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倒是个好天气,太阳仿若一位好商量的老者,悠闲地把暖洋洋的日光洒在窗台上。
不刺眼,却明媚又清新。
南壹壹抿唇望着天花板,真的为自己的后半生发愁。
她记得自己昨天脑子一热,萧悯说要私奔之后,她回的什么来着?
——“走,去偷户口本。”
南壹壹羞耻地捂住自己的脸,偷户口本这事听起来就叛逆,尤其是在南君孑房里偷户口本。
太刺激了!
她昨天真的跃跃欲试。
那会萧悯笑道:“还挺会帮哥哥着想。”
也不知怎的,她就想催他一起干坏事:“你不是什么都听我的吗?”
“乖,今晚有正事。”
……
正事就是,令她四肢被拆卸重组了的正事。
天马行空地想着,关节酸痛,得补钙,熬夜得补维生素……
至于萧悯。
搞点安眠药每天给他喂一颗算了。
或许半颗也行。
此时客厅忽然传来了说话声,南壹壹听到了玄关门响。
她准备钻出被窝的一瞬间才猛然惊觉。
萧悯的卧室哪有她的衣服?
……
救了个大!命!
仅一门之隔,她用略显多余的通信技术给萧悯打了个电话。
南壹壹能听到外面的对话声停了一下,而后男人带着轻笑的声音从听筒传来:“醒了?”
“……”,她闷闷地心里骂他。
狗男人。
“还以为你要再多睡会,就先去取了点你爱吃的地方小菜。”
本来不想理他,但她的关注点偏移:“取?”
为什么是取不是买?咬文嚼字的小毛病她似乎有些难治。
萧悯把餐袋放下,磁性的嗓音缓缓解释:“酒店新招的厨师正好会做地方菜。昨天吃饭你说过一次,被你萧叔叔记下来了。”
南壹壹边恍惚着感叹自己的神仙幸运,边喃喃道:“……我是在做梦吧。”
为什么都对她这么好。
好到不真实。
好到她在片刻间,竟然失落。
但情况由不得南壹壹多愁善感。听筒里萧悯清晰而礼貌的声音像砸在了人类幼嫩脆弱的心脏上。
“南叔叔,稍等。”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略显短小。
但我不管哈哈哈!我拙劣的写作技术让我觉得,最后停笔在这儿显得贼!有!说不上来的一种成功铺垫(手动大拇指)
如果是我自嗨那也没关系,高兴一天就漂亮一天。
南苏北西有些分裂属性在身上。
这两天改完,一把子干到大结局一口气发出来吧。四十度的高温缺一个爽快的ending,我不给自己设最后期限了,就这两天了,主要还是天性高度懒散且极为不负责任哈哈哈。
还是想叨叨两句:多喝水,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然后有甜蜜的恋爱,和踏实可靠的朋友找上大家。
第74章 我陪你(终)
南壹壹脑子嗡了一阵儿。
……谁?
通话中断时卧室门正好被从外面打开,她的手机滑落在被子上,表情难以自持。
她甚至能听到客厅传来的另一道脚步声,那人应该是威严的坐在了沙发上。
然后等着罚她。
女孩靠坐在床头,怔愣的模样太过懵懂,萧悯关了门后欺身上前 ,蜻蜓点水的吻碰了下她的唇瓣,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
“发什么呆?”
“……” ,她也没做错什么,为什么总觉得南君孑是来罚她的?
她犹豫了两秒,仍然有些一言难尽:“外面的……我爸?”
萧悯点了点头 ,“早上哥哥去偷户口本。”
“……”
男人含笑看她,神情无奈又无辜:“被当场抓住了,只能请到家里赔罪。”
“……”
这行动力……
南壹壹慢慢抬手捧住他的脸,按捺不住地咬牙切齿:“没见过你这么恨嫁的呢?”
萧悯揉了揉她的头,“来的路上我们聊的还不错。” ,南壹壹不信,他在外面多说一个字都简直像是开恩。
“所以,一会儿帮壹壹说点好话?”
