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漠转过身去喝水,望着窗外的珠江,想笑又想哭。
明明前一秒才要撇清关系,下一秒就激情四射难舍难分,刚刚她说的话就跟放屁一样,啊不,屁的回响都比她那些话长,现在想想,真是矫情得不行。
之后两人默默吃着菜,谁也没出声。
吃完饭,李柏添开车,终点站自然是他家。
这段见不得光的感情就在她的默许中开始了,完事后的周漠坐在床头,点了根事后烟,她心想,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犯罪分子了,人在某些时候哪怕知道会引火烧身,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如果她眼下这段经历是从电影中呈现,她作为观影人,肯定会忍不住痛骂这个拎不清的女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但她不是旁观者,她是当事人,她真真切切感受到沉沦的刺激,这让她实在是……欲罢不能。
第29章 .心疼
国庆节将至,周漠非但没有因为小长假即将到来而开心,反而情绪每天都在崩溃边缘。原因有二,一是她并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意味着下个月又要承担一笔巨额房租。二是这有违人性的调休制度,连续上六天班不可怕,可怕的是上周日她加了班,加上调休满打满算要连上7天,不仅如此,她生理期还来了,痛经加上胃痛再加上调休,她委实多了几分厌世情绪。也许有人要问,既然这么辛苦,为什么不请个假在家休息?那还不是因为广交会十月中旬就开始了,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奥美那边每天几张催命符,催得她必须无坚不摧,别说请假,她就算躺进棺材里了,也得回光返照片刻爬起来工作。车展的机器人已经到位,软件程序也已经写好,但问题就出在肖谦这个扑街仔派了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过来负责前端开发,他本意是想节省预算,但那学生毕竟刚从学校出来,经验尚浅,哪怕有徐志豪带着,写出来的bug比程序员掉的头发还多,简直惨不忍睹。昨晚测试员李晓霏加班到凌晨,越测越上火,连夜上报给上司,测试部主管又找到肖谦……今天早晨,周漠知道这个事后,立马赶到奥美,这事不能声张,如果被奥美这边的人知道他们这般糊弄,怕是会闹得不太好看。好在肖谦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下午连忙带着两名下属过来救场。“他妈的你是不是想搞死我?”吸烟室内,周漠对着肖谦气到破口大骂。“唔使咁劳气,定滴来,都唔系好大件事姐……(不要这么生气,冷静点,才多大件事……)”肖谦抽了口烟,拍了拍她的肩,说完又叹道:“今个假期肯定又要加班噶啦扑街……”“我真的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拿一个毕业生糊弄我?”“我都好难做噶。”肖谦苦笑:“我果个组有4个人派左去广州地铁,宜家手头上有好多项目都无人做。”“徐朗的项目是项目,我的就不是?”“唔系一个量级。”肖谦缓缓吐了个烟圈后,掐灭香烟,对她道:“得啦,我出去继续做嘢啦。”周漠坐在吸烟室的小沙发,越想越觉得憋屈,现在公司内部的资源确实都向徐朗倾斜,加上肖谦原本就不看好…
国庆节将至,周漠非但没有因为小长假即将到来而开心,反而情绪每天都在崩溃边缘。原因有二,一是她并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意味着下个月又要承担一笔巨额房租。二是这有违人性的调休制度,连续上六天班不可怕,可怕的是上周日她加了班,加上调休满打满算要连上 7 天,不仅如此,她生理期还来了,痛经加上胃痛再加上调休,她委实多了几分厌世情绪。
也许有人要问,既然这么辛苦,为什么不请个假在家休息?那还不是因为广交会十月中旬就开始了,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奥美那边每天几张催命符,催得她必须无坚不摧,别说请假,她就算躺进棺材里了,也得回光返照片刻爬起来工作。
车展的机器人已经到位,软件程序也已经写好,但问题就出在肖谦这个扑街仔派了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过来负责前端开发,他本意是想节省预算,但那学生毕竟刚从学校出来,经验尚浅,哪怕有徐志豪带着,写出来的 bug 比程序员掉的头发还多,简直惨不忍睹。昨晚测试员李晓霏加班到凌晨,越测越上火,连夜上报给上司,测试部主管又找到肖谦……
今天早晨,周漠知道这个事后,立马赶到奥美,这事不能声张,如果被奥美这边的人知道他们这般糊弄,怕是会闹得不太好看。
好在肖谦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下午连忙带着两名下属过来救场。
“他妈的你是不是想搞死我?”吸烟室内,周漠对着肖谦气到破口大骂。
“唔使咁劳气,定滴来,都唔系好大件事姐……(不要这么生气,冷静点,才多大件事……)”肖谦抽了口烟,拍了拍她的肩,说完又叹道:“今个假期肯定又要加班噶啦扑街……”
“我真的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拿一个毕业生糊弄我?”
