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辅庭前雪——鱼没刺骨
时间:2022-07-29 06:21:04

  桑枝忽然又想到什么,不高兴。“都怪那个卢珏,害你受了一日的寒风才……”
  “也不怪他……”楼知婉忽道。
  桑枝:“?”
  你昏倒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楼知婉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有了些许红润气色,咬了下唇。“那傻子,道听途说,把去赏花会上的楼允溪误以为是我,拖着发烧的身体赶过去,结果昏倒在半路,让药铺的人给救了。”
  桑枝:“……”
  桑枝不知说什么好了。
  楼知婉:“谅在他这么诚心,我就勉强等病好了给他次机会。”
  桑枝叹声气,笑着给人掖被子。“行行行,等你病好了,做什么都可以。”
  楼知婉笑。
  两人又讲了会话,桑枝看时间差不多了。楼知婉气色也好,便打算回去了。
  毕竟她昨夜刚答应了少爷不乱跑,今天就跑出来找知婉,要是被发现就不好了。
  楼知婉只得不舍放行。
  好在桑枝一路出来都没被其他丫鬟撞见。
  现在还是早上,少爷基本都傍晚时候才回府。
  这么长一段时间呢。
  足够桑枝回去换好衣服,假装在屋子静养。
  根本不会被发现。
  桑枝溜出了三房。
  一边想着回大房要做的事,一时松懈脚下的步伐。
  她要先把衣服还给水棠……然后……
  桑枝很少出大房的宅院,没想到楼府这么大。一时边想这事情边看着沿途景色走神。
  “小姐,那不是……”
  一道惊讶的声音,打断了桑枝的神游。
  桑枝回头,看见了一身粉袄的楼允溪还有旁边的贴身丫鬟。
  春果:“她怎么会在这里?”
  “贱人!”楼允溪手里还缠着厚厚的纱布。一想到眼前这个该死的丫鬟竟然敢咬她,楼允溪气血就不由涌上脑。
  好在春果及时拉住。“小姐,小姐,你冷静点!快想想夫人的话!你明日就得行禁闭了,要是在生什么事,夫人和老夫人还不加重您的责罚。”
  楼允溪真停住了。
  她是因为手被桑枝咬出的伤过于严重,祖母允许她一天疗伤。第二天才去领罚的……
  确实不能在这个关头生事。
  但楼允溪又咽不下这口气。
  察觉到后头主仆二人不怀好意的桑枝,想也没想就往前跑。
  谁知脚下不争气,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下,往前一摔。
  桑枝还来不及反应手和膝盖的灼烧的疼,昨儿后腰的疼便先牵动了。
  “春果,抓住她!”
  “哼哼,算便宜你了,小贱人。害我挨骂,还要关上五天的禁闭!”楼允溪恶狠狠,“既然我现在不能打你骂你,那我也要让你尝尝关起来的滋味。”
  “春果,过来,把她关后面的柴房,关一天给她涨涨教训。”
  “小姐,这关上一天……万一被发现了……”
  “怕什么!关她几个时辰总可以了吧!”楼允溪拉下脸。
  春果怕再出声惹二小姐不快,只好闭嘴。
  “不要……”桑枝挣扎,偏生自己哪哪都疼,而春果的力气牢牢桎梏着她,“不要关我……我得回去……等等……”
  木门从外落上锁。
  桑枝的心都咯噔了。
  她从被摔落的地上爬起,拼命拍打柴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二小姐!”
  楼允溪在门外哼笑了声,“春果,走!”
  柴门被拍得直晃,但却坚牢得不为所动。
  直到手上一阵酸痛,桑枝才发现刚才摔倒磨破的掌心已经血淋淋模糊一片。
  桑枝吃痛地缩回手。
  她必须得出去。
  特别是赶在少爷回来前。
  这是间不大的柴房。
  应该是荒废了,里头的柴火并不多。除却一道被从外落锁的木门,上头还有一个小天窗。
  桑枝用目光丈量了下——天窗太小了,人是爬不出去的。但是足够让她伸出手呼救外头的人。
  但天窗又有点距离。
  桑枝望了眼屋内,发现把屋里的柴火堆一堆,应该能让她踩上去踮脚够到天窗。
  桑枝这么想,也就立马动手。把柴火都移过来天窗的墙下,垒得高高的。
  好不容易堆起了一个高度,桑枝兴奋地踩上去——她摸到天窗的木头了。
  “有人吗——啊!”