“……”
——
她催着萧悯帮她找了件从头包到脚的长棉裙,简单洗漱之后,顶着一张素面朝天的小脸就来到了客厅,萧悯坐在她旁边。
L型的沙发,南壹壹被夹在拐角处。
“爸爸。” ,她的心态意外平和。
南壹壹一开始紧张,但是真正到面对着南君孑的面庞的那一秒,她忽然就平和下来。
“爸。” ,许久没见过面了,她又唤了声,勾起淡淡的,温软的笑。
“嗯。”
为什么会有些想哭呢。
南壹壹眨了几下眼睛,框住水汽:“踢踢呢?”
南君孑:“在家。”
面对从小就对待自己极为刻板严苛的父亲,她很不会找话题, “嗯。”
客厅回归静默,南壹壹真不知道,萧悯怎么能说出他和南君孑聊的挺好这种话。
又假又真的。
她神游了几秒,南君孑此时忽然开口,像只是在陈述个不起眼的事。
“到了陵园怎么不进去?”
南壹壹闻声怔愣住,南君孑望着她稚嫩的眼睛继续道:“陵园的门卫说,你每周会去那地方两回,但没有一次进去过。”
“不想给她上柱香吗?”
“……”
她的的瞳孔渐渐酸涩憋闷,一股脑的复杂委屈冲上头顶,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脆弱,不想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用那么胆小的方式去偷偷惦念萧棠。
她是个怂包。
萧悯闻声,侧目看向正垂下脑袋的女孩,顿了两三秒后,只道:“以后我陪她去。”
南壹壹:“……”
这件事她没给任何人说,任何人里,包括萧悯。
失魂般喃喃地问:“门卫怎么会知道我?”
“我先前遇见过你两回,你不知道,就让门卫留了个心。” ,南君孑有两次正要从陵园离开时,遇见过南壹壹在树根底下,抱着腿,头埋在膝窝里。
而他坐在车里。
不怎么亲近的两个人,为同一个人祈祷。
萧悯握了握南壹壹的肩头:“我去切点水果,想吃什么?”
南壹壹低着头:“……你就不能坐在这儿吗。”
南君孑疏离道:“不用。”
南君孑连拖鞋都没有换,外套更是丝毫褶皱都不曾有,“放个东西就走了。”
南壹壹抬眸:“这么急吗?”
“萧悯,有事情可以联系我。” ,南君孑仿佛忽视了南壹壹语气里一闪而过的急促,对萧悯简洁地嘱咐着:“我近期会出国,短时间不在国内,你一会跟我走一趟去把踢踢接过来。”
“腿伤好了,以后也不用送过来。”
南壹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爸!” ,带着委屈的哭腔:“你这都是要做什么呢?”
“我哪里不好吗?为什么要这么奇怪?” ,为什么一副不联系也无所谓的样子?
女孩说的话没头没尾,更有点发泄的味道在里面,她至今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知道是谁,面对最疼爱她的萧棠,死过一次的南壹壹都不敢踏进陵园一步。
就算南君孑是个并不算亲和的养父。
南壹壹也只有他了。
明明从她生病后,南君孑有所变化的,就算不能变成真正的亲人那样,她也只有他了。
尽管如此,南君孑古井无波的眸仍像是不太有情绪,只是多看了南壹壹一会,“我和萧棠,都不希望你自责。”
“……”
“过好自己的生活。”,他最后叮咛。
南壹壹发现,她和南君孑或许真的很陌生。她只是他们夫妻的养女而已。何其幸运,萧棠真心爱护她,而南君孑本就有资格不欢迎她。
被严苛教育着长大,也被悉心将养着长大。
到最后,留下她一个。
……
南君孑留下的是户口本。
除了户主页,家庭成员里也只剩两个人。她双手拿着户口本,时不时翻阅一下,停到自己那一页时。
她语气很轻的问:“哥哥……如果我不叫南壹壹的话,我本名应该叫什么呢?”
萧悯的指腹划过她眼角:“为什么自己跑去陵园?”
