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时妤问。
“不知道。”江驯的声音有点儿沙哑,他反问道:“你喝酒了?”
“我清醒得很,倒是你喝了不少。”
江驯看着她, 身上带着浓郁醇香的红酒味靠近,似乎刚才的冷漠都是假象, 他是真的醉了, 勾着笑又说:“可我醉了。”
时妤偷偷打量着他, 最后还是垂下睫毛, 躲开了他的视线,也顺势脱离了他的控制。
江驯并没有阻拦,任由她下车离开。
下车后,时妤长长的呼出口气,之前敲门卫的窗户,“江驯喝醉了,麻烦来两个人送他回去休息。”
门卫探头一看,“江驯?”
“嗯。”
车里倒的还真是车队的江驯,门卫立马叫了个帮手过来扶人,“送到里面去。”
见时妤还站在原地,又忍不住问:“请问您是?太感谢您把驯哥送回来了。”
时妤摇头:“碰巧遇见,如果他问了,就告诉他,如果他没问……就不说了。”
“行,谢谢您啊!”
时妤离开得迅速,转眼就开着车消失在路面,只剩两个车队的人扶着江驯满头问号。
“刚才那是电视的那个谁吧?”
“哪个?”
“就是驯哥总吃的那款糖包装袋上的那个女明星啊,长得是不是一模一样!”
“……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不过女明星怎么跑我们车队来啊?”
——
时妤第二天带着行李退房后离开了酒店,她没去其他地方,在马场和York呆了一天,把York送上专属的飞机后,自己和其他的队员也动身前往比赛地区。
全员动身的那天,时妤起得特别早,甚至是第一个到机场的。
傅洮洮和其他人紧随其后,表情已经从最开始入选的兴奋激动,渐渐变成了凝重。
因为在两天前的选拔赛后,马术协会的副会长就找他们谈过,哪怕是在这两天的休息时间里,也不断有马协的工作人员送来赛道详细资料以及他们未来两个月内,需要辗转十个城市,三个国家参加的各种马术比赛。
可谓是行程爆满,压力巨大。
在他们身上的重任,不仅是基于马术爱好者,又或者是为了某个俱乐部比赛。
经过之前在谷乡的刻苦训练,他们一旦被选上,每一场比赛,甚至一举一动都代表着自己的国家。
“很紧张?”时妤拖着个行李箱,戴着耳机和口罩墨镜独自站在机场大厅,见傅洮洮一群人走来,挑了下眉,“两个月的比赛行程安排表我看了,”
傅洮洮抬头,“是不是你也觉得这是个艰巨的任务?”
时妤不置可否,“前面几场比赛的难度不高,后面接触到国际运动员,难度会有增加。”
傅洮洮的眉头都皱了,“我还没真正上过国际的赛场。”
其实她以前更多的时候也都是在草原或者马场跑,就算是这段时间接触正规的马术比赛,也只是和比较熟悉的运动员竞赛。
“管理好自己的心态和情绪。”即将到了登机的时间,时妤什么也没多说,也没安慰她,“准备走吧。”
傅洮洮连忙跟上她,“我……我尽量,不过也没什么好怕的,我对自己有信心。”
戴着口罩的时妤闻言笑了声,“本来就没什么好怕的。”
这次从云江出发的马术小分队,在比赛的初级阶段无人问津,每场比赛的观众也只是内部人员以及裁判。
可从国外赛场的第二场开始,有着异国风情血脉和身姿的傅洮洮偶然被国外记者拍下后,瞬间在外网走红。
而在她后出场个人赛的时妤,更是直接在外网掀起一波马术和“女骑手展英姿”的热浪。
在马术比赛的竞技场上,时妤身下的York高挑轻盈、庄重典雅,完美地将马术的优点在众人面前展现。
总共下来的十三场马术比赛,时妤锋芒毕露,拿下数个第一。
两个月后,最后一场比赛落下帷幕,云江的马术小分队包揽了大部分冠亚军。
马协的会长亲自接机。
当然,还有将机场的通道围得水泄不通的各大媒体记者和粉丝们。
时妤只是简单地戴了个黑色口罩,刚下飞机,长发下的那双眼睛略显疲惫地看了眼出口通道的情况,“你们先走。”
傅洮洮被这阵势吓到;“都……都是来找你的?”
