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司瑾痛惜地说:“父皇他……唉,这件事我早已预料到了,薛家的嫡子并不是良配。”
“你早就知道?”怀玉不敢置信,“那为什么不直接和我说,或者去阻止父皇?”
“抱歉,我只是想让你去见见他,在做考虑。”虞司瑾说道:“或许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对你好呢?”
“那样的人?皇兄还知道些什么?”怀玉听出了他的疑虑,事已至此,她需要知道更多,好歹有个准备。
“他……好吧,他其实在长安很有名。”
虞司瑾告诉怀玉,薛谌他是长安有名的纨绔,谁都管不住他,不是今天知道了你是公主,他势必要找你家的麻烦。
不仅如此,他和他的朋友参与过很多腌臜事,长安那些贵族子弟不敢惹他不仅是因为他是薛侯爷的嫡子,还因为他为人狠厉,对不利自己的人都会借由铲除。
怀玉还没嫁过去可能他还会有几分谨慎,现在她得罪了他,如果她嫁过去,一年,两年,他总能找到借口,将她推向火坑。
“那该怎么办?!皇兄,你帮帮怀玉吧!你不是说,只要我想,我可以永远做楚灵公主吗?!”怀玉忍住流泪,“皇兄,你让我怎么做都行,怀玉一直听你的的!”
“虽然很难让父皇收回成命,但我可以试着拖延婚期,再利用这段日子,咱们再做打算,”虞司瑾垂下眼眸,看着扑进他怀中的娇小少女,“谁让你是我的皇妹呢,皇兄自然是帮你的。”
“皇兄,你真好,你是对怀玉最好的人,要是我能一直在你身边就好了。”
她当时十分肯定,皇兄果然说的都是对的。
“皇兄……或许……”
你说的不一定是对的。
薛谌的手顿了一下,又摸上了她滚烫的额头,叹了口气。
“公主真是天天想旁人。”
第43章 你悔吗
怀玉发热到半夜, 就连用冰凉的河水敷脸也无济于事。
直到丑时,薛谌寻到一个医馆,才让她吃下了治风寒的药。
“夫人除了风寒之外, 还有昼夜奔波有些过劳。”郎中看着已经睡下的怀玉, 朝着薛谌微微鞠躬,“不过我在风寒药中加了一味药, 喝几日便无大碍。”
但其实怀玉和气其他人经历的事情跟其他也没什么不同, 只是因为怀玉娇生惯养,虽然嘴上没说什么,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
“这可怎么办?薛公子。”淙淙从榻旁起身,一脸担忧地看着怀玉, 等了一会才将视线转向薛谌,“夫人可要在这里休息几日?可这里不是还在是曲州……”
“嗯。”薛谌没有反驳,当下也没有同意。如果要让怀玉完全康复,那必然是要休整个几天,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 一开始在乔川县的时候,左右就有人报官, 让他们马不停蹄地逃走。
现在在曲州, 不在乎有相同的情况出现。
“先这样吧。”薛谌思考了一阵子, 让淙淙叫来了虞烈,交代了他们一些事情,还是决定在药管中休息。
待他们走后, 薛谌坐在小榻前, 看着熟睡的怀玉, 没有吵醒她, 只是默默等待这位身娇体弱的公主从晕晕沉沉中醒来, 这时他的眼睛才有了些微光,像是等待中的黑犬,“好些了吗?”