  不紧固的柴火滚散开,毫无防备的桑枝摔下,一声哗啦响,脑袋磕在地,晕了过去。
 
 
第21章 
  一个时辰后。
  良心不安的春果还是瞒着二小姐偷偷过来开门。
  但她只把外头的锁解开,敲了敲木门给里头做示意,便离开了。
  所以当晕了多时的桑枝缓缓醒来,外头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更别提她浑身上下哪哪都疼。
  桑枝缓缓站起,倒吸了一口气。
  “有人吗……”她推了下木门,发现门竟然开了。
  桑枝一喜。也不管身上疼不疼了,忙跑出来。借着月色和灯笼的光,桑枝走上了回大房宅院的游廊。
  现在不知道什么时辰了。
  桑枝虽然又饿身上又疼,但她更担心被少爷发现自己跑去找知婉。
  终于看到了熟悉的游廊和庭院。
  不知是因为心急还是脚下太虚浮,桑枝又摔了跤。
  疼得她差点没爬起来。
  前头一道亮光,随之是熟悉的声音。“找到了!少爷!桑姑娘在这……啊!”像是灯盏的光照明了桑枝,云石一惊。“桑姑娘,你这是怎么……”
  桑枝撑着手先爬起来。“嘘!别声张,我只是不小心摔了,不要告诉少爷……”
  云石捂住嘴,但是眼却盯向了桑枝后面。意思十分明确——抱歉,但晚了。
  “为何不能告诉我?”
  一道沉凉的声音在后头响起。
  桑枝僵硬地转头。
  看见了一身墨色直襟裘袍,面色冷峻,薄唇紧抿的人。
  桑枝甚至连嘴巴都忘记合上。
  “只是摔一跤吗?”楼延钧的声淡淡,眸子冷冷扫视地上的人。
  从那凌乱的双鬓,到那布满泥泞的青色丫鬟服,甚至膝盖处还破了口子,露出了些棉絮……再从她那双清灵的眸,到脸上的擦伤,和血迹凝固的双手。
  “少爷……我……”桑枝湿漉漉的睫毛微颤。
  楼延钧神色不明,淡淡:“昨日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少爷,桑枝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扮成丫鬟去见楼知婉,不小心摔跤受伤,把自己搞成这样?”
  “云石,把她带给兰茴。”
  楼延钧移开眼,不再看,转身离开。
  “少爷。”
  桑枝一哽。心下慌乱。
  因为她发现,少爷好像真的生气了。
  *
  “桑姑娘别急,少爷一回来就在找你……而且现在都这个点了,你先回去让兰茴给你处理下伤口。等少爷气消了,再同少爷好好解释。”云石安抚。
  说实话,云石也是头一回见少爷这般,竟觉几分奇妙。
  云石找来了兰茴把桑枝带回房间。
  “我的姑奶奶哟。”关上了桑枝房间的房门,兰茴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你这是遭劫了还是掉泥坑里了?现在亥时了你可知?  水棠那丫头都快被你吓死了。你是去哪了,去了一整天……”
  兰茴絮絮叨叨的,然后一扭头就看见一直没出声的人在默默掉着金豆子。
  兰茴:“……”
  “你还敢哭,快把衣服换了,擦擦洗洗吃点东西。”兰茴将毛巾浸了热水拧干,递给桑枝。“怎么能搞得这副模样子。”
  桑枝听话接过,擦了脸和手。又在兰茴的帮助下,把那套脏兮兮的丫鬟服换下来。给膝盖和手掌抹了点药膏。
  兰茴又说训了几句才回去睡觉。
  桑枝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仅旧伤加新伤,还花了三十文钱赔水棠衣裳,还惹了少爷生气。
  *
  云石说等第二天再找少爷解释,但桑枝根本见不到人。
  少爷白日不在府,下朝回来,桑枝也见不到人。
  因为云石不再传唤桑枝过去。
  哪怕桑枝在外头翘首,也只能换回云石无奈的一句。“桑姑娘先回去休息吧,少爷睡下了。”
  桑枝只能失落回去。
  就这么连续几日。
  桑枝在被老太太传唤过去时,听着老夫人的唠叨甚至还能走了神。
  楼老夫人自然能看出桑枝蔫蔫失落的情绪。
  桑枝本以为会被老夫人责骂,但直到老夫人放行后,老夫人也没说几句关于少爷的事。
  只是简单地问了些桑枝近儿学的东西。
  待桑枝离开后。
  楼老夫人才敞怀笑开。
  涵嬷嬷迷糊:“老夫人,这事?”
