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储物间后,苗六溪发现那个盗贼竟然已经不见了。
“他人呢?”她忙问。
贺楼生在桌上拿出废纸和笔,潇洒写下几个大字:我叫人将他送走了。
苗六溪:?
大佬居然会写字!
唉,生活啊。
“带到哪去了?”
贺楼生写道:胥氏医院。
苗六溪觉得这小骷髅怪还挺善良,知道给人脸整坏了要送进医院。
“那行吧。但他既然看见了你的样子,肯定会告诉别人,你现在很危险。”
贺楼生写道: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你一旦被新闻曝光出来,肯定会被送去做研究的。”
贺楼生内心淡然一笑。
不可能。
苗六溪:“这样,我先把你送回医院。”
她完全把贺楼生当成异世小哑巴,一路牵着他躲躲藏藏摸出储物间。
但其实贺楼生心里也是懵的。
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个害怕了自己九世的女子,现在竟然牵着自己的手,帮助逃离危险。
两人下了楼梯之后,可谓是躲过一劫。
但此时贺楼生穿着斗篷的样子实在惹眼,很多路人都会忍不往要他们这边瞟。
苗六溪本身就不喜欢招引目光,眼下身边还多了一只骷髅怪,那种保护小动物的正义感油然而生,
她停下来,给小骷髅怪重新整理衣服,把斗篷上的绳结全部拴好,再理理帽子,使别人压根看不到他的脸。
原以为已经万无一失,却不料竟迎来了更多目光。
“啧啧,什么神仙爱情,好羡慕啊。”
“就是不知道男的长啥样。”
“真能装,这女的一看就是渣。”
……
周围传来路人的闲言碎语。
苗六溪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别看了,小骷髅性格怪异,万一看出个好歹她可不想负责。
“你别急,大家只是觉得你这身衣服好看而已。”苗六溪轻声解释,“等会我把你送回医院,问问胥巳你的情况。不过那里当着诡异,哎你知道吗,里面居然有负八层。”
贺楼生当然知道。
但他并不想现在就离开此地,起码,得先把丢失的东西找到。
所以他松开了苗六溪的手。
苗六溪:?
“干什么?”
他摇头。
苗六溪:“你不想回医院?”
他点头。
苗六溪:“难道胥巳虐待过你?”
贺楼生忽然一震,心道这话你应该去问胥巳。
然而下一秒,他竟然看见了苗六溪黯然神伤的样子。
“你太可怜了,天天被当成医院的骨架,怕是动一下都不行吧,你怎么不把他揪起来打呀!”
苗六溪心里还在计较,胥巳坑了自己两万五的事情。
所以一说到“打”字,就忍不住真往贺楼生衣服上拍了一下。
“看吧,我就知道她是渣,还没腻歪两秒就变脸。”
路人的声音又出现了,是一个身着暴露的女人。
苗六溪忍无可忍,转过去对那女人说道:“关你什么事?”
第9章
“当然不关我的事,但嘴长在我身上,说什么话又关你什么事?我只是心疼小哥哥。”
苗六溪:“那你慢慢疼,我们走了。”
苗六溪拉起贺楼生准备走,但发现他居然像木头一样僵硬地停住了。
贺楼生举起右手,在自己的左手食指上绕了个三个小圈,提示着。
苗六溪看懂了。
她记得骷髅左手上的确有过一枚戒指,那戒指比牙还硬。
苗六溪问道:“你的戒指不见了?”
贺楼生还没回应,但旁边的露肩妹没完没了。
妹子双手交叉抱胸,嘲笑道:“连戒指这么重要的东西都弄丢了,妹妹跟着他好可怜哦,要不重新找一个?你还能找吗?”
苗六溪瞬间变了脸色。
这和平日子真是一分也过不下去了。
她面向露肩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然后走过去轻声提醒:“你下垂了。”
露肩妹:“?”
