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短信——路上有雾
时间:2022-07-25 06:40:24

  想来是那个时候掉包的。
  “再查一下车库监控!”有警员喊道。
  小雨神情凝重。冷江流忍不住咒骂出声,骂声刚落, 旁边的人突然扭头跑了。
  夜色温热,景迎跑到外面戴好头盔, 骑上摩托车火速离开。
  –
  景家宅子。
  听完他说的话, 时稚心里五味杂陈, 替何妍惋惜, 替景迎气愤。她又想起景逸苍白的脸, 笑着说出“我快死了”。
  时稚眼里涌出泪:“叔…”
  欲言又止。
  眼前这个男人的父亲心理早就已经发生变化了,说再多都没用,这就是个杀人凶手,杀了妻子,嫁祸给亲生儿子。
  不能刺激他,时稚冷静下来:“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景向元面无表情,人也好像不在状态,神游似的点点头。
  时稚问:“景迎逃走的那两年,您真不知道他在哪里?”
  他忽而笑了。
  有些瘆人。
  时稚求生欲很强:“不回答这个没关系,您说其他的,我绝对是一个合格的聆听者。”
  “我终于知道,景迎那家伙为什么靠近你了。”景向元意味不明地笑道。
  “因为我笨?”时稚干笑。
  景向元又点了根雪茄:“虽然他们一母同胞,但性格却天差地别。景逸像他妈,开朗乐观聪慧胆大,总能置身事外看待每一件事。景迎像我,喜欢把事情放心里,每个人都琢磨不透他。他有点胆小,尤其知道自己会梦游后,让我们把他锁房间里,这样他不会害怕自己。”
  时稚蹙眉,锁门是他自己的意思?
  景向元眯起眼:“那晚他逃走,我让一个眼生的人去医院蹲他,我自认了解他,他果然去医院看他弟弟。他没有进得去病房,一个人坐在安全通道里自责几分钟。我的人提前丢了几百块现金在地上,他出来时捡起钱,我的人再装成司机,问他去不去周边县城,他没多想就上车。快到县城,我故意打电话过去,他听到了我的说话声,结束电话后,又找机会把我的人放倒,一个人跑掉。从那之后我就知道,他要躲很久,最起码要躲到景逸死了为止。”
  时稚说:“既然他的骨髓没有办法,那他也无能为力,不是刻意让景逸死。”
  景向元:“你倒向着他。”
  时稚:“我只是陈述事实,就事论事。”
  景向元安静了会儿,神情思索,像在憋什么主意:“我找了一个精通心理学的澳医,为他开了假的梦游证明,伪造含有自杀倾向的梦游病历。我以自己丧妻,二儿子命不久矣,恳请警方不要大张旗鼓下通缉令,他还未成年,他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一点都不担心他会被警方找到,我心安理得地准备接受何妍的股份,但钱博彦却告诉我,何妍早就立了意外遗嘱。但她没想到,景逸会把得到的所有财产,毫不犹豫地转给景迎。他们兄弟俩真是手足情深。”
  时稚说:“毕竟一母同胞。”
  景向元哼笑:“我一气之下,提出遗产诉讼。”
  时稚眼角一抽,心想你怎么有这个脸的。
  “后来又碍于会招来警方注意,灰溜溜地撤掉诉讼。”景向元仔细踩灭雪茄蒂:“我开始钻遗嘱的空子,准备用其他办法,顺理成章得到遗嘱的所有权。”
  破罐子破摔。
  为了国外的私生子吧,时稚在心里吐槽。
  景向元说:“我花了两年时间做准备,一切布置就绪,只差景迎这个主角。我必须要在景迎这里,抹去我当晚回景家的事实,所以我又找到了那位澳医,催眠他,给他灌输杀人记忆。为了做到滴水不漏,催眠供词里,还有对摄像头的解释——‘逃出正屋后,拉断电闸。’但这其实,是我从厨房的窗户翻出去,切断了电闸。所以正屋门外唯一的摄像头,前后都没有记录下我。我给何妍洗手,洗掉她指甲里的皮肤纤维,享受她的体温在我掌中慢慢变凉。我把这些记忆悉数灌输给景迎。养子多年,用在一时,我一点都不后悔。”
  时稚听得汗毛都竖起来。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心思缜密,杀人后也能镇定自若。
  “知道他房间外的楼下为什么会有游泳池吗?”
  景向元竟还有心情笑问她。
  时稚猜测:“是因为你给他吃的药吧?”