“我从后面走。”
“不行啊,我们一走这么多记者粉丝你一个人怎么应付得来?”
“机场的路我熟,能溜,你们跟着我目标太大。”
傅洮洮再次确定,“真的不要我们给你打掩护?”
“不用。”早在国外比赛的时候,时妤摇身一变成了马术运动员的事情就在云江直接冲上了热搜。
但因为在国外比赛的时候没有现场专业的转播画面,大部分目前只能从几张国外的照片可以看出时妤真的成为马术运动员,至于她的具体比赛情况,马协的人和时妤都心照不宣地保密。
作为今年奥运上的王牌,马协的意思是让时妤减少在媒体前对马术的提及。
可时妤除去是骑手的身份,曾经还是当红流量小花,在娱乐圈有一席之地,就算是退圈,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都是行走的流量密码和话题讨论者。
和傅洮洮她们兵分两路后,时妤在机场里绕了几圈,从另外一条通道离开。
可老练的记者们也早就把机场摸清楚了,各个地方都有人蹲点。
时妤离开的通道其实蹲守的记者不多,但记者是一种神秘又有着强大毅力的群体,只要被一个人发现,就会像是招蜂引蝶般蜂拥而至。
她属于最后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堵了。
不过,时妤并不紧张,语气冷静地提醒旁边的记者不要挤到她的手。
“为什么要选择去做马术运动员?时妤,你当初退圈的原因,难道仅仅是因为这个吗?很多人都觉得你这是得不偿失,你有什么看法?”
“外网都在传你马术运动拿奖,这是你真实的成绩吗?这其中会不会有水分?据我们调查,你没骑过马,在拍戏的时候也非常抗拒骑马,不可能仅凭几个月的训练会取得惊人的成绩。”
记者们话语犀利,一次次逼问时妤。
时妤站在原地没被记者们逼退半步,她抬手扯了一下口罩,不紧不慢地说:“得不偿失?是得是失,我说了算。”
“还有,我的成绩是赛事裁判定,你们觉得有异议就去找裁判和马协的人。”
举着话筒还想步步紧逼的记者们一愣,瞬间鸦雀无声。
时妤还真的一点面子没给他们留。
作为娱乐圈里最备受争议的小花时妤,以前采访她的时候,无论他们再怎么紧逼,时妤的回答都留有余地,甚至还会解释几句。
现在不仅不解释,还直接冷漠甩锅?
记者们被时妤的话弄的哑口无言,干举着话筒尴尬。
他们总不可能真的去找到国外那些打分的裁判确定吧。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我可以顺便都回答,希望下次不要再见到各位,不然会很影响我比赛的心情。”
时妤见他们杵着不说话,又挤在一堆不走,不耐地说:“让让路,别逼着我发火。”
“你……”
“还要提问?随便你们写。”
记者们都没敢说话,只有摄像机直勾勾地对着时妤露在外面的半张脸,将她的一举一动都记录了下来。
时妤如果没猜错的话,网上马上就会无数抨击她的文章帖子出现。
可她并不在乎,穿过人群离开。
果然,开车后,不到十分钟,她的手机就滴滴滴地响个不停。
无数的短信消息电话都涌了出来。
发的最多的是傅意远。
【WTF!!你成了马术运动员?!!!!】
【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网上都快传疯了,你竟然装都不装一下,当着那么多人和摄像机直接怼记者?你是真的勇!】
【分享文章链接:《时妤回国翻脸不认人》《娱乐圈之耻!比赛公然作假!》、《某知名小花人设崩塌》】
【姐,你人在哪里啊?求回复!】
【……】
时妤大致扫了一眼,直接关了手机扔在副驾驶。
第30章
时妤回国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酒店给自己开了间房, 睡到天昏地暗。
几乎到了晚上11点,她才慢悠悠地醒来。
洗个澡后, 她打开手机看了眼铺天盖地的消息, 回了个电话给马协和沈越泽后,又发消息给傅意远,问他要不要出来吃夜宵。
傅意远的回复立马就弹出来了。
【在哪儿?】
【老地方。】
半个小时后, 时妤口罩围巾全副武装出门, 开车二十分钟就到了附近的夜市摊。
将近凌晨,这边正是热闹非凡的时间,吆喝喧闹声和酒瓶不断碰撞的声音, 在忙碌城市中, 市井烟火气息,尤为浓重。
偏偏这种地方对她来说要比条件好的餐厅安全。
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菜还没点菜, 傅意远就急匆匆地从夜市的后门钻了进来。
比起时妤的口罩围巾,他捂得更严实, 似乎连一寸皮肤都没露出来, 只有一双眼睛能依稀辨认。
走路方式也跟做贼似的, 三步一回头, 在看不见脸的情况下,有点贼眉鼠眼的意思。
“最近日子很舒服?”时妤看了眼他身后,“没人跟着。”
“舒服个屁!因为两部电影火是火了一把, 但黑料被扒得也差不多了,现在估计我的黑粉数量和你不相上下。”
时妤笑, “看你挺享受的。”
“都走到这一步了, 除了享受什么也做不了, 我总不可能一直愁眉苦脸吧, 不然这钱可赚不了。”傅意远突然压低了声音问,“姐,你告诉我,新闻咋回事?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
“你真去当运动员了?还是马术的运动员?”
