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短信——路上有雾
时间:2022-07-25 06:40:24

  时稚笑了一声,摸了下肩头的头发:“昨晚和冷江流去美发店,他烫了锡纸烫,我也卷了一下玩,不过是一次性的,你看,都有点儿不卷了。”
  男人和女人眼光多少不一样,景迎却觉得半卷不卷的最好看。
  有种慵懒劲儿。
  时稚犹豫问:“好不好看?”
  景迎看了眼别处,确定其他人没注意他们这边,才贴到她耳边说了句“好看”。
  突然的靠近让时稚一愣,下一秒扩大嘴角,又觉得嘴角咧太大不够淑女,把拇指送去嘴边咬,弯起眼睛偷偷的笑。
  类似微甘的味道在胸腔里慢慢化开,景迎也有些腼腆,目光辗转挪开,又一次抓住斜前方望向她的视线。他冷下脸,对方却看呆了不知收敛,他只好把桌肚里的书本掏出来撂成堆。
  视线被挡,男生这才回过神,撞上他浅色的眸,自卑地垂头坐正,耳根通红。
  填志愿期间,班主任激情开麦,只不过班里很少有人听。班里唯一的闲人景迎,他的注意力这会儿全在时稚身上。
  时稚和前面两位研究完填什么学校当备胎,迟来发现旁边人一直盯着自己。
  “有没有后悔过?”
  景迎:“后悔什么?”
  时稚:“后悔没好好学习,填高考志愿是选择人生道路的一个重要分水岭。”
  “对我不是太重要。”能不能和你继续才是我人生的转折点。
  下午第一节 课后,班主任通知说可以走了,住校生也可以把寝室收拾收拾。
  焦延请他们几个吃炒冰。
  校门外的店,他们进去的时候人还不多,五个人占了一张桌,老板问他们要什么口味。
  尤琪和时稚要芒果,卫嫣要草莓,焦延和景迎点了蓝莓味的。
  店里有免费的柠檬冰水,时稚和卫嫣去弄。
  远景的发展现状极速下降,焦延想起这件事,问景迎:“你等等做什么?”
  景迎:“和小稚回家。”
  尤琪看了他一眼。
  “我靠?”焦延想歪,“虽然我知道你俩肯定要谈,但你们同居速度太快了吧?”
  景迎眉眼染上笑:“她回她的,我回我的,只是顺路。”
  “你说话真是大喘气。”焦延回到刚刚的话题:“我问的是你以后想干什么?”
  “会一直留在安市吧?”尤琪也问了句。
  “你这不问得废话么,他不在安市在哪?”焦延说。
  景迎敛眼没吭声,时稚和卫嫣拿五杯柠檬水回来,也就搁置了这个问题。
  炒冰吃完后,五个人准备回学校收拾书本。
  景迎方才买了把遮阳伞,出店门撑两人头上。焦延眼珠一转说要买包烟,三分钟后买回两把遮阳伞,其中一把给尤琪。他们成双成对,尤琪撑开伞,挡住嘴角苦笑。
  时稚和他说着话,手机铃声响,安市本地的号码。
  伞下闷热,四周无风,刚进校门,离教学楼还有段路。景迎虚虚握住她手臂,把她往花坛边上带,摘了片巴掌大的树叶,给她扇风。
  时稚挂了电话,说:“不出意外的话,等分数出来,我下个礼拜就去安大那边住了。”
  “我帮你搬家。”景迎说,“小雨开车。”
  天这么热,她个人行李不多,可到时候需要买的东西挺多,时稚没有拒绝。
  –
  查分这天,冷江流来找她,房门没关严,进来看见收拾好的行李。
  “哟,”他笑了笑,“要和景迎双宿双飞啊?”
  “不要瞎说。”时稚没心思和他怼,“你爸什么时候回来?”
  前两天,冷冬去国外出差,说是总部要开个会议,华区这边的负责人都要参加。
  “这我哪知道。”冷江流问,“你查过分没?”
