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孩子是不是咱家的没关系。
就算不是咱们家的孩子,你这行为就对了吗?你儿子惹你生气,你发泄到别人身上,你可真行!还骂人爹妈,我对你很失望!”
呵斥完这句,徐志清转身离开病房。
他得去找儿子。招待所那事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事得尽快解决。除了对女方的伤害,还有上次小榛上前线,虽然受伤回来,可他的指挥,对那次的胜利有直接的作用。正是要升职的关键时刻,这事闹得……
徐榛年在哪呢?
他在林青玉家门前,准确地说,他在林青玉房门前。
没人给开门,他自己趴墙头,确定了房间后,跳墙进去的。
林青玉屋里留了一盏小台灯,俩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作累了,晚上破天荒地没怎么哄就睡了。
可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背对外面,面朝墙壁的在想徐榛年。
她从前想过找龙凤胎的亲爸,但那只限于,她知道他的存在,而他不知道她们的存在。
可现在,她开始担心了。
他们会不会和她抢孩子?
突然感觉到床前好像有人的呼吸声,林青玉瞬间汗毛倒竖,一手护着俩孩子,都不敢回头,喊出的声音都在颤抖:
“谁?”
“嘘,我。”
作者有话说:
这章写之前想过会不会有点崩男主妈妈人设,毕竟之前都是委婉端庄大气的院长形象。但是想想人本来就是多面的,代入了一下她的角度,想象那个年代的母亲,在自己家条件很好的情况下,如果儿子非要娶一个未婚先孕的。情绪激动了上头了也是应该的,写的时候有一点点来,她一开始是想好好说的,但是吵架嘛,谁还能控制自己了。
第31章
“你来干嘛?”林青玉坐起身,整理了下衣服,然后掀开了蚊帐。她的声音里满是失望,先是轻薄她,然后他妈上门,再到现在半夜爬墙。他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徐榛年知道她烦了自己,如果说原来她还对自己有几分意,今天这事闹得,估计她对自己彻底没了好感。可他还是来了,他想和她说,想告诉他,当他知道那个人是她的时候,当他知道俩孩子是他的孩子时,他有多开心。
“青玉,对不起……”
林青玉打断他,“你就说这个可以不用说了。我原谅你,只是你和你的家人,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徐榛年的脊背瞬间一僵。
而林青玉不仅看到他脊背僵硬,更是看到了他变了脸色。
她是故意的。
之前的相处,她说不上很了解他。可她也知道,他是个很要脸的人。她都这么明确的拒绝了,他应该不会再继续了。
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徐榛年只沉默了几分钟,就重新恢复了表情。
“青玉,你能听我说几句吗?”说着是请问句,可实际上他并没有听林青玉的,因为她没吭声,他已经接着说了。
“我知道我错了,大错特错。可你得知道这事的来龙去脉。我先说咱们招待所的事。
去年,我接到一个特殊的任务。这个任务至今还在保密期,所以我不能详细说。在执行任务期间,因为一次意外我中了那种药。在逃离时,我随意进了一家招待所。当时前台没有人,我是自己走进去的。说来你可能不信,我没有钥匙,跑过很多间屋子,可唯独停下来试你那间房的时候,门开了。
当时你应该睡着的,我站在床头。后来你醒了,很奇怪,房间里多了人,但你一点都不害怕。现在想来,你当初应该以为是做梦吧。我喝了很多酒、又有药,头上还有伤口,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这可能也是我后来想不起来你长相的关系。”
林青玉还是面无表情,就算是龙凤胎的亲爹又怎么样?
“第二天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房间就剩下我一个人,我去问那房间的登记人。但是前台压根找不到登记信息。我承认,当初因为各种原因是我没上心,才会拖这么久。”
“你说完了?”
徐榛年抿了抿唇,看了看林青玉的脸色,眼神闪烁了下:“还没有。”
“后来任务完成了,我有去查,但是隔了那么久更加不容易了。然后我就认识你了,这半年我都没想过这件事。是什么时候又去查的呢,就是爷爷来京都的那一天,我送完你们到家,从鸣子那知道了有线索了。你那个同学田丽,当初把你灌醉了,在招待所她找了人来拍你的照片。为的是用那些照片让你被退学。她找到的那个人还有她堂哥都在里面了,她也跑不了。这些就是所有的来龙去脉了。”
“青玉,对不起是我让你受那么苦。你本来不该这样的,未婚先孕……你是不是被骂过很多次?我还为他们没有伤害到你庆幸,但其实伤害你最深的就是我。
还有今天,我真的不知道我妈会来。昨天晚上我和她吵了架,但我真的想不到她能做出这样的事。我知道现在我轻飘飘说几句想不到,抵不过她对你的伤害……”
“是我爹娘,她凭什么来骂我爹娘。凭你?凭孩子?我说的是真的,我一点儿也不稀罕你那个大破家。我能自己生下他们,以后我也能自己带大他们。现在,话都说完了,你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徐榛年双手握拳,他盯着林青玉的眼睛。
上一次他在车上和她闹别扭,她不知所措还找补讨好。昨天晚上她拒绝他,虽然说着对他失望,但也没用这种眼神瞅他。可现在,她瞅他的眼神里除了厌烦就剩下讨厌。
徐榛年的心沉到谷底。
他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开始蒙上一层朦朦胧胧的面纱,叫他看得一点儿也不真切。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说他妈说的和他没关系吗?可怎么又会没关系?要不是他刺激他妈,要不是他光开个头不处理好就走,他妈会这样吗?
