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莲如有意识一般,快速朝船帆靠近,清清润润如碧谭,摇摇曳曳似风烛。
莫音故挽起衣袖,将手伸入谭水,欲将清莲捞起。
便任由清莲靠近,再缠入指间。
不想清莲颇为体大,柔软却蕴力深。
莫音故拉出不成反被它扯入谭中,红衫入水,颜色丝毫未变。
落入谭水后,音故视线渐宽,才得知此清莲并非彼清莲,而是一个人的衣袍。
两人同行游至谭底,见谭底有无数玉石铺地,都镶嵌至深,轻易无法取得。
“清莲”拍肩示意,音故顺其目光,将视线转移到旁边一暗黑处,见数千头骨堆积成山,骷髅诡秘埋于玉石之下。
莫音故从水面跃出,立于船泊之上,衣衫尽湿尽显狼狈。
“清莲”亦出,立于船帆一侧,衣衫虽湿仍似不着一尘,身若鹤,形似清风。
莫音故回首,任青丝垂于胸前,虽不整却丝绕柔情:“原来是道长。”
衣衫上的水滴悄然滑入谭中,时有时无,灵脆雀跃。
南澈慕微垂首,下落至船泊,似轻蛾,船泊无一丝颠簸:“姑娘尚安?”。
就在此时,谭中不知从何处方向吹来一丝冷气,音故不自觉地耸肩,音线却未见寒冷:“还好。”
南澈慕见状不语,于谭避弯处拾柴木,燃起一小火堆,两人同坐火堆旁。
不多时,衣衫水汽葳蕤而起,昏暗眼前人眸光之意。
“道长何故潜入谭中?”莫音故问。
“姑娘可还记得,我曾问天虞阁求医?因身作诡异,躁热难忍。”
眸光透薄雾而来,音故似看出了他眸光之意,又似什么也没看出。
她笑了下:“道长清雅之姿实与急躁之态颇为不符。”
他愣了下,说:“人食五谷,皆属凡胎,不符乃是未见。”
音故垂首,作认同状。
南澈慕不再说话,在一旁执笛奏音,犹如清泉流响。
音符荡于谭壁,复又荡回耳中,轻快动人,如女子扶秋千而荡,轻灵地笑萦玗耳畔。
“真可惜,我竟未带琴来此。”莫音故摸向腰间置物囊,囊中空荡,心中稍稍遗憾。
又觉多想无益,不如直接沉心笛音,茗音符之喜乐。
木柴尚有水汽,火堆里时时发出声响,火星跳跃。
察觉脚背异样,音故将脚缩回裙下,抬眸撞进“清莲”清亮的眸光里。
他是何时靠近她的……
“多谢道长。”她稍作停留,侧目便见他帮她扫落的,原落于她脚上的一块火星,已渐渐由红至黑。
南澈慕温笑示意,立于谭水旁,眸光望向不可测的谭底。
音故轻叹,明了他眸中之意。
昔年她选此处建阁,皆因此谭远不见边际,亦因其深不可测。
人不可越谭进,仙术低阶的修行者亦不可进,如此她阁中八人才寻得一方安宁。
但此谭怪异,似乎来势汹汹,如两人适才所见,数千头骨、骷髅被压于玉石之下。
“姑娘身旁一人曾被困在此。”南澈慕闷声道。
音故惊讶,行至他身旁:“那怎么办?”。
南澈慕低眸:“谭底玉石唤作引青石,若被困之人得已争脱禁制,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至此,直到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颗引青石。”
音故点头大悟:“这就是巴莫时常来此的原因,才会时运不佳碰上道长。”
“……”他沉默地看向她,似乎有千言万语哽在喉咙。
她清了清嗓,转头逃离这尴尬位置:“那这么说,我刚才不小心落入谭底的那一颗引青石,应不是他的,所以他才还想再来临幽谭寻找。”
猛然意识什么,她低头噤声。
或许他可以让他提供帮助,解决这一桩玄乎事。
于是她低吟:“巴莫自由已有百年,只有近日频繁往返临幽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