不料那人深更半夜时,趁她熟睡,又回来了。
贺楼生轻手轻脚开门进来,暗中瞄了一眼苗六溪,确认她已经熟睡,于是继续往前走,来到床头柜前蹲下。
贺楼生对指环有感应,他知道小东西正在里面。
而他刚打开一条缝隙,床上的苗六溪就将身子转了过来,并且迷迷糊糊地睁眼,睡眼惺忪盯着他。
贺楼生:……
苗六溪:……
贺楼生当即机灵起来,迅速抽了一张纸巾擦擦床头柜的边沿,假装自己其实是来做保洁的。
苗六溪非常理解,她淡定如斯,指着旁边的衣柜说道:“顺便把那儿也擦擦。”
贺楼生:。
“你真勤劳,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会打扰我休息,明天怎么样?明天帮我把地也拖了行不行。”
她感觉贺楼生整个人都不好了。
瞧那小身板呆呆地蹲在那里,死一般不可思议地凝望着,可怜极了。
苗六溪:装得好,继续装。
苗六溪阴森森地笑了。
小骷髅怪三更半夜不睡觉,居然妄想来我房里偷东西?
真是好大一张脸。
“怎么了?继续擦呀。”苗六溪提醒道。
而对面根本没有解释的余地,他只能乖乖转过去擦衣柜。
“擦好之后就去休息吧,别太辛苦,明天来。”
苗六溪下巴垫在手臂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贺楼生拿着纸巾在衣柜上画大饼,随便敷衍两下后,就默默关上门出去了。
苗六溪笑送贺楼君主离开。
呵小样。
之后的几天里,苗六溪出门前,都会特地把贺楼生的指环带在身上。
这样回到家后,不仅能看见打扫得焕然一新的房间,还能看到贺楼生的苦闷模样。
苗六溪每天都将指环放在外衣内侧的小包包里。
贺楼生只能知道在她的身上,却不知具体在哪个位置。
.
古籍修复室。
今日正在就新修补好的一张书叶,进行讨论会。
其实不到特殊情况,大家都只是默默工作,并不会聚在一起讨论,只是每周以及每月会根据修补情况,来做一场简单的工作总结。
而今日之所以临时开展讨论会,只因为这张书叶是由大家的“小师妹”修补的。
“小师妹”就是苗六溪。
每个人的新加入,对当前的进度来说都会是一场挑战,因为这个工作技巧细腻,并非一学就会,它需要漫长地教学以及足够深沉的耐心。
苗六溪却与其他新手不同,她学习能力非常强,真正是看一遍就能自己操作,根本无需大家操心。
大家一个一个夸不过来,所以特地开了场小型讨论会,全体夸。
“这块边角处理得非常好,大家看PPT,它原先的样貌经过虫蛀,上面还有霉斑,但修补过后基本看不到印记。”
“确实很完整,但六溪你要记住,咱们这个不能让它变成崭新的,我们只要尽力恢复它的原貌就好,主要是内容嘛。”
“内容也补得完美,六溪找的补纸非常到位,基本看不出任何差别。”
……
一顿猛夸之后,苗六溪都恨不得钻桌角了,大家终于才开始进入下一步的翻译阶段。
裴老师:“这一段讲的是骷族公主和她儿子相见,但却不敢承认有这个孩子,天天把他当成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