“自信点,把手放回去,现在都流行垂美人。”
“我靠你在乱说些什么呢——”
露肩妹尾音还没拖完,就感觉到面前忽然闪过一道黑影,疾风吹烂了她的秀发,而下一秒,原本站在对面身边的男子,竟然出现在了自己身侧。
她脸上才刚冒出一个问号,下臂就被黑衣男子捏住了。
露肩妹吓得跺脚。
“啊呀!你干什么呀!”
可怜这叫声,仿佛是无辜被宰的小绵羊。
苗六溪无语扶额,但还是忍不住赞叹:“姐姐手臂超细耶。”
露肩妹没有心思继续开战,因为她感觉出男人的手劲,大得快要捏坏骨头了。
周围看热闹的没人上去帮忙。
着实也是被刚才那声绵羊之叫给吓懵了,都以为她搞不好就是喜欢这么猛的呢。
而苗六溪逐渐收敛回来,因为她知道骷髅怪不同寻常。
这家伙要是真的把人捏出问题了,那得赔多少钱啊。
她立马跑过去将那只黑手拽下来。
“撒手撒手!差不多就行了!还不放手?那你跟她过吧。”
贺楼生愣住。
立马松手。
周围看热闹的脸一张比一张新鲜。
无人在意露肩妹子。
“小姑娘生气喽,还不赶紧哄哄。”
“带回家收拾一顿。”
“嘿嘿……”
……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斗篷男子身上。
大家从一开始的凑热闹逐渐转变成对他的好奇。
苗六溪这下更加紧张。
本来想带他走的,但又想起小骷髅怪的戒指好像不见了。
那要不先去找找看?可能掉在了楼道里,或者储物间。
苗六溪认真考虑着,而这时贺楼生竟主动伸手牵上了她。
苗六溪右手一颤,嘶。
“要走吗?”她问。
贺楼生点头。
苗六溪重新拉着他开跑,到路边拦了个的士。
其实胥氏医院离这里并不远,但因为身旁这身装扮实在太惹眼了,苗六溪不敢赌,就只能借用卡里的余额打个车。
说来也奇怪,转账人怎么会是一家公司的名字?
待会还得上网查查法人,麻烦。
司机时不时会往后视镜瞄。
他觉得后座男子把自己捂得这么严实,而当下又正直四月,按道理说就算披个外套出门,也不至于搞成这样啊。
难道说……小姑娘被绑架了?
苗六溪也留意到了来自前方的眼神。
为了避免被怀疑,情急之下她心生一计,抓着贺楼生的胳膊往上贴贴。
悲痛发言:“哥,胥氏医院里的医生都特别专业,一定会把哥哥的烧伤给治好的。”
贺楼生:……
司机:……
到了医院,苗六溪这才全然放松下来。
这家的医生和护士们似乎都是从大风大浪里走出来的,看见如此扮相的人也不会投出什么异样眼光,每个人都很忙碌。
苗六溪一走近服务台就看见了熟人。
那位当值的白衣护士不正是昨天和自己把酒言欢的小姐姐吗!
简单寒暄过后,护士将他们带进了胥巳的办公室。
胥巳躺在沙发上睡觉,一副刚做完大手术出来的样子。
他听见动静微微睁眼,看见苗六溪进来也没什么反应。
胥巳:“自己倒茶自己玩,wifi密码八个八,别打扰我睡觉。”
他的话刚一结束,贺楼生正好推门进来。
胥巳耳根一动,眯了一只眼瞟过去,好家伙,差点从沙发上滚落下来。
胥巳立马换了张我佛慈悲的脸。
“六溪啊,你有什么事吗?”
苗六溪第一反应是叫他还钱,但转念一想,当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你们刚才有没有进来一个脸型奇怪的病人?”
胥巳:“有啊,我送他来的。”
“他在哪里?”
“那个人脑子有点问题,我让人带他下去检修了。”
“你当人家是机器?还检修?”
“他脑子没病会干鸡鸣狗盗的事吗?这么关心人家,那手术费你来出喽?”
苗六溪:……
大可不必啊大可不必啊。
苗六溪慢悠悠走过去,在他的办公桌边找了个角靠着。
“你不说手术费我倒忘了,我的伤根本就不是你治好的,还钱!”
