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行。“
时妤问:“你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打这么多电话?”
“还不是因为你说不见就不见了,五年前说好我和你一起去马场,半天等不到人,找遍了学校也没找到,还是江驯说你被家人接走了,我才放心,但是你整个人跟失联一样,我能不担心吗?”
“抱歉,这几天遇到点麻烦。”
“什么麻烦?妤妤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时妤沉默了一下,“暂时回不去,要等这边的事情解决了……”
“什么?妤妤,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啊?你在马场是不,我马上就去找你……”
“我再疆城,你别乱跑过来,我没时间管你。”时妤垂下眼,她顿了一下才开口:“江驯人呢?”
“……他啊……之前他还来找过我,后面我也好几天都没见他了,我还奇怪呢,是不是你们两个约好一起玩失踪,然后把我一个人抛在云江,没想到你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那就真奇怪了。”
“行,知道了。这次的事情等我回去补偿你。”时妤听到门口的脚步声,直接挂了电话。
她抬头,和门口的男人对视了一眼,面无表情地喊了声:“爸。”
时宏硕点头应道:“嗯,出去吧,你爷爷在外面等你。”
“爷爷来了?”时妤愣了一下。
她这几天一直都在医院陪爷爷,怎么也没想到爷爷刚出院就来马场找她。
到了疆城的马场,时妤被迎面刮来的风吹得眼睛有点睁不开。
这里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周围山脉环绕,重重屏障绵延看不到尽头。
疆城的马背民族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里,或许没有人比他们更熟悉怎么和马相处,怎么学习马术。
但时妤现在对这里半点兴趣也没有,她向往的东西这里没有。
爷爷和一位年纪相仿的老者站在不远处的蒙古包旁边,时妤携着风跑了过去,伸手扶住了老人:“爷爷,怎么跑这里来了?身体没事吧?”
老人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给时妤介绍,“这位是马场的老场主,这次我们来也是他在照顾我们。”
时家老爷几十年在马背上奔驰,手里驯服的烈马无数,风光了大半辈子,还是抵不过岁月逝去带来的苍老。
但是时妤一直都很羡慕爷爷。
爷爷的每根手指上都有层厚厚的老茧,是常年握缰绳握出来的。
他老人家身上的伤,大大小小也都是骑马造成的。
这些时妤都知道,她从小每年都会跟着爷爷去马场,骑马她会,但专业的马术,她通而未精。
对马术的印象也始终只是和爷爷有关,所以她愿意去接触。
“谢谢您。”时妤朝爷爷身边的老场主道谢。
“要学马术的原来是个小姑娘。”老场主看着时妤开怀大笑,“看着确实是块好料子。”
“还得多锻炼锻炼,脾气还是太烈了。”
“这没什么关系,能驯马的人,可不能都是什么娇滴滴的大闺女。”
“我们家小妤吃苦是完全没问题的,驯马倒还需要……”
时妤沉默了两秒,“爷爷……”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时老爷子就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几乎是同时,时妤听到身后传来的摇晃感,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密集的靠近,抖得地面都无法抑制得震动。
她回头,眼底有抹惊艳一闪而过。
气势雄壮、踏风疾行的马群奔腾而来,速度、力量、厚积薄发,磅礴的气息不断冲击着时妤的感官。
数匹体型健硕的马匹在草原上奔跑,自由是他们的天性,特别是在这片天生就象征着豪迈宽阔的土地上。
没有人会不羡慕这种自由和放肆。
等到马群呼啸而过,时妤默默收回了视线,“爷爷,我不得不承认,马术的魅力。但我不想这样,我有我的追求,”
“小妤,爷爷没有逼你选择,在马场这段时间也是希望你能好好放松休息,顺便好好陪陪爷爷。”时老爷子眼神温和,“你爸那边我会去说的,回了云江,你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时妤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问:“您同意让我继续开车了?”
“爷爷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我爸那边您要怎么说通他?”
