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之眸光幽幽,神色愈发清冷,“……”到底是何意?他竟还是不懂。
陆家几人,“……”他们好像听懂了,但又不能直言。
靖帝生性多疑,无论是京城,亦或是皇宫,皆有他布下的探子。
他一下马,便有穿着太监服饰的侍从走上前,压低声音禀报了几句,又用手比划了一下。
闻言,靖帝先是一怔,凝视着陆瑾之几眼,这才朗声大笑,“好好好!陆爱卿不愧是朕之肱骨之臣呐,是男子楷模。”
讲道理,陆瑾之自诩不是一个蠢人,他能在十五岁就坐稳家主之位,谋略必然过人。
然而,他在这一刻竟迷惘了。
莫不是京城风气早已改变,是他刚刚回京不久,故此,没有适应?
靖帝如此称赞了,陆瑾之唯有抱拳谢恩,“多谢皇上褒赞,臣定当再接再厉。”
这下,靖帝与英王楚砚都愣了一下,脸色甚是僵凝。
定远侯,你已足够出类拔萃,敢问,你还想如何再接再厉?!
男子间的嫉妒事,就那么几样:
钱、权、美人……以及那一方面。
显然,陆瑾之的“高傲”,引来了不少嫉恨。
靖帝收敛神色,问道:“陆卿,上回你从宫里带回去的那匹烈驹,如今驯服的如何了?”
陆瑾之自创了一套训马术。
要知道,马匹在这个时代尤为金贵,谁掌控兵与马,谁就掌控天下。
漠北一直缺战马,但自从陆瑾之去了漠北,不出几年,本朝战马的骁勇名声已可让外邦闻风丧胆。
靖帝对他颇为忌惮,不是没有理由的。
陆瑾之如实答话,“回皇上,臣近日来一直在忙碌大婚之事,那匹烈马尚在驯服之中。”
靖帝眸中闪过一抹异色,便朗声笑了笑,“朕对爱卿的训马术甚是看好,等到爱卿得空,不如亲自帮朕训一批御马师,你看如何?”
靖帝是想挖出陆瑾之的一切所学。
陆瑾之想也没想,一口答应,“是,皇上。”
靖帝拧眉观察了陆瑾之几眼,看不出对方是何情绪。
众人陆陆续续从马场往御花园方向走时,太子楚哲的唇角微微扬了扬,但很快又淡了下去。
英王忽然拍了他的肩,“二弟,你难道不想知道定远侯平日里都吃些什么?”
楚哲清隽俊朗,端得是天潢贵胄的矜贵博雅,只淡淡笑过,“皇兄,你大抵需要,但孤不需要。”
英王脸色骤然一僵,“二弟,不要以为你是太子,你就能诋毁我!”
楚哲耸肩,“皇兄,是你自己一直在打听定远侯吃了何物滋补,与孤何干?”
一言至此,楚哲加快了脚步,跟上靖帝的步伐。
英王张了张嘴,真想骂出来,但对方是太子,他唯有隐忍。
其他两位皇子面面相觑,但笑不语。
*
回门宴开席。
御花园百花绽放,宫人端着各色琉璃、瓷器,鱼贯而入,笙箫响,歌舞起。
宫宴隆重丰富,但入席的就这么一些人,一眼就能看清每个人的神色。
楚宜修小口小口吃席,仿佛稍微大一些的菜肴都没法进她的嘴。
陆瑾之再也不饮酒,只简单吃了几口菜,时不时就有目光朝着他看过来,且还不仅仅是席位上的人,还有路过的太监与宫女。
太监们看着陆瑾之,神色复杂,似乎艳羡,又似纠结。
小宫女们一阵面颊飞红。
陆瑾之,“……”这席是没法吃下去了,亏得他素来沉稳,不会把外界的眼光太过当回事。
五公主楚雪迎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她真怕自己再不嫁出去,就要去和亲。
原本,楚雪迎已在暗暗搓搓给自己找驸马。
但今日她才猛然惊觉,陆家男子才是佳品!
她把目标放在了陆家未婚男子身上,陆二郎有腿疾,陆五郎又比她年轻,她很快就锁定了三郎陆延。
楚雪迎想入非非,倘若她和陆三郎能够喜结连理,那日后,楚宜修是不是还得喊她一声三嫂?!
她越寻思越是兴奋。
于是,一双漂亮的眼睛时不时望向男席处的陆三郎。
陆延,“……”不慌!他能稳住!
如此明显的视线,他岂会察觉不到?
陆延闷声不吭吃饭,绝不抬眼与楚雪迎对视。
陆家已经有一个好端端的儿郎落入了楚氏女之手,他不能成为第二个!
