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算看不见,也能大致猜想到宿易此刻的模样,他一定是靠在门扉上,目光闲淡且冰凉地看着,无论疏香暴躁崩溃到何种地步,他都会冷眼置之。
宿易垂下眸光,看向一旁的音故,目光淬入焰火般,瞬间变得柔和,放下抱在胸前的双臂,转身走出了屋子。
音故与疏香实说了原由,表明此为无奈之举。
疏香一如往常,虽然有所抱怨,但能够理解她的做法。
“你说你有办法医治我的腿,那你的眼睛呢?可找到恢复的办法了?”疏香拿手在她面前晃,见她往日灵动的一双眼睛,此刻竟毫无反应、如失了活气的木头般。
心中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悲凄再度涌起,忍不住红了眼眶。
泪水滚出来,她抓起音故的手去为她擦眼泪:“要是我因此变丑了,我饶不了你。”
“那看来我得赶紧跑了。”音故捏了一下她的脸,快速地缩回手。
她没有告诉疏香,她眼睛被伤的真实原因,只怕是说了,疏香又会闹个不停。
选择不说实话,一是为了耳根子清净,二是觉得没有说的必要。
对于眼睛能不能恢复一事,她心里没报什么期望。
自从恢复过望记忆以来,她的心就像被掏空了一块,无论将什么放置其中,好像都无法将其填满。
这样的感觉,与千年前她独自守在家中,等待不知何时归来的丈夫,是一样地。
音故本来以为,这样的状况过些日子就好了,却没有想到她的身子一日比一日无力,到了无法独自行动的地步。
每日她要去往何处,都是宿易搀扶着。
他不在的时候,她就是只能坐着或躺着,从清晨直到日落。
壁鹿鞘经过她一日不停,连续三月的净化,已经可以进行使用了,只要用深厚的灵力将其送入疏香骨血,断裂的脚筋就可有望愈合。
音故本想自己来的,但她实在没有力气,灵力也日渐枯竭了。
因此,她只能求助宿易。
可宿易不答应,又不肯说出其中原由,甚至为了避她,离开天虞阁整整三日了,都还不见归来。
他这么做,触发了疏香的暴脾气,惹得她破口大骂:“不帮就不帮,谁稀得他似的。”
音故表面笑着,内心却无比心慌。
她身子一日一日地枯败下来,怕是挨不了多少时日了,若到那时候疏香的双腿还没恢复,她又该怎么办?
为此她几度想找出自己的病因,可就算精通医术的她,对于她这个怪异的病情,也是抓耳捞腮、不知所起。
实在没了的办法,她只能半挣扎半颓废地度日。
有一日她睡了很久,醒来时察觉有人搀扶,误以为是宿易,正要侧身躲过时。
这人突然说话了,嗓音清冽如甘泉:“小心。”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音故沉寂良久的心脏重新焕发生机,她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是如此地离不开他。
本来以为此生不会再见的人,还是,再见了。
第44章 相公南澈慕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心上一阵翻腾,挣扎期间不小心扭伤了脚,身子就从摇椅上翻滚下来,朝他的怀中落去。
他用有力的双手,稳当地将她接住。
她第一反应是想挣脱地,但当鼻尖涌入他气息的那一刻,鼻头灌了酸水般猛地一缩,脑袋不由自主地埋向他的脖颈。
任由他抬起双臂,将她紧实地环抱着,从他出现开始,她心中积累的苦闷愁肠,就像开了闸门的水库,泄得干干净净。
从此时此刻起,音故就明白了,她可以没有任何,唯独不能没有他。
“阿易在吗?”她转头询问,如果她猜想得没错,宿易离开这几天,就是为了将他找来,陪伴她的。
宿易站在两人身后不远处,听见音故的询问声,没有像往常一样,及时地给出回应,只是静站了会,就扭头离开了。
音故没有得到回应,隐隐之间明白了什么,举至半空的手臂垂落下来,嘴角无声地叹气。
“我想回屋里。”她将脸埋在他的胸怀中,气弱游丝地说,只有两人相隔如此近的时候,她才能感到十足的安心。
“好。”他将她抱起来,转身走向后屋。
“仙尊!”两人刚走进阁中,疏香的大嗓门就开了工,她一声吼可抵万斤捶。
见两人姿势亲密,半点不遮掩的样子,又卡了壳吞吞吐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