怀玉也敏感地捕捉到了这点,她觉得薛谌也要在榻旁边睡着了,都是因为她的醒来,他也随之苏醒,她曾经在宫中是养宠物的,虽然宠物们总是麻麻烦烦,但如果你看他们一眼,而他们的眼睛就像发着光一样,晃荡着尾巴朝你冲过来。
她不想把薛谌比作鸟兽,她感觉到身乏体疲,只想赶紧靠在他怀里,跟他吐露下自己有多可怜,来博得他的关心。
于是乎她也这么做了——不如说是身体早一步对此做出选择,她伸出胳膊,勾住他的小臂,摇摇他的袖口,“我好难受啊,薛谌。”
“啊,那你想吃什么?”薛谌早就知道了她那点小心思。
怀玉苍白的面孔上出现了笑容,她嘿嘿一乐,把头垂进他的臂弯,娇声说道:“我想吃玉米。”
“这哪有?“
“我不管嘛,我就想吃,我现在吃的都很差呀,我只是吃吃玉米都不行吗?”怀玉哼哼两句,把要求还说了一堆,得寸进尺:“我不想吃带皮的,会卡到我娇弱的喉咙。”
薛谌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要不我把每个玉米粒给你剥开然后叫淙淙煮烂了给你吃。”
“好啊好啊!”怀玉甚是满意,觉得薛谌真是她命中注定的……嗯。
“唉,”薛谌叹了一口气,摸上了怀玉的额头,说道:“难道已经烧到了脑袋,虞怀玉,你好像已经病入膏肓了,还想吃什么,我路上给你带着。”
“还是留着给你路上吃吧!”怀玉听出了薛谌的画外音,这点要求都满足不了,玉米说的也跟猪食一样,“那有什么,我饿了,我要吃东西啦。”
“我让虞烈给你去买包子了。”
好吧,包子就包子吧,希望曲州的包子比扬州的便宜点。
薛谌指了指她的小腹,面无表情地说:“你知道吗?虞怀玉,你比之前胖了。”
“你怎么知道的!”她虽然气若游丝,但涉及到身材方面,怀玉依旧努力表达出自己的不悦,但在离开扬州的时候,薛谌嬉皮笑脸地打趣她的身材之后,她就已经在薛谌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捏她的肚皮,确实是胖了不少,曾经在宫中她可是十分注重她的身材,在食材上都是精挑细选。
现在,哪轮得到她挑挑拣拣,有吃的就不错了。
所以她变胖都是情有可原的!这不能怪她!是日子太苦了,所以她吃胖了!
“我没有的。”她还是极力否认,“现在的日子这么苦,我还能吃胖,你想过没有?”
薛谌挑眉:“那要不让我摸摸。”
怀玉裹紧自己的被子,“滚!”
她说出这句话就后悔了,她其实现在一点都不抗拒薛谌的触碰,相反,怀玉发现自己明明才是主动接触的那一个。
所以,她又把被子扯松了,表现出一副欲拒还应的表情,不对,这样子实在让她为难,想是这么想,做又是另一回事。
怀玉在一瞬间疯狂告诫自己,她一个女子,这样做显得也太淫/荡了,和那些勾栏院中的女子有什么区别,她可是公主啊!
这么想着,怀玉又将被子拉上了。
等等,这样薛谌不会误会她自己不想跟她接触,生气了怎么办?她其实也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希望他们的关系,现在能在两种极端中保持平衡。
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对,相敬如宾!
所以怀玉在她自己的无端脑补中又拉又扯被子,在旁边眼中确实像是病糊涂了。
“又发疯了?”薛谌说着,伸出手。
“等等等!”她还没准备好呢!
下一刻,一只足以覆盖住她额头的大手覆了上来,“我看好像已经发热了。”
“啊?”怀玉心里有些小失落,“摸额头呀?”
“啊?不然呢?”薛谌觉得奇怪,“你刚刚一脸便秘的表情是在干啥呢?”
她当然是以为你要摸别的呀!
怀玉歪着脑袋,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怯,像个乌龟一样缩进了被褥中。
马上的,她感受到了身体一轻,整个人连同被褥一起被抱起来,她刚一吸气,就坐到了薛谌的身上。
他的气息很近,伴随着浓浓的苦药味,怀玉探出了脑袋。
“看到你这么精神,我也放心了。”
她不知道他是否看出了自己的心思,特意满足自己的小心愿,还是怎样。
好吧,既然他主动的话,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她回应他一些甜头也不是不可以啦。
于是,怀玉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了他的胸口,小声地说道:“我又不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薛谌对比表示否定,“你知道昨日你怎么样了吗?你昨夜一边抱着我一边哭,哭了还要吐我一身,吐完了还要抱着我喊‘皇兄皇兄我错了’,你可恶心了,虞怀玉。”
怀玉现在尴尬地想要逃走,“不可能吧!关他什么事啊!”
“是不关他事。”薛谌抱着她,回忆道:“你说完了就要死要活的说要嫁给我,非我不嫁,谁不让嫁就要出家去当比丘尼。”
怀玉大惊失色,她整个人都要从薛谌身上弹起来了,但薛谌人都抱到了,怎么会让她走,他只需要稍稍一用力,怀玉就连着被褥一起,又乖乖地躺回他的怀中。
他低头见她的挣扎,“也没有吧!这更不可能!你不会是在唬我呢?”
她记得,她最多就是在想和薛谌的第一次相遇,只是想跟皇兄说,薛谌其实对他很好,不像他说的那样——好吧,其他的事情,她不能确定,但是,对于怀玉来说,一个人如果真心对她好,无论他这人是人是鬼,她只会认他的好。
但能病到抱着薛谌喊非他不嫁,也太夸张了吧?难道她心里真这么想?
