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六溪反手给他点个赞。
她还有留意到,那人两边露出来的四根手指白皙瘦长,似乎从来没有沾过任何油脂。
如果以图书馆里的书籍对它进行分类,那绝对是被珍藏起来的文献。
可惜不太识字,不然门口这么大个“学生早餐店”怎么认不出来?
服务员走到男人身旁,小声提醒:“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牛排,只有中餐早点。”
男人顿了顿,问道:“都有什么?”
“豆浆油条,稀饭粉面,还有卤蛋。”
他掀掀报纸,食指点了点苗六溪的方向,“那个。”
服务员跟着瞅了一眼,“哦!您是想和那位美女一样,要豆浆和卤蛋对吧?”
……
“嗯。”
服务员嘴里打开的一排白牙忽然间关闭了。
苗六溪感觉他应该是被对方瞪了一眼。
苗六溪:小哥,转过来,我也在瞪你。
她没分心太久,扭头回去继续跟偷书贼沟通。
“这样吧,小说我替你借了,再给你一天时间,抓紧看完,看完之后把书还回来,还有别的读者等着看呢。”
“一天太短了,这故事线很复杂啊。”
“偷书还好意思跟我谈条件?”
“别这样嘛小姐姐,看完了我会还回去的。”
“不行,明天必须还回来,否则我叫人去抓你,馆里可是有监控的。”
“那你抓啊,”偷书贼向她敞开双臂,一副不太想活但是很想被虐的模样,“来,抓我吧。”
苗六溪有些懵逼。
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自觉,还有点变态。
“那你等等,我给同事打个电话。”
说完,苗六溪拿起手机开始拨号。
偷书贼一见她来真的,不由紧张起来,索性一把抢了她的手机,并迅速从旁边小门溜掉。
苗六溪大骂一声立即去追。
服务员急得连连跺脚。
“哎呀!这都还没给钱呢!怎么大清早就遇上抢劫的了!”
这时,一直在安静看报纸的男人叩了叩桌面。
他示意服务员走过来后,递出了一张银行卡。
服务员:“您这是?”
“给她结账。”
“哦哦!好的好的!帅哥人真好。”
服务员刷完卡后转身回来,却惊奇地发现那位客人不见了。
“哎人呢?”
.
小偷溜进了公园里人烟稀少的地方。
转头一看四周都没人追上来,他歪着嘴嗤笑一声。
“傻妞,睁只眼闭只眼得了呗,图书馆又不是你家开的。”
他手里把玩着刚抢来的手机,刚一扭头,就差点撞进一个男人怀里。
“窝草?!”
人形态的贺楼生直直站在前方,双手正忙着整理黑皮手套。
小偷看到他的眼神都不在自己身上,以为这人只是单纯走岔了道。
“吓死我了,哥们走路小心点啊!”
“你那本书,叫什么名字?”
小偷立马将书藏到身后,心道怎么谁都来觊觎这书,而且看这哥们长得清汤寡水的,居然也好这口?
“你干嘛?”
“拿出来。”
“凭什么!”
小偷问完这句话的时候,贺楼生正好戴上了手套。
贺楼生将眼皮抬起来,目光打到对方脸上。
偷书贼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烫。
明明从这人的眼神里什么情绪也看不出来,但就是感觉自己脸上似乎有一根一根的银针在锥刺,接着浑身上下都变得不自在了。
贺楼生没有回答,只是伸了一只右手出去。
那将是对方最后一次认怂的机会。
但是对方看不懂,他只觉得这双手套质量真好。
他有些发懵。
仅愣了两秒,偷书贼就感觉脚下突然一空,竟是被那双黑手给拎了起来!
他张大嘴巴震惊着看向贺楼生,藏在身后小说差点被自己揉坏。
“你、你你你……”
“拿出来。”
可对方还没回过神来,他甚至癫起了脑袋。
愣?
贺楼生依稀记着,这人刚才在店里,眼神看向苗六溪的时候,好像不是这个神态吧。
下一秒,偷书贼就被他瞬间拎到了四楼的楼道上,整个上半截身子都后仰着悬空起来,一旦松手,不死半残。
“你你你别激动……我、我把书给你!我把书给你!求求你放我下来!”