  按理说,桑枝受大少爷冷落,不该是坏事吗?怎么老夫人那么开心?
  楼老夫人捻着花瓶里的花枝。“你见过钧儿何时会因这种小事生气?朝中的事那么多,还不够他糟心的么?这不就是闹脾气的小两口子吗?”
  涵嬷嬷恍然。
  楼老太太心情怡然。“那东西买了吗?”
  涵嬷嬷:“回老夫人,昨儿就让下人买了。”
  楼老夫人点点头,捻着花枝细细道。“选个好日子,我瞧明儿就不错,就明儿用上它吧。”
  *
  桑枝从老夫人屋里回来,像蔫了的花枝。
  兰茴每日都会给桑枝抹药,桑枝现在的伤已经好多了。连后腰的淤青都消了许多。
  但她依旧见不到少爷一面。
  少爷怎么能生那么久的气呢?
  桑枝一向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一来她伺候那么温柔的少爷,还有月银可以拿。桑枝不想白白失去。二来便是这事,本就是自己有错在先。——少爷前脚嘱咐,她后脚就抛之脑后了。
  桑枝向云石打听了,明日有客来楼府拜访,少爷下朝后便会回来。
  桑枝可以在少爷回来的游廊上蹲守。
  云石甚至还给桑枝蹲守的地点的建议,能够保证桑枝可以和少爷说上话。
  *
  第二日。
  桑枝特地换了件整洁干净的衣裳。
  见手上的擦伤也好了许多,便悄悄把纱布给解开。
  没有纱布,看起来就同没有受伤一般。
  云石说少爷下朝后回来,会回宅院换衣服。
  桑枝早早就游廊外的庭院中找好了位置,等着少爷过来。
  她藏在了假山后,一边窥察着游廊上过去的人,一边碎碎念着自己准备的道歉说辞。首先要认错,充分给少爷展示自己的认错态度,其次要……
  “你在这儿念什么呢?”一道轻挑的笑声从后头传来。
  桑枝吓了一跳,一双水眸瞪大。
  “你是谁?”
  蓝宴光一身天青色竖领裘服,挑眉。“小丫头说话怎么这么伤人?咱们不是见过好几面了吗?”
  桑枝仍旧一脸防备和迷糊地瞪着他。
  蓝宴光:“我还给你捏了雪小狗……”
  桑枝想起来了,“啊是你啊……那个怪人。”
  蓝宴光:“……”
  蓝宴光看着桑枝生动的杏眸,禁不住眼底也染上笑意。“你又躲在这做什么?还要哭鼻子吗?”
  桑枝:“你才哭鼻子。别打扰我,我忙着呢。”
  桑枝躲在假山后,探了半个脑袋专注认真地盯着游廊。
  蓝宴光:“行啊,我不打扰你。那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自那赏花会后,蓝宴光发现把人认错后,迫切想知道她是谁。既然不是楼府的小姐,那么如果是个丫鬟的话,他向表哥和楼老夫人开口讨回去,应该也不是难事吧。
  桑枝:“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蓝宴光抬了下下巴:“那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谁?”
  桑枝:“我管你是谁。”
  蓝宴光:“……”
  蓝宴□□乐了。“你倒是尖牙利嘴。我好歹是楼府的客人,你个小丫鬟不招待我?”
  “嘘。”桑枝扭头,伸出手指放唇边。暗示后头的人不要说话。
  游廊上,云石和一身绛紫描金裘服的少爷走来。
  桑枝咬了咬唇,心里估算着距离,只要待到少爷走到假山处。
  她就可以出去……
  三步、两步……一步!
  桑枝心一横,刚跨出假山,头发忽然被后面的人一把拉住。
  “疼。”桑枝眼一皱。
  “啊,抱歉。”蓝宴光慌忙松手,他见桑枝往前一趔趄的样子,还以为人要摔倒了。下意识就往前一拉。结果拉住了人的头发。
  蓝宴光忽地松手,桑枝便摔扑在了雪地上。
  一声轻响。
  溅起雪花片片。
  正好摔在云石和楼延钧路过的恰当。
  楼延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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