最后他连自己是怎么离开的都想不起来了,也忘了一开始想要来看眼孩子的初衷。
他只记得,心底一个声音告诉他,他要是再不走,林青玉会更加烦他。
徐家。
徐奶奶也知道了这件事。
在她因为惊讶摔破了一个杯子之后。
她说的第一句话,不是骂儿媳,也不是帮林青玉。
是——
“没错了,脾气厉害、在老宅、家世差、曾孙,都对上了!就是她没跑了!”
她瞥了眼已经眼睛已经哭到红肿的儿媳,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一共三个儿子,三个儿子成家都晚。为了什么呢,还不因为都参军了,那些年兵荒马乱的哪有心思娶媳妇。直到战争结束了,不提她,就是组织上都开始操心他们的婚事。她三个儿媳妇,除了志清,其他的都是组织上介绍的。但是大儿媳和老儿媳当年在俩儿子牺牲后,都没再回来。她也理解,她们都还没有孩子。
志清媳妇是他自己找的。那时候才建国没多久,志清去南边出任务,回来的时候就带着佩珍。
佩珍爹妈是穗城的大地主,做的是药材和布料的生意。她祖上是前朝的皇商,最辉煌的时候,光是地皮都快有半拉城。
佩珍家里曾经资助过五号领导,有民族企业家的称号。但在土改之前,他们决定一家迁到港城。但坐船的时候出了意外,最小的闺女佩珍被落下了。要不是被她家志清救了,还指不定她一个姑娘家那会儿会怎么样呢。
而她,徐谢氏往前几代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民,当然徐家也是。她男人去得早,一点儿子福没享到。她原来刚知道佩珍身世的时候也担心过会不会和她处不来。但几十年下来,两人却处得像母女。白佩珍虽然出身富贵但是为人一点儿也不娇气,那些富家千金的缺点她是一个儿也没有。非要说的话,徐奶奶觉得唯一的缺点就是过日子大手大脚。
“你啊,你较这个劲干嘛?你儿子到什么时候都是你儿子。”徐奶奶听完整个事情经过,她也是一名母亲,她懂儿媳为什么会闹上别人家门。无非就是因为被小榛的态度刺激到了。
这可能是每个母亲在孩子有了另一半后都会有的情绪。觉得孩子不需要自己了,觉得孩子不跟亲了。一般人也许这样想想,闹几句就过了。可她家情况不同,一开始说青玉丫头有孩子了,那谁家都不会马上同意的。可她老孙子向来是个主意正的,自己决定的事哪会听别人的。这对母子都太真了,太真的人都容易受伤,也容易伤到别人。
一争吵,小榛的态度更加刺激她了。那种儿子为了外人和她离心的感觉,她受不了。
可又舍不得对自己孩子做什么。
她从小有家人保护,和家人失散后,无论是志清还是她,对她也是保护的态度居多,尤其是那十年。她生活环境使然,虽然人到中年,但人情世故确实照别人差一截。
所以她才做得出,舍不得自家孩子,她就去骂别人家孩子。失去理智的时候,她还能连带别人的父母都一起骂。
以上徐奶奶分析得全对,白佩珍基本就是这个心理。
白佩珍捂着脸哭,她心里除了后悔还有难堪。一把年纪了,她还做出这种事。她儿子到现在都没露面,是不是不原谅她这个妈了?还有,林,那个孩子,被她那样指着头骂,以后该怎么办啊?
