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玉心中怦怦直跳,那就是她的未来驸马吧?
确实生的好看,在她看来,他站在那里,其他人就成了陪衬,黯然失色了。
只是……怎么感觉酒量如此差?
怀玉赶紧给他们让了个位置,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不让他们发现自己。
“走吗?那还是去那里?”他的一个朋友这么说道。
那里是哪里?
她和自己的侍女对视一眼,又瞧着那几个人将一直沉默的薛谌半推着走了。
她给侍女使了个眼色,让她跟上去。
“哟,你说这巧不巧,您要定的那雅间现在正空下来了,要不,您楼上请?”小厮跑到怀玉身前,做了个请的动作。
“不必了。”主人公都走了,她还去雅间干什么,“我一会就走。”
直接损失两笔大生意的小厮有些无奈,但出于对她身份的忌惮,他什么都没说,只能笑脸相送。
怀玉在跨月楼占了一刻钟不到,她的侍女回来了,低声对她说他们的去住。
“什么……?!”
竟是那长安的最高级的勾栏院,醉花馆。
“小姐,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怀玉迷茫的脸上浮现出了失望,转而冷然,最后是愤怒,“当然也要去瞧瞧,他在哪里养着谁,咱们记住脸,以后进院了别忘了。”
当然,怀玉可打算和其他人争一个男人,喜欢她的人多了去了,还得排队呢!这个叫薛谌的,都已经被赐婚了,居然还去勾栏院流连忘返,装也不装,这不是只想让她难堪吗?
她已经决定了,要他好看,要他丢人,然后退婚!
她马不停蹄地赶往那勾栏院,在她的侍女隐晦地展示了她的身份之后,勾栏院的妈妈也不敢拦着,只能抖着祈祷着,她的店不会就此关门,去给她支路。
怀玉推门而入,只听一声娇叫,两名蝴蝶一样美丽的花娘在看到暗示之后,跑了出去。
怀玉深呼吸,还是两个!
其他人默默退下,再次祈祷今日之后,醉红馆健在。
“喂,你给我起来!”怀玉的声音,也吵醒了正浅眠着的薛谌,他迷迷糊糊地睁眼开,看到了一位眉眼十分熟悉的女子。
他见过的,他有印象,但一下子又对不上号。
但怀玉表情冷漠,心中失望又了然地出现了两个字,果然。
她这位驸马,也是最普通的那种男人。
“哟,薛公子是都完事了?还挺快的。”
薛谌迷蒙地掀了眼皮:“啊……?你谁啊?”
他眨了眨眼睛,才发现自己现在正衣衫不整地躺在一个香榻上,榻上冷冷,而房中的香是……
“我怎么在这?”
怀玉气绝,“你倒是问起我来了?”
薛谌捂着脑袋,细细回想,还不等他下一句,怀玉就忍不住质问他:“问你话呢!快说!”
“不是,你是哪位?长得倒是挺好,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你、你——!”
这是把她认成花楼里的姑娘了?!
这简直是对公主的奇耻大辱!
于是,怀玉做了一件她及笄以来最勇猛的事。
第42章 非良配
俗话说,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试问天之骄女,岂能容忍自己未来的驸马和伶人厮混。
传出去, 要把她至于何处?把夏国又至于何处?
“薛谌!!”
于是乎, 夏国公主楚灵,虞怀玉, 仗着薛谌还懵然坐在帐中, 一脚踢在了他那张俊脸上。
这下,安定候之子,薛谌,彻底醒了。
“你竟然敢踢我?!”
他猛地从帐中起身, 想抓住这个胆大妄为的伶人好好教训一顿,不知何种原因,脑中如有浆糊,脚步发虚,没走两步直接载到在地上。
“这什么身体啊?不会吧?你这么不行还叫两个呢?”怀玉冷哼, 现下,只要能够侮辱这人的词, 她无所不用, “我不仅要踢你, 我还要踩你呢!”
说罢,她就像个弹跳的兔子,狠狠地踩在薛谌的大腿上, “真想不到我之前还对你抱有幻想, 男人都是一个样, 真恶心!”
“我居然还想过来见你一面, 我现在觉得我眼睛都要瞎啦!”她边骂边指着他, “你怎么不动了,不会还要我八抬大轿把你请回去吧?!”