作者有话说:
陆瑾之:这日子没法过了~
陆三郎:世道太危险,男子们也要保护好自己啊!
第二十八章
陆家几位郎君皆不饮酒,两位姑娘亦然。
酒宴诡异的安静,唯有歌舞声不绝。
靖帝饮酒时,微微敛眸,眼中似有异色。
英王这时举杯,看向陆瑾之,“定远侯,本王敬你一杯,祝你与郡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陆瑾之的案前摆了酒水,宫婢正要上前斟酒,被他挥手制止了。
因上次的前车之鉴,陆瑾之此生都不会再碰酒。
陆瑾之兀自倒了杯茶,双手举杯,坦坦荡荡,“王爷,军中有禁酒令,我既是一军主帅,自是不便饮酒,这便以茶代酒。”
说罢,他一饮而尽,将手中杯盏倾斜,用杯口对着英王,示意自己喝完了。
英王一噎,他主动敬酒,这定远侯分明是不给面子啊。
陆家几人面面相觑。
家主不喝酒,是另有缘由呢。
楚宜修却连连吃了几杯梅子酒,她白皙的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一双桃花眼水润迷离,歌舞退下之后,酒席处安静了下来,楚宜修噗嗤笑了几声。
众人寻声望去。
只见娇花一样的琼华郡主,此刻真真是人比花娇,妩媚天成,那一颦一簇之间,是清纯与风情的融合,叫人一眼难忘。
太子楚凌没眯了眯眼,连引了两杯酒水,余光一直看着她。
楚雪迎好奇一问,“宜修,你在笑甚?”
酒席上就这么几人,小姑娘家的对话人人都可听见。
楚宜修红着脸,小手指向陆瑾之。
此时,陆瑾之浑身一僵,直觉告诉他,事情不太妙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楚宜修在众目睽睽之下,眼神涣散的看向陆瑾之,似是娇嗔,“夫君他不能饮酒,因……因他会酒后乱/性!嘤嘤嘤,谁也不会比我清楚,夫君他秉性并非忠厚老实,他在榻上可谓是……是……”
楚宜修结结巴巴。
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郡主啊,你能不能把话说全了?!
可谓是甚么呀?!
虽然大家都能猜出来几分意思,但这种事还是得当事人说出来才刺激。
就连陆家几人也暗暗搓搓期待。
陆瑾之,“……”
男人忽然起身,一惯沉稳如他,竟险些失态,耳根子滚烫,像是年少时做了亏心事,又被人当场逮住时的窘迫。
陆瑾之对靖帝抱拳行礼,这便大步迈向楚宜修,直接将她拉了起来,把软绵绵的“醉美人”打横抱起,僵着一张脸,道:“夫人,你又胡闹了。”
陆瑾之再度看向靖帝,“皇上,郡主醉了,臣先将她送去偏殿歇息。”
靖帝还能说什么呢?
他总不能当众打探人家小夫妻间的房中事,只能应允。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陆瑾之抱着楚宜修离开,只觉意犹未尽。
似乎对这一对夫妻的任何事情都很感兴趣。
楚雪迎目送着陆瑾之走远,对陆家男子更为中意。她得同母妃说说,让父皇给她与陆三郎赐婚。
这厢,陆延觉得自己快要待不下去了。五公主,这样频频偷看他,究竟是何意?到底看上他哪一点了?他改掉还来得及么?
而同一时间,陆瑾之也好不到哪里去。
香软美人在怀,无疑又刺激到了情蛊,他抱着楚宜修的双臂紧绷,手背腾起青筋,可想而知,他是有多隐忍。
他腿长步子大,楚宜修微眯着眼,一手揪着他的衣襟,她额间翠宝石晃来晃去,晃得陆瑾之心烦意乱。
“夫君呀,你要带我去何处?”
陆瑾之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不答话。
楚宜修不依不饶,“这里是皇宫,我与你讲哦,你可不能乱来的。”
小女子嗓音嘤嘤嘤个不停,扰得陆瑾之心神错乱,忽然低喝,“闭嘴!”
怀中人身子一颤,似是被吓到了,当真闭嘴了,但也就只有小片刻,陆瑾之垂头一看,就见对方憋着嘴,泫然欲泣。
楚宜修委屈巴巴,“你凶我?”
陆瑾之那叫一个无力应对。
楚宜修又带着哭腔说,“你凶我!”