  景向元示意继续。
  时稚:“那个药吃了会让人神志不清,想自残?你怕他自杀,建了游泳池。但如果你真怕他自杀,就不该敞开窗户,纵容他割腕。”
  景向元微微笑了:“对,反复割腕,割了就会清醒,一次又一次,他总会起戒心,下次就会用跳楼来让自己清醒。跳楼都不死,他该怎么办呢?我pua他,经常拿景逸的死,和何妍的死刺激他,我相信他总有一天会疯。疯子不需要主观思想,我可以完全操控他,他的一切就都属于我,包括财产。虎毒不食子,我怎么可能弄死他,我只是想有个人和我一样痛苦,陪陪我…”
  时稚后背发毛,愈发觉得这个男人枉为人父。
  景向元怅然:“可我千算万算,却怎么都没想到,他会记起催眠的事,更没想到他蛰伏在我身边,只是为了搜集证据。”
  时稚正在琢磨景迎和景逸在B市医院见面都说了些什么,然后景向元忽然结束录音站了起来。
  “好了,供词留下了,我该去见何妍了。”
  他拿起刀。
  时稚以为他说这个话,又拿刀是要自杀,准备劝解两句。没想到他举刀,眼神森森地看着她。
  时稚头皮发麻:“…叔?”
  叔没理她,割断她身上的绳子,握住她胳膊将她拽起。
  “我、我还有问题要问你!叔你等等!”时稚往后缩,不确定出了这个门,自己会怎么死。
  他停下来:“说。”
  时稚说:“您到底…爱不爱何妍阿姨?”
  景向元微笑:“当然爱了。所以知道那个腹中之子是我的,和钱博彦没关系,我才……”他脸上又一闪而过悲伤,很快冷脸,沉沉说,“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时稚:“有!”
  “他快要来了,你问你的,答不答是我的事。我们边做正事边等他来。”景向元把她扯出房间。
  正事?
  “叔你冷静点,我对你没威胁,既然你觉得自己对不起何妍阿姨,那你就早日回——”
  声音戛然而止。
  刀架上肩,时稚纹丝不敢动,乖乖被押进了景迎的房间。
  景向元一只手打开窗户,指院门方向:“他等等从那来,如果他是一个人,我就把你推下去。”
  时稚:“那、那他要不是一个人来呢?”
  “如果他带了警察,”景向元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我就一刀杀了你垫背。”
  被推下去竟还是好的??
  “……”时稚说,“叔…”
  “闭嘴!”景向远拉来一把椅子,命令,“给我坐上去。”
  时稚没有办法,只好踩着椅子坐到窗台上,还好胳膊被他抓着,不至于脚软掉下去。
  夜深,天很黑。
  她往下看了眼,心里想着怎么自救。
  如果来的真有警察,要怎么躲避他的刀子?
  似乎主动跳下去是唯一办法。但难保他不会跳下去宰了她。
  血染池水的画面,稍微脑补就很瘆人。
  “叔,”时稚为难说,“我不会游泳。”
  景向元淡淡的:“哦,那绑着手能死的快一点。”
  “……”时稚问,“你会游泳吗,叔叔?”
  还没等到回答,就听院门那边有呜呜的摩托声。
  门外只有一束光亮晃动。
  “一个人来的。”景向元道。
  时稚心下苦笑,轻松不下来,想说我们坐下好好谈谈,后背突然被抵了一下,她“啊”了一声,猝不及防被推下去。
  掉下去的瞬间,时稚心都要跳出嗓子眼,落进水里后,她的大脑有片刻的眩晕,身体迅速下沉,池水淹没了她的鼻和耳。两只手没有着力点,她屏住呼吸,脚一直往下试探,探到底,猛地蹬了一下。
  本以为会让自己冒出水面喘口气,没想到池水太深,为数不多的氧气随着这一脚消耗,她憋得胸腔发痛,再也忍不住张开了嘴。
  …
  院门被锁,景迎打不开,但宅子里灯火通明,就非常不正常。他做了两次冲刺,总算从布满铁刺的院墙头翻了进去,腰侧还被划了一道,火辣辣地流着血。
  他看见自己的房间亮着灯,跑进屋却不见人。
  他在景逸的屋里看到西瓜和椅子,绳子。他拿起床边的手机,点开那段将近一个小时的录音,拖到最后三十秒,听完了没有任何发现。
  转移阵地了?