  “查了。”
  口吻淡定平静,那肯定是安大无疑了。
  冷江流说:“你走你的没事儿,我和我爸说。”
  放下这句话就出去了。
  他前脚走,高宛瑜后脚进,给她银行卡:“里面有五万,我每月往里面打三千,应该够你用。”
  时稚皱眉:“不用。”
  “不会一直给你打,就一年,算是我身为一个母亲的责任。”高宛瑜说。
  “我已经成年了,会想办法养活自己。”时稚把卡还给她,“真不用,谢谢你。”
  高宛瑜离开的时候很不高兴。
  当晚十一点多钟,时稚准备睡觉的时候,收到高宛瑜支付宝的转账信息。
  她转了十万。
  备注信息说:你冷叔叔给的,不要推辞来推辞去,以后你想要我还不一定给。
  “……”
  时稚长长吁了口气,催眠自己高宛瑜只是刀子嘴豆腐心。
  –
  毕业仪式在操场举行,校方特地选了多云的天,结果一大早上太阳高升不下。
  上午,成显在班里开最后一次班会。
  讲到最后情至深处,猛男落泪。
  时稚也湿了眼眶,和大家一块儿给班主任鼓掌。
  景迎一只手撑桌上,歪着脑袋看她小半天,递去一张纸巾:“这么感动?”
  “成老师对我蛮照顾的。”时稚真心实意。
  …
  食堂菜色依旧,不少高三生结伴来吃高中生涯的最后一顿饭,食堂阿姨今天打菜的手都不抖了,还让他们以后不要忘了母校,常来常新。
  时稚夹一块花菜:“真不吃?以后没机会了。”
  以往的抗拒不复存在,景迎略带讨好地凑上去吃掉。
  吃得时稚怔了一瞬,脑子条件反射浮现出喂狗的画面。
  “……”
  食堂门口的树郁郁葱葱,饭后两人站树荫下乘凉,准备吹一会儿自然风再走。
  时稚咬着一支甜筒,看他把打火机和烟盒拿手上玩了小半天:“怎么不抽啊?”
  景迎试探问:“我记得你说过抽烟不好。”
  “是啊。”时稚说,“可你不听我的,我管你没用啊,你抽就抽吧,抽一根没事儿。”
  “……”
  这怎么和他想得不太一样。
  “我听说,”景迎微讪,“女朋友都会管男朋友抽烟。”
  时稚平平无奇说:“我们现在还不是男女朋友。”
  “你说得对。”景迎勾住她小指,“所以小稚,你管管我,你不管我,我就没救了。”
  时稚愣了一下,几秒后听见焦延和卫嫣的声音才倏然觉悟,她感觉这样面对面的告白太含蓄,没那天电话里的撩人心扉,明明心里很开心,却故意道:“听不懂你说什么。”
  说完把防晒衣的帽子扣上头,离开树荫底下,和卫嫣他俩一块儿回教室。
  景迎懊恼叹息,从烟盒里磕了根烟出来,想了想又塞回去,“啧”一声也离开树荫底下。
  想要你做我女朋友,完全使用女朋友的权利。
  这样很难理解吗?
  …
  下午三点钟,外面开始变天。
  没过多久,成显过来通知去操场参加毕业仪式,就是校方开个会演讲的意思。
  演讲进行过半,天空上的乌云跟妖怪要下凡了似的。
  这场雨一直憋到仪式结束,像唐僧师徒过火焰山喝水,一滴一滴往下挤。
  毕业合照同学们不慌不忙,摄影师傅等待期间,擦了好几遍镜头上的雨滴。
  合照完毕,天又晴了。
  不论时稚去哪儿合照,景迎都跟着,但他不参与。
  最后才被时稚拉进镜头。
  树下,微风舒适。
  大家在拍照,有的和老师拥抱,有的同学也在拥抱,有的男生女生牵手散步,还有的送上情书就跑。
  众生百态。
  时稚忽然对他说:“我们也抱抱吧。”她摇摇手机,“自拍一个。”又指了一下远处的教学楼,“那边当背景。”
  景迎“嗯”了一声,手长,接过她的手机。
  时稚两只手都闲着,大脑飞快转动,要怎么抱,正面抱,还是一只手抱他。
  她很快有了决断,故作镇定环住他腰,然后侧过脸,贴他胸膛,望向镜头。
  他身上出了汗,衣服略湿,体温很烫,贴脸的地方肌理分明。
  时稚小心脏噗通跳。
  好多人啊,这么多双眼睛,会不会被其他人看见?
  分神间,景迎已经按了好几次快门,然后把手机还她。时稚准备退出他怀抱时,他却微微俯下身,双臂搂住她。
  “小稚。”
  时稚吞咽口水:“嗯?”
  “我喜欢你。”他说,“我没什么学问,不够优秀,缺点比头发多。你看看,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哪有人表白可劲儿数落自己的?
