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辅庭前雪——鱼没刺骨
时间:2022-07-29 06:21:04

  但这是桑枝现在能为一直在帮她的兄长做的最好的事了。
  桑枝并不担心胭脂的方子会被有心人盗用。因为胭脂的配方在她手中,而且最后一项材料,也是她精心调制的草药方子。哪怕真有有心人拿去,也不会威胁到她的生意。
  姜母这次放心了下来。
  “那你也得多注意点休息,可不要把自己累着了。”
  桑枝笑应。
  *
  翠秀带着安安回来。
  桑枝正在和姜母一并绣花。
  安安老远便喊着“娘亲”和“祖母”。
  桑枝放下绣针线的篓,把儿子抱起。“安安。”
  安安手里还攥着一根糖葫芦。
  “娘亲,糖葫芦好吃,我给娘亲留了。”
  又红又圆的糖葫芦,外头裹着晶莹的糖水,还洒着一层喷香的芝麻。
  晶莹的糖水已经融化下,滴沾在小孩胖乎乎的小手上。
  只有最上面的一颗被咬了。
  可见小孩吃到一颗后,就忍着多时了。
  桑枝感动。
  但见儿子满怀期待地献宝一样看着自己。
  桑枝也只能先忍住心底的热意,张嘴咬下一颗。“嗯,好吃。安安真棒,能找到这么好吃的糖葫芦。 ”
  安安咧开了嘴,露出了小小可爱的乳牙。
  安安见娘亲吃了,吸溜了声口水,正要咬。忽然看见一旁的姜母,立马往前探出胳膊,
  “祖母也吃。”
  姜母和晴弓都笑起。
  *
  在姜府又待了会。
  三人正要回去。
  到了正院,正好就撞见了回府的姜兼行和楼延钧。
  桑枝牵着安安的手一僵。
  姜兼行本严肃的脸,在看见了外孙和女儿,一下子柔和了下来。
  安安立马跑过去:“外祖父!”
  姜兼行:“哎!”
  姜兼行一把将外孙抱高高,最后又贴着脸蹭了会外孙的小脸蛋。
  桑枝纠着手指,视线在楼延钧和儿子身上来回。
  想着法子避了那么久,终于还是让父子俩遇上了。
  但直到桑枝带着安安离开了姜府,安安也没有跑过去喊楼延钧。
  桑枝本还有些纠结,后想想,是不是因为安安没有注意到楼延钧。
  思来想去,见安安一如往常,最后也没问出口。
  当晚。
  桑枝睡熟。
  身边早已被哄睡的小团子蓦的醒来,睁开了眼,短短的四肢悄悄爬下床。
  路过了桑枝身边,甚至费力地给人盖好了被子。
  楼延钧在屋顶。
  望着一轮清月。
  听见了窗户轻推开的声响,轻跃下来。
  父子俩对视了一秒。
  安安学着外祖父虎起脸,奈何脸蛋稚幼,看着并无凶神的样子。
  “你让娘亲哭了,安安不要你这个坏爹爹。”
  楼延钧:“……”
  楼延钧伸出手想将儿子抱起,但安安只是别扭地往后一扭,拒绝让他抱。
  楼延钧:“那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安安抿紧了嘴巴:“……不太能。”
  而后凶巴巴插腰:
  “娘亲喜欢你,安安才喜欢你,娘亲不喜欢你了,安安也不要喜欢你。”
  楼延钧神色温和。
  安安别别扭扭望了楼延钧一会,后说:“你再让娘亲伤心,安安就让外祖父揍你。”
  楼延钧垂抿神色,轻笑:“好。”
  安安:“……然后还要给娘亲找个安安的新爹爹。”
  楼延钧笑容立马收敛:“这不行。”
 
 
第67章 
  安安早就在姜府见过爹爹了。
  不过没有告诉娘亲, 怕娘亲担心。
  *
  萧正阳第二天带着侍卫又到了胭脂铺子取昨日定好的胭脂。
  只不过今日没有看见昨日那个谪仙般的姑娘。
  今日在铺子里的是另外一个姑娘。
  萧正阳往铺子里头多瞅了几眼,依旧没有看见那个姑娘的身影,收回眼, 多少有点感慨和失落。
  翠秀记得桑枝的嘱咐, 将早准备好的胭脂盒递给了人。
  萧正阳:“昨儿的姑娘, 今儿不在?”