  他准备去其他地方找,出了房门又忽然停下,回到自己房间。
  看向那扇打开的窗。
  他走过去往下看,下一秒手撑窗台,翻出去跳下去。
  …
  他把女孩抱上岸,咬断手腕上的尼龙条,让女孩身体躺平,拨开眼皮查看瞳孔,确定刚溺水窒息,立即给她做心肺复苏。
  过了几分钟,女孩嘴里呛水,景迎紧绷的神色一松,搂起女孩坐好:“小稚?”
  时稚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看见他身后站了一个人,正举着刀子:“小心。”
  她推他。
  刹那间,景迎回过头,抓住景向元手腕,两人争执夺刀,双双倒进泳池。
  造成的水花太大,时稚看不清水下的情况。
  外面传来警车鸣笛,她爬起来朝院门那跑。打开院门,一群公安鱼贯而入。
  时稚给他们指方向,也跟了过去。她头还有些晕,跑不快,依稀看见少年自水中冒头,月下扬起手中银白刀刃。
  时稚头皮发麻:“景迎!”
  喊得嗓音都变了调。
  半空中刀刃一顿。
  公安及时跳下水,夺走他手里的刀,将不会游泳已经陷入昏迷的景向元救上了岸。
  时稚两腿发软扑倒岸边,吃力地拉他上来。月下,暗昧里,她捧起他的脸,望着他湿漉漉的眉和眼,也望进他那双浅色又迷蒙的瞳眸里。
  –
  夜已经好深了。
  时稚做完笔录,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小警员给她送来一杯温热的白开水。
  她说了声谢谢,小口喝起来。
  想到之前,仍旧心有余悸。
  不敢想象,如果景迎那刀下去,会被判定过失杀人,还是其他。
  又过了一个小时,景迎和钱博彦从单间口供室里先后出来。
  时稚走去他身边:“没事吧?”
  景迎看着她,摇摇头。
  公安和钱博彦仔细叮嘱了几句,大概是日后出庭的事情,然后就让他们走了。
  公安局外,时稚上了钱博彦的车,景迎戴头盔骑摩托跟在后面。
  钱博彦问:“吓坏了吧?”
  时稚“嗯”了一声。
  钱博彦说:“他也吓坏了,从知道你被带走,整整两个小时没说一句话。最后突然疯了一样冲出去,追都来不及。”
  时稚回头看了眼他,思索了片刻,说:“我感觉他爸爸…好像没想杀我。”
  而且一心求死。
  还想拖景迎下水,想让景迎和他一块儿万劫不复。
  钱博彦没有接这个话题。
  车在时代公寓楼下停,破晓之际,已经四点多钟了。
  时稚下车,景迎取掉头盔,过来和她说话。
  他先是看了她几秒,说:“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先休息好,我们慢慢讲。”
  时稚点头。
  “小稚。”他搂她按进怀。
  时稚听到他的心在胸腔里跳动的频率。
  “晚安。”他本来好像想说什么,最后嗓音低哑地放开了她,“上去吧。”
  作者有话说:
  明天校园篇终章。
  有文案场面~
  专栏求收藏。
  感谢小天使的地雷。
 
 
第42章、完结(下)
  眨眼几天过去, 时稚已经彻底从落水的阴影里走出来。最初冷冬不放心,还提出要带她找心理医生,被她婉拒。
  今天返校,气温最高能蹦上38度, 太阳非常毒辣。
  时稚为了避开太阳, 赶在八点前进到班级。大家都在聊天, 聊估分和志愿,多数同学不愿出市。外面人挤破头想进安市发展,如果大学在这儿念,对以后的工作也有好处。
  八点半了, 景迎才来。
  他先是将她上下打量,坐下问:“你是不是六点出的门?”
  “是啊。”时稚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晚?”
  虽然班主任之前说高考后返校九点前到就行, 但景迎这个人挺守时间观念的, 和成绩好坏无关。
  景迎神色古怪:“没什么。”又见她与前面俩说话, 心中吃味, 等她说完,不太甘心地聊表忠心, “我在时代公寓门口的阴凉地站了一个小时等你。”
  “啊?”时稚茫然,“我怎么没看见你啊?”
  “被树挡了。”
  “不对呀,你来接我怎么不告诉我, 没看见我?”时稚疑惑。
  我以为一定能接到你……景迎没说这话。
  今天,她一身淡粉色连衣裙, 踩一双米色低后帮小白鞋, 裙子刚好长至膝上, 长发微卷, 配上她这样天生的一张童颜脸, 纯中带了几分欲,让人挪不开眼。
  景迎出了几秒神,用两人可听的音量:“我看见你了,穿裙子卷头发背对着我,我没敢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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