“……”
默然有顷,在南壹壹看不到的地方,萧悯的眸里翻涌起残忍。他的女孩,并不会事无巨细的跟他分享一切,会瞒着他,会有秘密。
前段时间她隔着两三天便会以各种理由出门。
萧悯逼着自己,逼自己。有问题的是他,他的壹壹没错,她只是想去看看自己的母亲。
他不能控制她。
南壹壹只能察觉到搂在自己腰间的臂力越来越收紧,她下意识动了动,就被一瞬间完全压制住。
一声惊呼她便靠倒在了沙发拐角,强大的力量覆盖住弱小的女孩。
“下次我陪你,好吗。”,不是疑问。
南壹壹仔细看了看他的神色,被刚才突如其来的的动作影响的有些失措:“……你不开心了吗?”
男人吻了吻女孩眉心,她随着他下意识闭了眼。
“我担心你。”
担心你。
他是在萧棠去世当日把人从医院带回来的,再往后,就不让她走了。
世事轮转的契机难以找出规律,但在他们这儿,从一开始就被刻下了不合适的烙印。
他凭一己之力为自己抢来一束柔和的光亮。
比起担心光亮消弭,更担心光亮本身因为消弭而落寞。
南壹壹一颗绷紧的弦慢慢松下来,她已经能感受出萧悯每次情绪的阴晴不定,他永远不会对她发火,也永远不会说重话,但她就是知道。
“我不想妈妈她离开。”,她语气轻的快要听不清。
南壹壹眼眶红着,几个月过去,终于愿意提起萧棠,在南君孑面前拼命忍住汹涌的思念时,她没哭。
对亲情的敏感可以不固定时机。
萧悯深邃的眸里渐渐映出她脆弱的表情,一副被全世界抛弃的无助感。
她揪住了他的衣角,“我好想梦到她,但为什么一次机会都不给我呢?”,一两颗清泪珍珠似的掉出来,萧悯凑上去爱怜而缓慢的吻。
“我陪你。”
“我好想得到她的祝福,想告诉她有个对我的很好的人,有个我也想对他很好的人。”,南壹壹揪住他衣角的手颤抖起来,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可是我去了那么多次,我做不到的哥哥……”
她自责又难受的忍着哭腔:“对不起,我就是没办法,我一想到妈妈她的……她的骨灰在里面……”
“我不想她走。”
眼泪决堤,南壹壹哭着把头埋进他的胸膛,一颤一颤的诉说。
“哥哥,你……你让她回来。”
萧悯的掌心拖住她的后脑,轻轻摩挲,沉稳而承诺般。
“我陪你。”
萧悯瞬间回忆起女孩失语的前期日子。
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除了乖巧听话的吃饭,喝药,帮忙偷偷做些家务。她连一次哭闹都没有,在卧室里的时间是萧悯无法干涉的。
那时候,她似乎还有些避着他。
他无数次忍不住窥探。
但沈畅说过,不允许他过度干预。南壹壹失语了,偌大的房间里冷清的很,但只要她还在,萧悯就不觉得孤单。
直到有一天,阳台处的几盆绿植重新焕发生机。
包括那盆金钱草。
某些旖旎的阴暗心思,或许也在那时候被再度施了养料。花草原先是只是苟延残喘的活着,但萧悯未必。
人性,只会更盛。
“壹壹,我陪你。”,萧悯低眸,在她耳边轻声道。
——
一周后的农历年关前。
在萧恪和萧玫护短的本性下,林都苑的房子成了南壹壹的。
“那个……你现在算是借住?”
萧悯开着车,淡笑不语。
“为什么不能写两个人的名字?”,南壹壹确实不太理解:“那我们是家人,为什么要分得这么清?”
倒也不必全给她吧。
南壹壹坐在一辆与她性格背道而驰的路虎里,叹了口气退让道:“车我不喜欢开……试完车写你名字行吗?”
这款是她给萧悯挑的,看起来野性又霸气。
虽然没说过,但她很想多听别人讲讲萧悯少年时在学校的样子。
意气风发又桀骜不驯的少年,高傲到骨子里,见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散漫。
但是,这男人现在是她的呢。
南壹壹没忍住忽然笑出了声,萧悯看她傻笑,也微不可查的勾起唇角:“喜欢这辆?”
小姑娘一开始就选中了它,别的看都不看一眼。
她甜甜笑着:“你好好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