  萧正阳询问了一句。
  翠秀敏锐地捕捉到其他讯息,眯起了眼。
  在云州城待的时间一长,桑枝不可能整日戴着面纱,且有时候铺子忙, 便也需要她下来帮忙。
  一来二去。
  云州城内的百姓总算是目睹了掌柜的“真容”。
  百姓们足足惊艳了好几日,但可能是忌惮姜家地盘的势力, 所以并没有人敢不规矩。
  顶多是借着买胭脂的名义,进来想多看看几眼桑枝。
  翠秀是楼延钧的人, 自然心里认定桑枝是少爷的。看着这些好色之徒, 打心底不愉快。
  如果不是怕暴露身份, 真想替少爷把这些觊觎夫人的家伙给教训一顿。
  现在又来一个找桑枝的。
  翠秀没好气地赶客:“我们掌柜今儿不在,还有事吗,没事买了就赶紧走。”
  萧正阳:“……”
  一旁的侍卫面露凶光。
  萧正阳将后头侍卫蠢蠢欲动的杀气制止住, “好……”
  正要离开,又回头。摸摸鼻子:“那能打听下,你们掌柜什么时候会在吗?”
  翠秀笑了声, 抱臂倚靠在柱子上。“我们掌柜的孩子……”翠秀比划了下,“已经这么大了。而我们掌柜的夫君……那叫一个龙章凤姿……还有什么事要问吗?”
  萧正阳笑:“姑娘好一个伶牙利嘴。”
  不过心底也明白了这姑娘的意思。挥挥扇子,无奈离去。
  侍卫回头,朝翠秀扫了一眼。
  不过在两人即将对视上视线时, 又迅速地移开。
  翠秀只是微眯了下眼, 并不在意。
  *
  侍卫:“少爷真中意那姑娘?”
  萧正阳摸摸鼻子, “也不是,就挺新鲜。”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萧正阳承认自己是想多看几眼,最好能多聊几句。
  但他才刚跟云州长史的千金定亲。
  并没有想将人据为己有的想法。
  毕竟这是不可能,也不该有的。
  侍卫眼中闪过一丝厉光。
  默默掩下。
  *
  萧正阳回了府。
  将胭脂和一咕噜买下的七七八八的东西递给了自己皮猴一样的妹妹。
  父亲的随侍正好匆匆过来。“大少爷,老爷让少爷准备一下,今晚要参加姜郡尉的请宴。”
  “姜伯伯?”
  萧正阳:“是什么喜事?”
  随侍:“并无,只是少爷您后日就要到姜郡尉的兵营报道,老爷想让您先去问候问候,提前和人搞好关系。”
  萧正阳随手解下外衣的纽扣:“也行。”虽然喊一声姜伯伯,但萧正阳对这个伯伯还挺害怕,倒不是因为人不好,相反,姜兼行人不错,但长相实在过于凶恶。
  最近似乎还听说了姜伯伯寻到了失散已久的女儿。但倒是没听爹提起是什么人,只不过姜兼行似乎一直在夸。
  能让姜伯伯夸赞的,
  萧正阳想到了少时看见的孔武有力的一个个壮士。
  一阵寒颤。
  想必姜家女也不怎么样吧。
  *
  萧回带着儿子到姜家赴宴。
  萧正阳一身冰蓝绣纹袍袖,清风俊朗。
  萧正阳见父亲面色凝重,于是不免好奇问了句。“爹,怎么了吗?”
  萧回叹了一声气。要说什么,又叹了一声气。
  “这次的朝廷要犯,心思诡秘而歹毒,定是个不好抓的角色。”
  萧正阳疑惑:“爹你为什么这么想?”
  萧回:“你可知这次来的使官大人是谁?”
  “是、是谁?”
  萧回面色严肃:“当今宰辅楼延钧,楼大人。”
  萧正阳一愣。毕竟八年征战退敌,两年从文便成了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宰辅大人的传闻。在大安广为流传。
  萧回叹气:“能让宰辅大人亲自来办的案件,足可以想象多么凶险。”
  萧正阳也紧张:“爹,那是什么案件啊。”
  萧回:“一个贪官的大案。”
  父子俩心事重重,进了姜府的大堂院,却看见了姜兼行正一脸爽朗愉快地给“宰辅”劝酒。
  萧家父子:“……”
  萧正阳悄声:“……爹,姜伯伯是不知道使官大人的身份吗?”