“我都好难做噶。”肖谦苦笑:“我果个组有 4 个人派左去广州地铁,宜家手头上有好多项目都无人做。”
“徐朗的项目是项目,我的就不是?”
“唔系一个量级。”肖谦缓缓吐了个烟圈后,掐灭香烟,对她道:“得啦,我出去继续做嘢啦。”
周漠坐在吸烟室的小沙发,越想越觉得憋屈,现在公司内部的资源确实都向徐朗倾斜,加上肖谦原本就不看好机器人项目,能应付就应付,同她根本不是一条心,她在前方打仗,他在后边烧粮仓。然而现阶段她说话根本没办法硬气起来,毕竟机器人目前的单子都是小打小闹。
空气中的烟味熏得她想吐,周漠望着对面灯牌一一亮起,心想又是一个加班的夜晚,这种生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回到座位,李晓霏对她努了努嘴:“给你拿了一盒饭,奥美加班居然还包饭。”
周漠按着胃坐下,打开饭盒的盖子,在看到那一排油腻的烧鸭时,厌世情绪值瞬间拉满。
李柏添从办公室出来,朝她那边瞥了一眼,正好没错过她脸上的表情,走到电梯口,他才给她打了个电话。
周漠手机响起,见是他,下意识往他办公室看,见他人不在,这才走到一旁接电话。
“下来。”他那头道。
“加班。”她低声道。
“加班也要吃饱饭再加。”顿了顿,他又道:“5 分钟,过时不候。”
他话还没说完,周漠已经往电梯的方向走。
到写字楼门口的时候,时间已经超过 5 分钟,他的车子还在,周漠无声笑了笑,拉开车门上车。
“是先去买饭还是先买药?”刚坐稳,便听到他问。
周漠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经期来了?”
他一愣,启动车子:“我以为你胃痛。”
简单几个字,周漠心里一暖,她盯着他的侧脸半晌,才哑声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是痛经还是胃痛,或者两种都有。”
“喝粥?”他扭过头,问她。
“不想喝粥。”
“那想吃什么?”他又问。
“想喝豆浆。”她脱口而出:“那种最纯朴的老豆浆,不要加其它料。”
“我记得五中附近有家点心铺,豆浆还可以,不知道这个点还有没有开。”
“不用跑那么远。”周漠连忙道:“来回得一个钟,我今天还有事没做完。”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他将后视镜转了个向,对准她的脸。
周漠一看,吓了一跳,脸上像刷了白灰一样苍白。
“资本家看了都心疼……”他笑哼:“回去再加两个钟能换两个月年终奖?”
周漠摸了一下右边的脸颊,淡笑道:“那倒没有,我们老板特别抠门。”
“拼命也要讲究基本法。”
“你知道二分之一理论吗?”
“没听过。”他摇头。
“这个理论是说,人这辈子最好是分成两半来过,前面一半用来拼命,后面一半用来享受。”她幽幽道:“所以我给自己定了个目标,最迟 45 岁退休,在 45 岁之前要赚够下半辈子享受的钱。”
“为什么是 45?你觉得你能活到 90 岁?”
周漠笑了笑:“原本我定的是 40 岁,但是我算过,以我目前的薪资和涨幅,在这短短 12 年内是赚不够后半生花的钱的,所以推迟了 5 年。”
“这个理论是谁提的?”