她的话音刚落,脚踝忽然被人紧紧地攒住,她心一惊,试图收回脚,但薛谌怎会让她如意,只需要轻轻一拽,怀玉就跟他一起摔在了地上。
太疼了,公主怎么受得了这种委屈。
失望与疼痛和愤怒一起席卷着身体,怀玉没骨气地哭了出来,并大声斥责他。
第一次见到女孩子可以出的如此……说丑吧,薛谌也是见过世面的,这女子是他见过最好看的,说好看吧……倒也哭的太过涕泪横流了。
他下意识心软地手一松,怀玉就趁机从他的桎梏中逃离,就这样一逃,一带,怀玉的绣花鞋被薛谌勾在了手中。
她跳了几下,将脚藏在裙摆下,瞪着他,“你还我!”
薛谌已经好多了,虽然还是有些晕,但已经可以站起来,他打量了一下她那只鞋,做工不凡,非常人家所出,眼前这位女子,不是什么普通的贵女。
为何出现在这他不明白,只记得今日朋友带来了个不认识的人说要引荐,几个人小酌几杯他就在这了。
薛谌面上出现一丝意味不明的笑,眼神阴鸷地看着怀玉,不禁怀疑,这件事的主谋试试。
她看着他的表情,觉着十分吓人,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心道父皇这驸马选的真差,为何不选一个懦弱好拿捏的,这人清醒过来后……看着就不好惹。
“你是公主派来的?”
怀玉直接到了一个白眼,这人什么眼神,她不像公主吗?夏国上下还能挑出来比她更像公主的人吗?
可笑!
看着怀玉瞪着他不说话,薛谌心里已有了七八。
“她想作何?借这种理由让陛下收回成命?”薛谌也并没有尚公主之意,皇帝为了巩固和薛家的关系选择了他是他们的事,如果公主不控制他,那她干什么也是她的事。
但……他一直听说公主久居深宫,怎么能想出这种法子退婚?
“楚灵公主可没你想的这么卑鄙,她只不过是……只不过是……”向来看看未来驸马,谁知道没走两步就来了温柔乡?
恶心恶心恶心。
“只不过?”
“公主只不过不需要那种,每天声色犬马之徒做她的驸马!”怀玉蛮横道:“把鞋还我!”
薛谌:“就不还。”
“你想要你的鞋?带我去见公主。”
“公主是你想见就见的?你把公主当什么了?”她又怒斥,伸出一手,“把鞋还我!”
“我说了,我要见公主。”薛谌吊儿郎当地逼近,怀玉紧张地吞咽,房间里本就光线暗,只有火烛的暖光明灭昏沉。
怀玉虽然是公主,可她从未和一个成年男子在这种情况下近距离接触,她伸出手的手已经触碰到了他的衣襟,指尖划过上好的锦缎,如触电般回缩,“你离我远点。”
他身后钳住她的下巴,不让她眼神躲闪,威胁道:“我再说最后一遍,带我去见公主。”
怀玉脑子跟走马灯一样,在话本中,这样……好像杀人现场!
他不会要对她行什么不轨之事吧!
怀玉又惊又怕,全盘没有了方才的委屈道:“我、我就是公主……”
“什么?”薛谌愣了一下。
怀玉连忙冲着外面大喊:“春碧,救我!!!他要杀我!!!”
“我没——”
薛谌的否认刚到一半,怀玉的贴身侍女夺门而入,护在怀玉身前:“没事吧小姐——薛谌,你大胆!”
“你看她还好着呢,我做什么了?!”薛谌觉得愿望,瞪着怀玉,“还是你先动手的,我还没说你大胆!你知道我是谁,你打我知道后果吗?”
“小姐,你打他了?”春碧打量了下薛谌的身板,又看了看怀玉。
“没有呢,我是踢了他的脸!”怀玉还挺骄傲的。
“啊?!”春碧一副遭了天打雷劈的表情,“那小姐,你的脚还好吧,没有受伤吧?!小姐你的鞋呢,薛小侯爷,还请你把小姐的鞋还回来!”
薛谌:“……蛇鼠一窝。”
“少爷!”又一个侍从打扮的男子夺门而入,“您没事吧?您怎么一个人来这里了?虽然说开窍了是好事但是侯爷吩咐过了,您现在是有婚约的人,不能出入这种场所,若是传到公主耳朵里,要出大事的!”
然后他转头,和怀玉大眼对小眼,说:“这里没有你们什么事了,快出去!”
在第二次被误会,还是被薛家的下人误会时,怀玉崩溃了,怎么这群人真没眼力见呢?!