“爷爷从开始骑马起,就从来没想过要找什么人来传承,早就知道你心不在马术方面,爷爷虽然惋惜,但也不会强求。”
时妤垂着眼不说话。
她爷爷为马术付出了多少,她一直都知道。
有多热爱,就有多希望能有传承。
她的父亲曾经也加入过马术训练,但因为身体和时家需要管理者的原因,退出了马术。
爷爷的希望也随之落在了她的身上。
尤其是小时候她似乎非常通灵性,不惧马,不摔下马,容易驯服马……
这些条件,让她几乎生来就是要成为一名骑手。
可时妤抗拒。
她喜欢一切极限的速度,唯独抗拒马术。
她不愿意。
“小妤,别愁眉苦脸的,趁着这段时间和老场主的孙女一起去体验一把真正的策马奔腾,爷爷相信你会喜欢上的。”
时妤被轻轻推了一把,缓过神来时,不远处已经停了两匹马。
一名年纪和她相仿的女孩骑在马背上,笑容明媚动人,“是你啊!”
时妤眨眨眼,眉眼间又浮现出股淡淡的疏离。
“不记得我了吗?”傅洮洮瞪着大眼睛,低着头看她,又有些不敢说太多。
时妤的光辉事迹,她不是没听说过。
见时妤好像不怎么反感,她才继续说,“我是傅洮洮啊!和你一个班的!”
时妤皱着眉,似乎在脑海里努力地回想这个人。
说实话,她是真的不太记得清楚。
在各地f2比赛的这段时间里,她到校的时间不多,但课都有听。
班上的人她还真认不全。
“看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不过没事!既然你爷爷和我爷爷是朋友,我带你骑马!”
“你是第一次骑马吗?我特意挑了条性格温顺的,你……哎!”
她的话还没说话,时妤已经翻身上马,单手拽着缰绳看她,“这片草原都能跑?”
傅洮洮猛点头,还没来得及和她说些骑马的注意事项,时妤的马就已经冲了出去。
傅洮洮不甘落后,迅速也追了上去。
时妤在对马匹的□□这方面,表现得很随意,没有赛车那么严苛。
她骑的马确实很温顺,时妤完全不用刻意去掌控它。
就算是跑起来的动作,在无形中,她也能做的非常优雅,甚至能不自觉地化解骑马的颠簸,找到自己的节奏。
站在原地的老场主不禁摇摇头,“可惜了,这小姑娘的心不在这里,她天生就很适合马术,看来你再上赛场的愿望要落空了。”
时老爷子倒爽朗地笑:“年轻一代,就随她去吧。”
——
傅洮洮骑着马跑了几圈下来,觉得身体异常轻松,扭头又去看旁边的时妤,发现她以及下马步行。
她的心思有些浮躁,似乎不适合这里,但她周身若隐若现存在气息,却和这片土地无比贴合。
傅洮洮也没敢太主动上去和时妤说话。
说实话,整个云江的学校,没几个人是不知道时妤的名声,她对时妤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她冷着脸在校门口踹人的画面。
“走了,马牵哪儿?”时妤抬头问。
傅洮洮指着右边的马房说:“在那边,你直接牵进去就行。”
等时妤走远后,她才扭头继续在草原驰骋。
这一来二去的,时妤也渐渐对马场熟悉了起来。
她因为爷爷的原因不停出入马场,骑马是不可避免的,但还是没打算啊真的专业学习。
一个月的时间她完完全全是在马场度过。
期间偶尔给靳冬萱打了两个电话,江驯的手机一直处在无法接通的状态。
到了首港站F1比赛前三天,爷爷拦着时宏硕,让时妤回了云江。
刚下飞机,时妤的手机信号刚重连上,屏幕就开始闪烁起来。
第25章
“人在哪儿?”熟悉的声音带着点戏谑从电话里传来, 时妤手一顿,随即扬着唇笑起来, “机场。”
“车队等你。”
电话那边伴随着引擎轰鸣和乒乒乓乓的金属碰撞声, 江驯估计在修车,没说几句就挂了。
时妤把行李托人送回去后,自己打车去了车队。
一个小时后, 时妤到了车队的赛车场。
场上两台车在跑训练赛, 她感受着空气中不安躁动的分子,心里有些痒痒的。
在维修站里时妤一眼就看到了正挥着汗水,专注于修赛车的江驯。
他握着扳手的手臂肌肉似乎更明显了, 高大的身躯站在维修站里出类拔萃。
“哟!这不是我们车队的头号种子选手回来了?”