陆瑾之全当她是醉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不仅要堵住楚宜修的嘴,还不能让她再胡搅难缠,遂,索性点了她的昏穴。
终于,怀中人安静了。
就这么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窝在他怀里。她双眼紧闭,长长的黑色睫羽上似有湿意,巴掌大的小脸,看着纯真无邪。
陆瑾之很难想象,她是如何被自己“折腾”了一夜之久……
御花园附近有一座专门供人歇息的偏殿,寻常时候的宫宴上,入宫赴宴的女眷需要换衣,亦或是重新梳妆,都是在此处。
陆瑾之把人放在了软榻上,这便站起身,连连后退了两步,这才开始调整呼吸。
楚宜修躺着一动也不动。
若是上辈子,她被点穴后,必然一无所觉。
可这一世不一样了。
她此刻不仅醒着,还能清晰的感觉到陆瑾之的急促呼吸。
她当然不能“醒”来,那样会被陆瑾之拆穿会武功的事实。
然而……她虽然闭着眼,也能感觉到陆瑾之不太对劲呢……
楚宜修心里没底。看来这次玩大了。
而此时,陆瑾之本可以直接转身离开,可他的身子根本不受控制,躺在软塌上的女子秀色可餐,处处惹人怜,也是他的妻,他为何不能碰?
她现在昏迷过去,一无所知,不是么?
情/蛊/发作,邪念起,陆瑾之往前迈步,蹲下身子,伸出手触碰楚宜修光洁粉嫩的面颊。
为何会生得这般娇嫩?
没有遇到楚宜修之前,陆瑾之根本不知道世上真有水做成的女子。
鼻端充斥着楚楚女儿香,他仿佛被一股邪性的力量牵引着,缓缓凑了过去,吻住了粉色菱角唇。
楚宜修,“……!!!”
陆瑾之,你这个狗东西!
作者有话说:
陆瑾之:她睡着了,她什么都不知道,那就=我什么都没干~
楚宜修:(σ`д′)σ
第二十九章
陆瑾之完全没有经验,仅仅凭借本能。
他原本只想试一下,可谁知这一试就仿佛是饮了丹顶之红,当场中毒,一发不可收拾。
他一心以为楚宜修昏睡,如此,也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男人呼出的气息/滚/烫,总觉得不够,还想进一步尝试。
这种事当真奇怪。
明明对方的唇上,既没有涂蜜,也是无滋无味,可他就是一沾就上瘾。
陆瑾之尚存几丝理智。
然而,饶是还有理智,他也不想收手。
他慢慢摩挲,掀开唇齿,直攻城池……
果不其然,如他所料,继续往下探究,竟还有一番新天地。
楚宜修,“……!!”
她了解陆瑾之的所有套路与手段,甚至于各种细节,她都在上辈子深刻体会过了。
这一世,怎么也没料到,陆瑾之这家伙还是对她下手了!
不是说好了禁/欲/不近女/色/么?
仇人之女,难道不应该憎恨厌恶?
好气呀。
这辈子的初吻,就这么没了!
楚宜修还想着这一世遇一如意郎君,等到她大业完成,就与良人双宿双飞,做一对神仙眷侣。
等等!
陆瑾之,你的咸猪手在作甚?!
如果意念可以杀人,楚宜修大抵已经将趴在她身上的冤家来来回回捅成了筛子。
可她不能动,半点不能动。
楚宜修被撩得有些难耐,她惊讶的发现,哪怕她恨着陆瑾之,恨不能搞死他,可还是禁不住他的/撩/拨。
不消片刻,陆瑾之已完全沉迷,不知今夕是何夕。
他也愈发放肆大胆,直到偏殿外传来脚步声,陆瑾之猛然回过神,他一怔,抬起头来,与此同时,大掌顿了顿之后立刻收回。
看着软塌上的美人香腮嫣红,已衣裳/不整,陆瑾之脑子猛然轰隆作响。
他都干了些什么?!
“四哥,你在么?四哥!”陆鸢的声音传来。
陆瑾之立刻给楚宜修整理好衣裳,碰到不该碰触的地方时,他指尖一颤。
到了这一刻,陆瑾之已十分清楚,解蛊一事不能再拖了。
没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他眼下已有多么危险。
今日就差一点……他又迫害了楚宜修一次。
扪心自问,即便陆家与长公主府有仇,但他也决然不会针对这么一个弱女子。
一切办好,陆瑾之尽力平复自己,也不去看楚宜修明艳的唇,他转过身,对软榻上的人眼不见为净,大步迈出偏殿,见陆鸢正在寻他,沉声问:“何事?”
陆瑾之眉心紧拧,神色肃重,似是不悦。
然而,他唇瓣上却能看到依稀可见的口脂,是粉色的。
陆鸢心里“哇哦”了一声,四哥啊四哥,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与四嫂在偏殿待了这样久,就只是促膝长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