偷书贼吊在身后的双手几欲抬起,却又因为自身害怕而暂失了支配能力,他抓紧着书本就像抓着自己的生命一样。
贺楼生:“为什么欺负人。”
“我没有!我没有欺负任何人!”
“为什么抢她的手机。”
“我我马上给你!”
偷书贼将手机递给他,本来以为这样对方就会放手,但又发现他眼里已经布满了杀气。
这哪是要书啊,这分明是要命!
偷书贼瞬间开启自卫功能,他迅疾伸手胡乱一抓,扯到了贺楼生脖子上的锁骨项链,接着手里那本小说立马掉了下去。
书本坠落,在半空不停翻页哗啦啦地作响。
这直接引爆了贺楼生的怒火,他手中力道渐渐狠厉,贼人的骨头都快被捏碎了。
这时贺楼生耳根一动,感知出有什么人正在往这边奔来。
他浅浅蹙眉,仔细聆听,耳识里出现了苗六溪的声音。
被揪住胳膊的偷书贼见他分了心神,双手抬高用力一扯,本想是抓住他的脖子,却不料顿时失去力量,只是将他的锁骨链扯掉了下去,
顷刻之间,他看见对方脸上的肌肤仿佛是一张被点燃了边角的白纸,由脖子到耳根慢慢燃烧消弭,并露出了森森白骨,他吓得全身寒毛炸开,险些尿了裤子。
这时,苗六溪已经迈上了台阶,快速奔向前方的拐角。
十米,她此时距离贺楼生,仅有十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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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苗六溪拐进转角后才看见了那个神秘人。
只见他西装革履,手里拎着成年男子,像拎着根黄瓜一样轻松。
以及,他的样貌。
苗六溪怔怔看了许久。
这好像……是胥氏医院里的那只骨架子?
他居然会动?!
现场的状况容不得再多想,那小偷叫得跟刀下猪一样。
“谢谢英雄,别激动,听我说,先放开他好不好?”
苗六溪距离现场五米左右的样子就停了下来。
她也担心会惊动到对方。
然而那只骷髅似乎不太愿意看她,甚至还刻意将脑袋歪朝一边。
现场最激动的明显是那个偷书贼,他的眼珠子都快要跳出来了。
贺楼生没有立即放开小偷,而是迅速换手捏住那人的下巴,迫使其嘴巴张开,食指“哐哐哐”朝在上面轻松叩了三下,偷书贼的三颗门牙就乖乖掉了出来。
天空划出一阵惨叫。
接着,贺楼生在他衣服上擦干净手,将他拎回来扔在地上。
贺楼生探出头往下方仔细检查,想要搜寻自己的项链。
那小东西只要一掉,他将再也不能换回人的形态,以及,再也无法说话。
贺楼生没能找到项链,并且发现远处已经有人往楼上来了。
还有,她怎么办?
贺楼生缓缓转向苗六溪,那女孩已经完全呆住了。
在他的记忆里,下一刻,她应该就要晕过去了吧。
然而并没有。
苗六溪眨巴眨巴眼睛,确认自己没有出现幻觉。
这瞬间她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些奇奇怪怪的名词……
外星人、鬼冥王、海盗贼、白骨精?
哦……他应该是骷髅怪!
楼道里忽然传出一阵嘈杂。
刚才听见嘶喊声的老人们,个个手持羽毛球拍朝这边赶过来了。
苗六溪顿时脑子空白,迅速将身上的斗篷脱下来盖到骷髅头上,然后抓起他的手带他开跑!