薛谌无视了她的问题,忽然提问:“那你是什么想的?”
“我怎么样?”别吧,他不会是要问她……
“你嫁给我,后悔过吗?”
为什么要把这么难的问题抛给她呀!
不知道她一直都不会认真回答这种问题吗?!
“我们当时成亲拜堂,不是因为你为了让我留在张家吗?”于是她还是搬用了老一套,并不认真的回答方式:“这谈何后不后悔的,反正也这样了,反正我们也一直有婚约在身……反正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成亲,只是时间不同,地点不同……”
是这样吧?就算是皇兄也阻止不了父皇,任她如何抗拒,两个人的婚约还是要照旧的。
现在,只是阴差阳错地在另外的地方成了亲。
“怎么这么多废话,我是问你自己。”薛谌的胳膊摇了摇,晃得她的背摇来摇去的,“谁让你说别人的决定了,你自己怎么想的,后悔吗?”
怀玉真想直接装晕,她想着这人怎么这么想打破砂锅问到底,“若我说后悔,你要怎么办?不要我呢?”
“不要你对我来说不利。”
“还要跟利益扯上关系?”怀玉差点就冷笑了。
“那是自然,若是不要你,岂不是白白地失去了一个夫人,除了你没人再愿意嫁给我了,也没人有能力再娶你。”
没有点魄力的人,是不敢娶亡国公主的。
“所以我们可能,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他十分得意,眉飞色舞地告诉她:“其实你知道吗?我之前有时候还能想起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呢。”
怀玉可想不到什么好画面,“你指的是我把你踢不举的事情吗?!”
虽然她不记得自己踢到了那种地方啊!
“什么?”薛谌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哦,不是,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那个时候。”
“那你在什么时候见过我?”不是在醉乡阁吗?她不记得之前看过他啊。
“皇宫里啊。”
薛谌没有官职在身,没什么必要根本不需要去皇宫,他记得被赐婚之后,他还和父亲进过一次宫。
他记得……
只是一次惊鸿一瞥。
他跟怀玉离得很远,几乎远到看不见脸,所以怀玉没见过他也是正常的。
“那个就是楚灵公主。”当时他还跟他父亲聊天呢,忽然薛侯爷指了一个地方,“就是你那位赐婚对象。”
薛谌当时眯了眯眼睛,他记得,那女子正好背着身子和旁人说着什么,另外一人正对着薛谌,不太近,但他还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薛谌跃跃欲试:“哦,那我去看看。”
“混小子,你疯啦!圣上赐婚都没召见过公主,你说见就见,脑袋不想要了?!”薛侯爷恨铁不成钢地锤了薛谌的脑袋。
“从小到大,你威胁了我脑袋多少次?!真有意思,臭老头。”薛谌又往那边望了望,“她既然要嫁我为妇,见上一面又有何?我去跟她
“做什么孽呢?你给我回来!”薛侯爷气极,拉着他要走。
薛谌还在支着脑袋遥遥相望呢,她身旁的男人倏地转过身,冲薛谌简单地点点头,正巧挡住了他身后的楚灵公主。
从那时起,他就有点不喜欢虞司瑾了。
他不认为那仅仅只是兄妹眼神。
那是充满着占有的,属于欲\望的眼神。
“不过,我们现在是在哪?”怀玉的话将他从回忆中拉回来,她这才注意到自己不在马车上,这到处摆着药材,让她一瞬间想到了和薛谌第二次相遇的那段时光。
“你不是染了风寒,当然是找了个医馆。”薛谌看到她醒来依旧病殃殃的,看来还是不能直接把她带走,路上的颠簸更会让她吃不消。
“那我们还在曲州吗?”
“嗯,如果那人赶过来,我们得快些跑。”
怀玉心中生出一丝愧疚,“都怪我。”
还没等薛谌说什么,虞猎就急匆匆地入门。
“不好了,来人了。”
第44章 做到了
怀玉知道他指的他是谁, 只是不知道会来的这般快,她这时也没有被撞破的羞耻,从薛谌身上跳了下来。
但薛谌面无表情, 仿佛早已预料到。
他只是对她说:“现在可能不能再休息了。”
怀玉摇摇头:“无碍, 本来也是因为我耽搁了。”
薛谌拉走虞烈,让怀玉换好衣裳, 带着剩下的药材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