  时稚想笑,听他胸腔里的心跳,故作为难:“你不是说过我们俩不合适吗?”
  “……”
  他当初搬起石头的时候,没想过会砸自己的脚。
  时稚在他怀里笑到抖,嗅了嗅鼻子奇怪地问:“你身上味道变了,换香水了?”
  景迎侧头闻肩,本来要说今天没喷香水,想到什么,把她抱得更紧:“这是体香。”
  时稚:“?”
  高考是结束了,可我的智商没留在考场,带回来了好吗。
  “体香和香水不一样,”他懒着稍显愉悦的嗓音,恣肆地把她紧扣怀中,让自己的气息包裹她,“它只能这么给。”
  “……你,”时稚脸颊飞快火烧云,“…快放开我。”
  “不放。”景迎嗓音带笑,“除非你做我女朋友。”
  女人心,海底针。
  女人嘴上说不要,实际上可能是要。
  漫画和杂志不是白看的。
  这会儿太阳已经下山,气温没降多少,长时间这么抱,两人都已热得不行。
  时稚忽听远处传来班长的声音,喊得好像还是他们的名字。
  “我答应了。”她声音如同蚊子哼哼,“松开松开,被他们看到要笑死。”
  景迎松开她,汗滴从太阳穴往下滚,他牵住她往喊声那边走,笑而威严道:“我看谁敢笑。”
  时稚:“……”
  救命啊,你不知道你斤斤计较又恨不得告诉所有人“她现在是我对象”的模样更好笑吗?
  –
  这天风和日丽的,冷江流和高宛瑜站在楼下送她,不知谁惹到高宛瑜,冷着张脸,景迎喊阿姨,高宛瑜只是敷衍地扯了下嘴角。
  行李悉数搬上车。
  冷江流和景迎说话:“我妹交给你,你没事儿吧?”
  “我能有什么事。”景迎推拒他递过来的烟,“戒了。”
  …
  时稚来到高宛瑜面前:“你好好过日子,我走了。”
  高宛瑜点点头。
  时稚很想问,你有没有什么话对我说,比如叮嘱我一些体己话,纠结几秒,心想还是算了。
  “上去吧,外面热。”她道。
  高宛瑜冷漠的表情终于有了丝松动,抬起手臂抱了抱她:“有事打我电话。”
  时稚轻“嗯”一声,目送她上楼,看了眼冷江流和景迎,先行上了车。
  车里冷气打得很低,她穿着及膝裙,前面冷气直往后吹。
  小雨默默调整冷风。
  “对了,你昨天去看过租房,怎么样?”时稚整理裙摆。
  “还不错,”小雨忽顿,话里有话笑了笑,“你肯定满意,又干净又简约。”
  抵达安大附近的租处时,已经是两个多小时后。
  进屋里的瞬间,时稚怀疑是不是来错地方,回头问小雨:“真的是这里?”
  小雨没回话。
  景迎清了一下嗓子。
  “房东说是和其他两个人合租,而且…而且拍得介绍图好像不是这样的。”时稚说。
  景迎避开回答,抓过遥控器摁开空调,进洗手间,埋头洗了把脸,再抬首,她已经两手抱怀,靠门框上秋后算账。
  “是不是你弄的?”时稚直觉是这样。
  难怪之前她说要搬家,他热情地说要帮忙,而且还怂恿先让小雨过来看房子。
  估计是来拒绝那个房东的。
  “我本来就准备住这边,和你没关系,你要真过意不去,可以付我房租。”
  景迎已准备好说服她的手段。
  “付就付。”时稚转身发现小雨不见了,约莫是下去取其他行李,她观察了一下前方两扇门:“我房间在哪?”
  “右边那扇。”
  时稚打开门进去,被卧室装扮惊喜到。
  天青色窗帘,彩虹色轻纱。衣柜是欧式白色宫廷风,床头有奶白色软包,被褥大概洗过,凑近了能闻见洗衣液味儿。
  “多少钱一间?”
  “你看着给。”他话音有点儿远。
  时稚从卧室出来,他正坐沙发里遥控电视。她步子一转,进了左边那扇门。
  “诶,这不是你房间?”
  竟然是个书房。
  这里没有他房间,他没准备和她同居,但是方才在车上,他又把这事儿给仔细琢磨了一下,感觉自己会担心她,也怕她会不自在。
  “这边房源稀缺,学生多,基本全是合租,有的男女不分,不方便。这片楼栋是单人公寓,住这里的多数是白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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