贺楼生心中乱成一团,但也没想太多,揪起偷书贼的后领跟她一起跑。
苗六溪边跑边回头看,就说怎么突然这么沉呢,原来是后方还拖了个男人。
她寻到一个堆放杂物的储物间,连推带挤地将他们塞了进去,然后关门,舒气,开灯。
储物间里灯光暗沉,苗六溪深呼吸做足了准备,但现在手脚已经疲软,只能躬着身子慢慢磨过去,掀了盖头……哦不,掀了斗篷。
好一只玉洁冰清的骷髅。
骷髅连连倒退了好几步。
他此时似乎更加害怕苗六溪。
苗六溪温柔安慰:“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贺楼生抓来自己的斗篷遮住面容。
苗六溪:“谢谢你帮我捉贼。你就是胥氏医院里的那副骨架?你长得好漂亮啊,比骨科医院里的那些都还要好看。”
她刚说完,就留意缩到角落里哭唧唧的小偷。
万一被这人爆出今天的事情,那小骷髅怪岂不是要完蛋。
苗六溪走过去蹲在那人身前。
“还我手机。”
盗贼没敢抬头,只能颤抖着身子,往贺楼生的方向指。
贺楼生也走过来,将手机递给苗六溪,顺便把刚才敲下来的三颗门牙也送给了她。
苗六溪:……
大可不必。
这时,她发现了贺楼生戴着的那双黑皮手套。
那双手……
“捏脸大佬?”苗六溪不禁喊道。
没错,她没看错,同样的手套,同样的颜色,同样的长度!
原来那天在医院里,这位大佬不肯出来见面,也不肯说话,都是有原因的。
太惊喜了。
“原来你就是帮我治疗的那位大佬!”
苗六溪很激动,但她怎么总感觉大佬很害怕自己?
难不成是因为早上扒了他的衣服,他害羞?他不知所措?
苗六溪立马愧疚起来,将斗篷拿过来整理,并主动给他披好。
“早上对不住,我不知道你是活的,别生气。对了,我之前的腰伤和腿伤也是你治好的吧?你真厉害。”
贺楼生:……
蜷缩中的盗贼忍不住多看了他们几眼。
而就只是这么一个细微的小动作,却被贺楼生精准捕捉。
“不要打我!”
盗贼看到那颗只骷髅盯着自己,无比害怕地抱着头。
苗六溪:“居然还敢抢人手机,胆子可肥了啊,书呢?”
盗贼:“书掉在楼下了……”
“掉了?!”苗六溪气愤站起,恨不得踹他一脚。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苗六溪不能出去找书,万一小骷髅怪不小心把他弄死了……
更不能让盗贼自己去找,他肯定会想办法跑路,然后曝光这件事。
“这是个麻烦……”
苗六溪自言自语着,却不料下一秒,小骷髅伸出黑手往那盗贼脑门上敲了一下,还居然就把对方给敲晕了。
苗六溪:……
厉害厉害,不愧是大佬。
然而更意想不到的来了,只见大佬揪起盗贼的下巴,拇指与食指并拢在上面轻轻一捏,那人的下巴就跟橡皮泥似的扭曲了起来。
苗六溪:!!!
现场展示捏脸神功!
这场面给苗六溪看得一愣一愣的。
她惊讶瞪大双眼,内心直呼大佬牛啤。
但这大佬吧,审美好像有点问题。
苗六溪觉得他越捏越不对劲,哪有把一个大男人整成锥子的道理。
苗六溪轻声提醒:“不如把他鼻子捏尖一点试试呢?那种欧美风的小翘鼻应该会比较好看。”
但贺楼生不以为然。
对付这种人,根本就不需要审美。
他无视苗六溪的话,继续按照自己的意思创作着。
苗六溪蹲下来,迫不及待地想要指导。
“你这样不行,下巴太尖了影响美观,这种脸随便修饰下就好,那腮帮子看到没,整个都凸出来了,平衡一下嘛,或者换个形状呢?”
贺楼生:……
算了。
贺楼生立即罢手,将男人扔在一边。
苗六溪想着,这个人既然已经昏迷,那她就可以安心去找书了。
“我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其实贺楼生并不想呆在这里,他也想去找寻自己的东西。
可是苗六溪眼神里透出来的那种真挚,他从未见过。
考虑些许,他点了点头。
苗六溪在储物间里找出纸笔和胶带,在纸上写了“维修中,禁止进入”几个大字,随后将告示贴在门外,就安安心心跑去楼下找书了。
此时的行人已经逐渐多了起来,宽敞整洁的草地上除了那本小说之外,就再没什么别的东西。
当然苗六溪也没有特别留意,她只顾着看刚才那些拿着羽毛球拍的老人还在不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