老太太给她递帕子,“别哭了,哭有啥用!是你的错,你得认。赔礼道歉,登门……”
“我去!”白佩珍随意抹了把眼泪,迫不及待地抢话。
“您不用去。”徐榛年推门进来,面无表情。
“小榛、小榛,妈不是,妈不知道,我并不是有意的,我去,怎么低头都成。”白佩珍急跑到儿子身边,眼泪又下来了,语无伦次的。
徐榛年低头看他妈,原来他妈妈看着年轻,但也生了不少白发。
白佩珍的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她内疚懊悔的情绪在她儿子的沉默中达到了顶点。
徐奶奶过来扶已经站不稳的儿媳到沙发坐下,就在她拧眉想要说两句的时候,徐榛年动了。
他看着母亲被奶奶搀扶着坐在沙发的那一刻,母亲略显佝偻的背影,不再年轻的外貌,都让他的心像是被锥子扎一般疼痛。
他到底做了什么?
“妈,别去。青玉不想我们去。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要是我耐心点和您说,要是我没发脾气离开家……”
“是妈的错,是妈不该去,都是妈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徐志清从外面走进来,不由分说拽起儿子,就往外走。
“志清?志清?”白佩珍被丈夫的动作吓到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她回过神,一家人就剩她一个在沙发上了。
她顾不得又开始绞痛的心口,快速地跑了出去。
“爸,别去,真的别去!”徐榛年不是怕面对林家人,他是真的怕林青玉烦他。
徐志清已经踩下油门了,他真的无奈了。这一家子脑子都不清醒。
“上门道歉,不管人家接不接受,这都是我们该做的!”
第32章
早上林青玉是被孩子的哭声吵醒的。等她睁开眼,才意识到这哭声和平时的很不同。怎么俩孩子声音听着都有些哑了?
她赶紧去看孩子,俩孩子脸颊通红,满脸的泪。她一摸额头,很烫!
林青玉顿时清醒,她现在已经不能同时抱动俩孩子了,因此就趴在他们上方,两只手都在哄孩子。
“桐桐,榕榕?”
这还是他们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发热,俩宝宝难受说不出话只能哇哇哭。林青玉听着他们声音心里也难受,跟着红了眼眶。
“不哭,妈妈去倒水,宝宝不哭哈。”她说了两句就快速掀开被子,拿起旁边桌上的奶瓶下地。
房门打开了,她先是下意识喊了娘,可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她才想起来她爹娘还有大哥和弟弟都去买菜了,而她爷爷这些天早上都会附近的公园溜达两圈。
那天吵起来的时候爷爷就是在外面没在家,因此那么大的事爷爷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没人就只能靠自己。
林青玉直冲厨房,先是给奶瓶里灌凉白开,然后拿着孩子的小脸盆打水。
她咯吱窝里夹着俩奶瓶,手里捧着脸盆快步往屋里走。
到了屋里后,脸盆被放在床头柜上。她靠着床头坐下,然后把俩孩子抱到身上。
“榕榕,桐桐,喝水了。”她两手都拿了奶瓶,只能用手肘围着在外面的儿子,防止他摔下去。
林青玉也拿毛巾给他们擦脸,擦手。等到俩宝宝的哭声停了后,她又放下孩子,返回厨房。从锅里捞起两个白水蛋,剥皮去掉蛋黄之后放在帕子里。接着她拿剪子剪了几根头发放进帕子。弄好以后才带着包了鸡蛋和头发的帕子回屋。
俩宝宝躺床上哼哼唧唧的,林青玉心急如焚可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乱。她从宝宝们的手上把前阵子才给他们买的银手镯薅了下来,一起包进去。然后掀开他们的衣服就开始给他们擦额头、鼻子、脖子、前胸、后背等。
这个法子是林青玉小时候在孤儿院生病的时候,照顾她们的婶婶用的。她也不知道原理但是很管用,所以这个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用这法子。
等到帕子摸着没什么热度了,她停了手。俩宝宝脸颊上的红晕褪了一些,又睡着了。林青玉稍微松了口气,她趁着这个功夫换衣服、洗漱。等他们回来了,还是得去医院检查一下。
林青玉兄妹俩带着孩子上医院检查去了,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徐家人就到了。
和林爷爷碰个正着。
林有根不认识其他人,但他认识白佩珍啊。他上前两步笑着和白佩珍打招呼,“白大夫,你咋来了?这是?你们来吃火锅?俺们都是晚上才卖火锅呢。不过冲你。”
林有根顿了顿,然后回头往里面喊,“建友、建友!快,整个锅子出来。”
林建友本就在靠着门房的帘子后面,他爹一喊他就来了,结果就看到白佩珍和徐榛年。然后再是徐志清和老太太。
徐志清穿着军装,多年军旅生涯,他身上上位者的气势很足。
林建友在心里提醒自己在这个时候,他要尽量挺直腰板。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几十年弯腰抛渔网、弯腰收渔网的动作使然,即便他竭力想挺直,却仍旧微驮着背。最后。他僵着一张脸迎向那一家人看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