  萧回:“……你姜伯伯自来不爱记官场的事和名。”
  但就算知道,也不会影响他对人的态度。
  毕竟,姜兼行直肠子,交友完全只看自己的心情。
  *
  随行侍卫退守到一旁。
  宴会上已经有其他的宾客,虽说是家宴,但是却不见其他女眷。
  萧正阳本来还存着看看姜家千金的心思。
  萧回:“你还不了解你姜伯伯,当时娶了你姜伯母,我们直到了三年后才能看见人长什么样,你姜伯伯生怕旁人多看一眼,就会少他一块肉一样。现在才刚认回,怎么可能把闺女给你看。”
  萧正阳:“那爹你见过吗?”
  萧回:“见过。”
  知子莫若父。
  萧回说。“生得和你姜伯母极相,是个美人胎子,真羡慕那姜老粗。”萧回想起自家虎脾气一样的闺女。
  叹气。
  萧正阳也想起了妹妹。摸摸鼻子,叹气。
  宴会上气氛和谐,无非只是多聊几句案情。
  萧正阳一直偷瞧着那“宰辅”,实在想象不出,这个看着年岁和他差不多的人,竟然是当朝宰辅。
  但当人的视线移来时,萧正阳因那锋利的眸光心头一颤,下意识避开眼。
  家宴结束。
  萧正阳只记得那个当朝宰辅过于惊人的气质,然后便是姜伯伯一直在抱着自己的孙子炫耀。
  萧正阳:“……”
  萧正阳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小孩口齿清晰地背唐诗。
  ……还是蛮厉害的。
  萧回从闺女的忧虑中,又陷入了孙子的忧虑。
  最后悠悠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别人的孙子三岁背诗,自己的孙子六岁了还在玩泥巴掏鸟蛋。
  跟他爹小时一个德性。
  萧正阳:“……”
  萧正阳:“爹,你难道不觉得,姜伯伯的孙子和那个宰辅长得是不是太像了点?”
  萧回正要斥骂自己的儿子整天想些无用的,还不如赶紧回去好好教导自己的儿子。
  但听到这话,脑海里顿时闪过宴会上两个人的脸。
  然后一怔。
  别说,还真的好像。
  *
  桑枝来府接儿子。
  正好撞见要离开的萧家父子。
  萧回是认识桑枝的,前几日来姜家撞见姜兼行告知的。
  两人点点头。
  桑枝礼貌地问了声好,便进去了。
  萧回也正要踏出去,走了几步,回头,发现儿子竟然还在原地。傻愣愣地转着头去看人姑娘。
  萧回:“……”
  萧正阳直到人没影了才转回脑袋来。一脸震惊,“爹,你认识那姑娘?她不是卖胭脂……”
  “你姜伯伯的女儿。”萧回警告瞥一眼,“你可是要成亲的人,别想七的八的。”
  萧正阳讪讪摸鼻子:“怎么会,我就是好奇好奇……”
  萧回又嘱咐跟着的儿子的随侍。
  “阿玉,你可得看好少爷,别让他做糊涂事了。”
  侍卫点头:“老爷,放心。”
  萧家夫子走出了姜府。
  跟在后头的侍卫忽缓缓回头,盯着姜府的门匾半会,眼神阴沉,然后收回眼。
  *
  桑枝是来接儿子的,但却和楼延钧撞上了正着。
  在回廊处。
  人似乎喝了些许酒,一张清冷的脸,眼尾至脸颊晕着轻微酡红。而如墨般的眼则更为的明亮。
  楼延钧先撞上了人,缓缓道。“抱歉。”
  桑枝本不打算理会。
  但见人脚步虚浮,刚才也是拐角处扶着回廊的墙柱子,才会险些和她撞上。
  桑枝想起了姜母说的,姜父对欣赏之人极为喜欢劝酒的事。今儿又是姜父的私人请宴……
  然后就听到了后头下台阶的摔扑声。
  桑枝到底是站住了脚,回头看了眼,楼延钧正扶着柱子要起来,墨发垂披,几丝颓靡。
  “不能喝,你不会少喝一些吗?”桑枝咬咬唇。
  楼延钧轻轻收拢了扶着柱子的手指,眼底蕴着柔色,望着桑枝一步步朝他走近、走近……
  然后掠过了他身边。
  到了外头叫了两个侍卫过来。
  “使馆大人喝多了不能走,你俩扶他回房吧。”
  侍卫:“是。”
  楼延钧:“……”
  桑枝嘱咐完,看也不看人,径直离开了。
  楼延钧眸子深深盯着人的背影消失在回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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