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音故放下,落坐在疏香所躺塌前的木椅上。
只在他转身寻物,片刻的功夫里,疏香抓住音故的手臂,将她一把拉上前,凑近她的耳旁:“怎么回事?”
南澈慕寻了一张矮凳,无比熟练地坐到音故身前,就要掀起她的裙摆,再褪去她的鞋袜。
音故一惊,按住他的手:“你你做什么?”
“我要看看你的脚。”他说话时的语气,坦荡而无畏,让人觉得这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一点没有平日里当仙尊时的清冷、与高不可攀的疏离。
“阿音!”疏香再度扯了扯她的手,已经急躁了起来,对于这种场景,她是惊吓大于惊奇又大于好奇地,心里有满腔的疑问正待解答,偏偏唯一能解答疑惑之人,又将她置于一旁,一副无暇顾及的样子。
这种事别人来做,或许会有些唐突,但他来做就不奇怪了,因为相公为娘子检查伤口,本就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音故僵持了会,还是放了手。
“阿音,你怎么能!”疏香见此更加激动了,她印象中的莫音故,可是从不与男人过度触碰的保守人物,今日竟这般开放,不仅让人撩开她的裙摆,还任由他将她的鞋袜褪去。
音故摇摇头,没有与她说话。
她此刻的注意力,全落在了被褪去鞋袜的脚上,他动作轻柔地为她按摩脚踝,使得伤处的肿胀感消去不少,又辅以些许灵力,让伤处痛感尽消。
做完这一切后,又将褪去的鞋袜拿在手中,为她重新穿戴上。
“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议。”他刚起身,就听见音故说。
她抬起双臂朝前摸索,似是想要抓住什么,南澈慕还未反应过来,就率先将手伸出手,与她两手相握。
抓住了想要抓住的,音故会心一笑。
“可以吗?”她抿了抿嘴角。
“可以。”南澈慕无声叹气,她什么请求,他都会答应的。
他花了一炷香的时间,将壁鹿鞘送进疏香断裂的双腿脚,接下来只需几日的静养,让壁鹿鞘与血肉完整联合,就能恢复行走能力。
音故在一旁候着,不知道事情进展到了那一步,无神的双目呆愣地瞧着前方,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澈慕无声无息地来到她身前,用温热的指尖捻去,凝在她眼角的一粒灰尘。
音故反射性地躲闪,将脸侧到一旁去。
他蹲在她的面前,面首微上抬:“累了吗?”
“不累。”她伸手上前,摸索着站起来:“阿香呢?”
“她睡着了。”他转手扶住她。
“……”音故不知所措地站着,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你…”她扯他的袖口,抬起细白的脖颈,去寻他所在的位置:“去不去临幽谭?”
“上次见你泛舟水面的样子格外好看,还想着会是谁有那般福气,能嫁得这般清玉风姿的相公。”她解释原由时,嘴角杨起清甜的笑,像四月的春风,迎着面吹来。
“别小看我啊,即便看不见,我也能想象出来。”她摸向眼睛,大咧咧地说。
南澈慕本还目光忧郁,听到她的话时,嘴角的笑容抖落开来:“真厉害。”
“那是。”她神气地杨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小孩子气。
如果不是南澈慕在的话,大概谁也不会知道,原来音故还有这样的一面。
两人乘船而出,南澈慕端坐着,音故枕在他的身上小憩,偶尔睡得不舒服了,就拿拳头捶他。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她的潜意识里还是会将他认为是最重要的人,除了他以外没人再能给她如此安心的感觉,她把这看作是救赎,也是另一道深渊。
两人乘船而出,在临幽潭歇息半刻,又相携前往越女镇,今日音故格外地开心,拉着南澈慕四处走,两人暂时将往日里的阴霾与痛苦都忘记了,像千年前一样,只是一对平凡的夫妻。
音故握紧他的手,不断往人群中挤去,好像不断前进,她才能说服自己,这么做是没错的,在此时此时他不是别人,不是心怀苍生的明华仙尊,也不是遥不可及的陌生人,而只是她的相公南澈慕。
两人刚穿过一条狭窄的小道,周围的人像是被点燃的鞭炮般,忽然就“炸”开了,全部朝一个方向涌去。
人潮形成一个巨大的、令人感到窒息的盖子,朝音故的头顶覆盖下来,然而她什么都看不见,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茫然地站在人群中央,被人潮硬挤着上前,肩被撞了无数次,疼到她几乎站不住,在这样无力的时刻,南澈慕却不见了。
音故似乎明白了什么,垂下挣扎的手臂,任着人群将她带走。
人潮的另一边,宿易手持长剑,分毫不差地抵着南澈慕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