当不是项目的运动员不好,偏偏是马术,他之前从来都没看过这种比赛。
在看到有媒体写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一度都以为是那些媒体吃饱了没事做乱搞新闻。
可最近这段时间时妤确实是消失了。
“是啊,马术运动员。”
“一个月多少钱啊?能比你当明星还多?”
“没多少钱。”
“那你还去?我真搞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之前你说要追求速度,马术也能追求速度?还不如去开赛车……”
时妤打断他,“不同的领域也没有可比性。”
傅意远不甘地闭上了嘴。
时妤看他的样子,感到好笑,反问了一句,“而且,谁说马术没有速度?”
“真的假的?四条腿能跑多快?”
“时速千里。”
“……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骑个马能跑那么快?
时妤笑着把菜单带给他,“要吃什么?先点菜,以后有机会会带你去试试的。”
他们的位置相对来说比较角落,点了一堆烧烤夜宵,又来了一扎啤酒,没什么人注意。
傅意远摇摇晃晃趴在桌上,“这个点能把我叫出来的也只有你了,好不容易见一次,你竟然还不请我吃大餐,选个这种夜市摊。”
“想吃大餐也不是不行,但我还没发工资,下次请你。”
“你现在真打算靠运动员的工资过日子了?真想明白了?”
“不然呢?”
“之前的存款呢?我记得挺多的。”
时妤淡淡道:“建马场去了。”
傅意远直接朝她竖起大拇指,“你是真的牛。”
“最近手头有点紧,理解一下。”
傅意远摇头,“得了,咱俩什么关系,这顿我请,而且我刚才也是开玩笑。”
他和时妤这些年来,不管有钱没钱,都不喜欢去贵餐厅吃,一是影响不好,二是没那个味。
吃来吃去了,还是这里的夜市味道最好。
这顿饭吃到凌晨两点左右,时妤和傅意远都喝了不少酒,但啤酒还好,都没醉,就是车开不了。
傅意远拨了个电话给经纪人,让经纪人来接,奈何这会儿经纪人电话死活活都打不通。
他手一摆,“完蛋樱花落海洋,估计还在睡觉。”
时妤无所谓:伸了个懒腰坐在塑料的红椅子上没动,她说:“你先眯会儿?”
傅意远:“我得回去睡,这里睡不着。”
他就怕刚睡醒就被记者围了,本来黑料就多,都快人人喊打了。
时妤也觉得好奇,“你到底怎么回事?”
傅意远叹了口气,郁闷地抽起烟来,说着又递了支给时妤,“还不是因为之前拍戏那会儿,为了拦住你和靳冬萱,不然你们真吵起来,我都成了‘千古罪人’了我。”
“仔细说说。”时妤接了烟没抽。
“还不是某些媒体新闻乱写,夸大其词,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
“嗯?”
“媒体写的稿子,说你和靳冬萱这么多年不合,都是因为争抢我,都是我三心二意,辜负了你们两个,导致现在你因为情伤主动退圈,靳冬萱的事业发展也没之前好了。”傅意远嗤笑,“我要是能有那能耐,还用要死要活的拼命拍戏?”
时妤没忍住直接笑出声,“他们还真是敢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