她气得要死,拿身旁的花瓶冲他们扔过去。
咣当一声,花瓶砸在地上化为碎片,索性无人受伤。
“你这个小姑娘怎么一点就炸,动不动就动手动脚,不要仗着背后有公主就可以肆意妄为!”薛谌觉得可笑,虽然那一脚对于他来说不痛不痒,但这人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他还没怎么做,她就哪里都不是滋味,他定要知道她是谁家的女儿,找个机会报复回去。
“哎哟,我的祖宗们,这里地小容不得你们折腾!”勾栏院的妈妈还是见过大世面的,但也不敢在二位贵人面前造次,只得求求他们能吵吵绝不动手,不然她也不好让他们赔钱。
房间里,一下子占了五个人。
薛谌背着手环视一圈,在这对主仆上是问不出什么了,总不能逼他用平时和狐朋狗友玩闹的法子,他本来不想跟那位公主作对,等他回去,得好好的和这位公主对上一局。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抬步要走,怀玉还在她身后蹦蹦跳跳跟他要鞋子,一边要一边骂。
“你上哪里去,把鞋子还我!”怀玉龇牙咧嘴,发誓以后跑出来一定再备一双鞋。
“回家,你要的话,让公主来找我。”
“不是,我不是都说了吗?”她就是公主啊!怎么没人信呢?
“上哪去?”薛谌背后出现了一名高大的身形,他的声音浑厚有力,饱经沧桑。
薛谌不耐烦地拂开他伸过来得手,“都说了回家。”随即马上反应过来,“爹?”
谁把消息传到侯府了?
“不争气的东西!净给老子惹事!”薛侯爷是一介武夫,说话没什么讲究,他直接一脚踢向薛谌的膝盖,迫使他跪下,“把鞋子还给她!
“爹你干什么?!”薛谌白皙的脸上浮出微红,他爹竟然要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跪下,地点还是醉香阁。
而且就是为了还那人的鞋子!
薛谌不敢相信,“你为了一个女人打我?”
薛侯爷不知如何让怀玉消气,只能出此下策,“何止打你?我恨不得一巴掌抽死你!”
他对怀玉行了大礼,“犬子胡闹,还望公主海涵。”
“公主?!”
公主不是不出宫吗?她这是在用什么计谋抗婚吗?
“哈哈,知道我不好惹了吧?”怀玉十分滑稽地跳到薛谌跟前,一把夺过自己的鞋子,穿上之后才觉得有些失态,终于表演出了一副威严姿态,势必要把薛谌的自尊往土里撵。
这声公主不仅惊到了薛谌,更惊到了在场的各位,还是妈妈先反应过来,让下人赶紧给公主搬个最好的坐位,只希望公主不要一气之下让他们的勾栏院关门大吉。
“老夫不会说话,但还望公主知道,我儿一向洁身自好,从不往这里来,今日……今日是第一次。”薛侯爷也找不出什么借口来,他哪知道他儿子哪根筋搭错了非要来醉香阁,来就来了还碰巧是今天?!
“第一次?那可真是巧,”怀玉坐在金丝高背椅上,带着贵人特有的轻蔑,“薛侯爷莫不是还要说,那几个伶妓,也是第一次卖身?”
薛侯爷感谢公主的自圆其说,他还没想到这点呢,“非要这么说也不是不行……”
“侯爷是给儿子相媒来啦?!”怀玉拍桌,她真的受不了了!
“公主莫气!”侯爷心想要不他先跪吧……
“皎皎,我寻你许久,怎会在此?”
今日来醉香阁的人可谓是见过世面不枉此生了,什么贵人都在醉香阁扎堆了。
从醉香阁的门口,出现了一名白衣公子,他的眼眸上调,却干净的无半分魅惑之色。
“皇兄!”怀玉那张生气的小脸终于有了几分喜色,这是她世上最亲的皇兄,她提着裙摆,不顾还跪着的薛氏夫子,飘飘然地像只蝴蝶一样落进虞司瑾的怀里。
薛谌正好奇地打量着来人,他的眼神凌厉,带着几分不怒自威,却被薛侯爷直接打了头,“好好跪着!”
虞司瑾相比于薛谌,他看起来更弱气,带着独特的清寒气质,他不似人间物,比较于薛谌,他更与这醉香阁格格不入。
怀玉哪里还有心思把目光投向薛谌,一门心思只想跟虞司瑾走,并且把今天的委屈都告诉他。
“我不愿与他成亲。”
在她的寝宫中,她细细与他诉说今日的苦难,“父皇平日里最宠爱我,你说,我去和父皇说,退了这门婚事,可行吗?”
虞司瑾想都没想,摇了摇头,“不可行。”
怀玉越想越委屈,她十分天真地想:“可我不会幸福,父皇愿意见到这样的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