“什么?”胥巳差点没笑出声来,“你那卡里不是还有三十万吗?我接你一个病人倒亏三十万,我都没哭呢。”
苗六溪听得一懵。
“那钱不是家旅游公司打的吗?”
胥巳听完也是一惊,仔细回忆之后才惊慌地打了一下手,“哎呀!公司太多,打岔了,这整得有点麻烦。”
苗六溪:“?”
胥巳知道她在疑惑些什么,于是拿起平板操作一番,将屏幕面向苗六溪。
网页上是一家旅游集团的具体信息。
公司名与三十万的汇款方完全一致,胥巳边指着某处的文字边说道:“法人,胥、巳。妹啊,看清楚了吗?”
苗六溪怔怔望着屏幕。
还真的就是胥巳。
有钱就是了不起,吹个牛都能吹得这么无可奈何。
苗六溪:“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给我汇款?”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胥巳下意识望向后方的舅舅。
他心道这实属无可奈何,这话摆在自己面前,确实是不知道为什么要给她汇款。
这时正巧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门外传来一道女声。
“胥医生,病人已经醒了。”
苗六溪脱口而出:“我去看病人一眼。”
苗六溪平时不会多管闲事,但这回实属内心不安。
总感觉那盗贼万一被吓出个什么好歹,自己也脱不了责任。
临行前,她特地嘱咐小骷髅怪:“你在这里等我,办公室有监控,他不敢欺负你。”
胥巳:?
“他”=我?
确认苗六溪走远后,胥巳连忙给贺楼生端来椅子。
撕开了表演面具后的他,脸上全是紧张。
“舅舅,您的人形时间并未结束,怎么就……”
贺楼生没有表露任何情绪,一句话也没说。
胥巳对此闪过疑惑,不禁往他左手边细细一看,更加惊恐。
胥巳:“您的骨牌呢?”
骷族的“骨牌”是每个骷族人身份的象征,同时也是他们化骨后唯一可以继续以人声作为交流的工具。
它会根据主人的不同形态来变化自己的形态。
所以,当贺楼生是骷形态时它就是“指环”,而人形态时,它就是“项链”。
骨牌丢失,他再也没有了说话的能力,以及,再也无法融合肉身。
胥巳知道舅舅此时不能说话,也没再多问下去。
“一定是掉在了公园,我马上派人给您找。”
贺楼生在桌上拿起纸笔,写下要说的话。
当他写到第一个“那”字时,胥巳就大概猜出了他想说些什么。
“您是不是想问,那个人怎么样了?”
贺楼生点头。
“舅舅放心,他再也不会记起这件事情。”
贺楼生重新拿起黑笔,这回在纸上写了一个“我”,很快,胥巳的声音又止住了手边的动作。
“在找到骨牌之前,您最近都不要出去了,我一定会将它寻回来的。”
贺楼生顿了顿,干脆将笔扔回去算了。
他从来不担心胥巳会有处理不好的事情。
自骷族灭亡之后,二人在这个世上存活了上千年,有着数不清的金钱与人脉,已经没有任何事情是能够难住他们的了。
但这些对于胥巳来说或许才会更加顺利,而贺楼生,若是没有了人的形态和声音,他存在于这个世间,约等于无。
贺楼生静静立在原地。
胥巳也沉默下来,为他接来一杯水。
片刻后,看完病人的苗六溪回来了。
她的状态轻松了很多,因为刚才从偷书贼的口中得知,他啥也不知道啥也不清楚,甚至自己是怎么出现在病房里的都一脸懵,更不知道什么骷髅人,傻啦吧唧的。
看来是吓坏了脑子。
苗六溪刚一进门,就看见小骷髅怪低着头一副很难过的神态。
而胥巳呢,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上,跟个债主似的。
这场面苗六溪熟,单位主任训斥下属的时候就是这种架势。
她愤愤不平地走过去,将可怜兮兮的骷髅怪扯到自己身边。
“你干什么?是不是欺负他了?”
胥巳:???
“我欺负他?”
“不然呢,那他为什么要对你低头?”
胥巳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