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衿眉睫微颤,堪堪有醒来的迹象。
淇方呼吸加急,不敢放过她一丝情绪。
韩子衿迷茫的眸光触到淇方面庞,登时满目震惊,
“这是哪里?”她问。
目光四处环顾,看到音故,也看到音故身旁的澈慕。
恍惚之间她以为是一对壁画上的仙侣,细看之后,扑通跪倒。
始从妄川台出来,不适应于外界环境,她身子虚弱不堪,这么一跪倒像是累了坐在地上一般。
她眸光凄惶,声音带着呜咽的痛楚,想是已将事情猜了大半:“尊上,我哥哥在哪里?”
“如你所想,他进了妄川台。”澈慕并未开口,音故说。
韩子衿血红的眸子进入一丝茫然,和不信。
她看着音故问:“你是?”
“阁主,我的阁主。”身后淇方解释道,昔日的满身寒冰,都在今日化成了温柔,只为一人。
“阿方说,是您救了他。”韩子衿身子微弓,向音故施上一礼。
再次看向澈慕,眼底泪水晶莹,不相信因为沉默化成了满心酸楚,与不可接受的事实。
“尊上说过不会答应他的。”
泪水从血眸中一排排落下,她双掌掩面哭泣:“我哥哥怎么能到哪里去啊。”
因为心爱所以心疼。
“子衿姑娘可知,你现今痛楚,你兄长挨了十余年。”音故再次说。
韩子书天赋奇秉,若不来妄川,在数日安虞中成为一名平常的守境人。
或许他能同其他师兄师姐般劈出府穴成一门仙主,也或许能留在明华、座下收入若干弟子,有朝一日修练成仙。
但韩子衿一日在妄川,他便不能安心一日。
此为他一生之中最大的心结,又怎能安心修行?
他若不来,岂非是将自己心爱的亲妹一人孤身于妄川受苦。
韩子衿血红的眸子泪水莹莹,本能地露出万千的愧疚,再细想之,手指紧紧抓住衣角:“是我害了哥哥!”
“你帮了他。”澈慕缓出声。
韩子书年少大成,受众人夸奖、欣赏之意络绎不绝,长此以往,难免心浮气躁,容易误入歧途。
若不是那日逢淇方匆忙寻来,先激起他沉郁十余年的眼看着亲妹受苦而无能为力的痛苦,与迫切想见韩子衿的悲愤。
南卓一行人是不会见到如此反常的他的,但好在他知错能改,虽仍心浮气躁但能修改能控制。
将韩子衿看成丰腴,懒散不取上进形象是澈慕特意为之。
他骄傲自负,十余年来他多次请求进入妄川,竟大话说凭他一人之力便可在短期时间内将妄川辟尽。
亲眼目睹曾经坚韧善良的亲妹被妄川变成了这番模样,他又怎敢再放松?
此为赎罪亦为磨炼,或许经年之后他会无比感念此番经历。
“真的吗?”韩子衿犹豫地问
淇方将其从地上搀扶起来,坐在木榻上,双掌合拢将韩子衿的手放在其中捂热。
“阿衿,开垦妄川是为了赎罪,行善亦可赎罪,既然出了妄川,那就去民间行善,我陪你。”
韩子衿掌心的温暖传至胸口,她微微动容,将确定的目光望音故两人处。
音故默默点头:“你兄长既为修行之人,苦已是必然。”
“是如此。”澈慕接下话。
第24章 拔骨赠君友
天虞阁的六人无论是怎么离开的,都已经离开了无妄川。
万云舒卷,碧空如洗,蜻蜓飞在亲新的嫩草上,蝴蝶飞舞在盛开的花丛间。
音故与澈慕一前一后,行在此间之中,步伐却出奇地重合。
音故停在妄川台前,目光中进入剔骨笼,又望向漫漫天际,最终决定了什么,深吸入一口清气,缓缓地回头:“尊上,又是经历了多少磨炼才有今日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