相比于沉浸在赛车里的江驯, 坐在电脑前的谢学名更快发现了时妤,眨着桃花眼给江驯使眼色,“驯哥, 快回头看看。”
江驯还没来得及回头,时妤已经凑了过来, 盯着他手里的零件看, “车出了什么问题吗?”
她靠近的时候, 清浅的呼吸也跟着贴近, 江驯微偏头就能看到她略凌乱的头顶,毛茸茸的。
他笑了一下,“在给你的赛车做最后的检查。”
“没什么很严重的问题吧?”
“现在是没什么问题, 之前练习赛你没少撞它,能不能撑到正赛, 看你自己了。”
“撞了我也不担心。”时妤笑。
江驯勾起嘴角, 扯了手套的手掌直接按在时妤脑袋上用力揉了揉, “以后故意撞坏的, 修车得加条件。”
“说来听听。”时妤没管他。
“不准像上次一样甩了我就跑。”
“?”时妤不解,诧异地问,“什么时候?”
江驯用干净的那只手悄悄扣住时妤的手掌,冲她挑了下眉,“想不起来算了,我友好地提醒提醒你,免得你再犯。”
“别乱找我麻烦。”时妤语气是警告,但眼底的笑掩盖不住,她仰着头问,“这算什么条件?”
“喂喂喂!”
一边的谢学名再也看不下去,打着手势出声制止,“求你们考虑考虑我和车队的其他人吧!一群单身狗你们忍心吗?”
时妤牵着江驯的手,神色淡淡:“有意见?”
江驯懒洋洋地眼睛也扫了过来,谢学名无奈闭嘴,“没意见没意见,确实没人敢管你们。我老老实实给你检查。”
江驯拉着时妤走到车后方的位置,声音有些低,“这段时间你不在乡下的马场,去哪儿了?”
时妤背靠着墙,有些不太开心,“被绑到疆城去了。”
“疆城?”
“嗯。”时妤和他对视一眼,突然又觉得不对劲,“问这个干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不在难道你去乡下的马场找过我?”
江驯眼神躲闪了一秒,时妤难得抓到他这种时候,“不接我电话,跑去找我了?”
“碰巧有事去了趟你说的马场。”
“什么事?”
“私事。”
“解决了吗?”
“当然解决了。”
时妤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怎么不接电话?”
“给你打你不也没接。”
“江驯,你能再幼稚点?”
江驯弯腰坐在赛车的引擎盖上,有些锋利地掀开眼皮,“说好一个星期,你一个月都没影,我还没找你算账,还说我幼稚?”
时妤回来得匆忙,下飞机后又马不停蹄地赶来车队,可她现在一点也不累,“事发突然,我也没想到。”
江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逼着你学骑马?”
“这都被你知道了。”时妤无所谓地说,“因为我爷爷是马术运动员,所以也想让我去学,Z国的马术运动员太少了,希望我能扛旗,不过我不会去的。”
“真不去?”
“不去。”时妤回答得干脆,“我不会碰马术。”
“我怎么觉得你迟早会被说服?”
“有吗?”时妤放松身体,随意靠在墙上,低垂着眼,独自摸了根烟出来。
过了一会儿,她叼着烟反问:“你凭什么这样觉得?”
这幅模样像极了第一次在定区西路见面的时候,挑衅和嚣张都写在脸上,如果对方不是江驯,就算是男生也会被她压下去。
“我猜的。”
“猜可不管用,在我这儿我说的话最管用,不拿两个年度冠军回来,我不会碰马术。”
江驯乐了,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有点散漫,“年度冠军?可你着一去一个月,差点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F1车手的位置拱手让人。”
“放心,在你没上场前——”时妤微微俯身,指尖夹着的烟阵阵白雾燃起,她直视着江驯的眼睛,“我会亲自给你做示范。”
“维修站别抽烟。”江驯伸手掐了她的烟,轻笑着说:“我肯定会一直看着你。”
时妤的目光送他的眼睛缓缓移到略带弧度的薄唇,再到他刚才直接掐了烟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