溆陵惊雨——送风荷
时间:2022-07-28 08:01:47

  掌柜头疼道:“少爷,您可以从正门出去,想必要比爬墙快得多。”

  “也是。”钟瑜回过神来,风风火火地穿过食客往正门跑去,转瞬之间消失了踪影。

  “唉——”掌柜望着他离开的方向,默默在心里想,不求小祖宗能捉到贼,只要不拖后腿那就是谢天谢地了。

 

 

8

  溆陵人稠,往来喧嚷,较之帝京,溆陵别有一番繁华富丽景象。

  南宫青将一册簿子托在手上,细细翻看,末了往底下盖个朱红的小印,端端正正恰是“南宫”二字。长风穿堂,花枝慢摇,她单手敛了敛衣襟,方将账簿递予那管事的人,微微颔首道:“劳烦费心。”

  这四个字说得稍慢,可以听出其中轻微的喘息。

  扣在扶手上的指尖已然泛白,缓缓缩回袖中。已是春末,南宫青犹在心中暗道了声冷,正欲命随侍回马车上取来自己的那件石青刻丝的披风,便听院外响起一声娇喝,恰似莺鸣空谷山涧,乍惊了人一惊,又不觉刺耳。

  紧接着喧闹起来,南宫青平素向来喜静,此时无论那声喝有多好听,也是欢喜不起来了的。

  她命人取披风的话头在唇边一转:“你去瞧一瞧,外边何故这样喧扰。”

  随侍是个有眼力见的,回来时怀里抱着南宫青那件石青披风,“刷”的一声抖开,俯身为她披上,细细扣上了颈前的一排银扣子,侍弄好后方才道:“外面有位背大刀的姑娘,说是在捉贼,被咱们的马车挡了道。”

  “你出去,便说我此间生意还未完,溆陵城这样大,哪条路走不得,偏要往这巷子里来钻。还叫她早些换条道,莫误了正事要紧。”南宫青这一番话仍是说得慢慢悠悠,轻缓无力。

  她揉去眉心疲乏,蜷进披风里,畏春寒袭人。

  “大小姐,不止那位姑娘……”侍从仍站在原地,神情有些犹豫。

  “哦?”南宫青扬起细细的眉,示意他直说。

  “擎风镖局的贺镖头也在。”侍从低声道,“她说您若不出去,她便自己找人将我们的马车挪走。”

  南宫青沉吟片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末了将眼皮一抬,强撑了点精神出来,道:“推我出去罢。”

  木轮骨碌轧过石板,前边早已有人将朱门缓缓开启。

  “贺镖头好心急。”

  转过石屏风,便见几人身形渐渐从门后显现。

  侍从方才所说的背大刀的少女灵动俏丽,此时立在门外,神色好像有些无措。

  她身后侧边则有一队带着车的人马,当中骑在马上的乃是一名纤瘦清秀的女子,唇色苍白,直直地抿着。一双眼睛虽美,却视线凌厉,让人不敢直视。

  轮椅骤然止住,仍停在门内。

  南宫青对上贺宵雨的目光,不避不让,缓道:“贺镖头教青这生意做不成,青又让贺镖头这条道。”顿了顿,微微展颜,眸中却不带笑意,“贺镖头日后拿什么来还呢?”

  长巷幽深,墙内几株榴花开得正好,探出许多条明媚花枝,在日光底下悠然生香。

  薛遥出了香逸楼后,原是不远不近地跟在何许人身后,二人身手虽然要比那吴老三高上不少,却无奈城中来往人多,吴老三又熟悉地形,偏爱往各种小巷子里钻。

  薛遥心里正焦急,就看见吴老三冲进了一条窄长而空荡的长巷,她心中一喜,急忙奔过去。

  然而,下一刻,长巷侧面忽然拐来一架马车,将那胭脂碎红的花枝碰得一歪,恰好堵住了巷子,也堵住了薛遥的路。

  马车慢慢悠悠往巷子里驶去,最后不偏不倚停在了巷子中间,一处院门之外。

  薛遥跟过去,无奈吴老三早已跑得没影,何许人此时也没了踪迹。

  她想回头,没想到后面又迤逦来了一支带车的人马,于是她就被夹在了中间,进退两难。

  “薛姑娘,是你。”马上一人身穿红衣劲装,长发高高束在脑后,很是英姿飒爽,但细细看去,却见她面无血色,仿佛刚生过一场大病似的。

  “贺镖头。”薛遥也很惊讶,没想到贺宵雨伤重如此,竟这么快就在溆陵又遇见了。

  薛遥能从车边上挤过去,但贺宵雨骑着马,又驾着车,此时在窄巷里掉头便很困难。

  恰巧此时,院里有人听见外边的动静出来了,正是南宫青的侍从,于是便有了刚才的一幕。

  “早听闻南宫庄主精打细算,锱铢必较,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贺宵雨一番话虽说得夹枪带棒,半分不客气,面上却仍是沉静的,声音也不见太多起伏。

  南宫青双手抚在披风上,轻轻拢住膝头,听罢冷笑道:“我也听闻贺镖头巾帼不让须眉,没想到这么快就失镖砸了招牌,可见传闻多是假的。”

  此时任是薛遥再懵,也看出来眼前两人大概是有过节,她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南宫青,柳眉凤目,薄唇玉肌,一副精明能干的江南女子模样,只是身形瘦削,颧骨凸起,又有种弱柳扶风的病美人之感。最为显眼的乃是她身下所坐的轮椅,裙摆之下隐约露出一双变形的双腿,想必是身患腿疾,无法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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