“我啊。”她说得理所当然。
李柏添被她逗笑,随即又道:“我国目前的退休年龄是 60 岁,你确定你 45 岁就能退休?”
“现在有一种人群叫 Fire 党,指的就是财务自由,提早退休的人。Fire 人群奉行的就是先存钱,后享受,只要存够钱,随时都能退休……”
“财富自由……”李柏添道:“这是个很难定义的范围,多少钱才算得上真正的自由?”
“前不久不是刚有专家说了吗,在广州要实现财富自由需要一千万现金。”
“所以你打算存够一千万?”他看向她,挑眉道。
“那肯定不是。”周漠摇头:“如果能够降低物欲,过极简生活,300 万是足够的。”
“这个数字又是怎么得出的?”他好奇。
“有人算了一条公式,每年所需的生活费乘以 25,只要攒够这笔钱……就能退休。”
“这人又是你?”
“那倒不是。”周漠笑出了声:“是我们群里一位大佬。”
“你们还有群?”
“嗯,微信群。”周漠道:“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实行这种生活,最年轻的一个跟我差不多年纪,不到 30 岁,不过他是咖啡师 fire……”
今天的聊天内容显然有些超出他的认知:“咖啡师 fire 又是什么?”
“就是虽然退休了,但还是会做一些自己感兴趣的兼职,但不是为了赚钱,仅仅是因为兴趣。那个人在大厂工作了几年,赶上好时候,公司上市后分了一些干股,现在即便不用工作,每年也有不少收入。”周漠很羡慕他,昨天才看到他在群里发动态,他目前刚到达泰国清迈,即便现在疫情这么严峻,也挡不住他到处浪的脚步。一想到十几年后的自己也能这样自由自在毫无负担地满世界跑,她便能坚持加班到最后一口气。
“听上去……有点像成人童话。”他一针见血。
“就是成人童话。”周漠也承认:“我一直都觉得成年人比小孩更需要童话,fire 很明显是逆时代潮流的,就跟躺平一个意思,大把人高呼躺平,实际上真正躺平的能有几个?但我们就是需要一个这样的‘美好幻想’,来逃避忙碌现实带来的心理失衡。”
“你的计划进行到哪一步了?”
说到这个,她胃一阵抽搐:“第一步还没踏出去……我目前的积蓄连房子都买不起。其实不买房也能 fire,不过我一直觉得,只有房子才能带给我安全感。”
这些话,周漠没对其他人说过,就连最好的朋友,她也没提过,今晚却忍不住一股脑都对他说了出来。
“买房……不妨再等等。”他突然道。
“你有内幕消息?”
“现在疫情这样,虽然房市近期有一小波反弹,但是长期下去,我还是不太看好。疫情对经济的影响太大,今年全国有一百多万套房子断供……如果你不急的话,就再等等,可能就这一两年,房子会有一波回调。”
这男人真的有魔力,短短几句话莫名让她安心,大大降低她的焦虑感。
聊着天,很快就到目的地,李柏添将车停在停在巷子口:“那家店在里面,除了豆浆还要什么?”
“不用了,我什么都吃不下。”
他走后,周漠按下车窗,车外不断有穿着校服的学生路过,这让她想起在他人人网扒到的两张照片,少年时期的李柏添放学后也会这么晚才回家吗?是不是也会抱着个篮球跟朋友说说笑笑?还是像今晚一样,让女孩在巷口等他,他跑进去买她爱吃的甜点?
他很快回来,手里提着两个塑料袋,周漠一看,除了豆浆,还有两杯温热的豆腐花。
跨越半个区买到的豆浆,喝着确实甜,她对他笑笑:“这豆浆比药还有用。”
“还回去加班吗?”他笑问。
“资本家都说心疼我了,那肯定是不回了。”她拿他方才的话回他。
“送你回家?”
“好。”
到她那小区门口,临下车前,周漠听到他问:“国庆有什么安排?”
“没安排,大概就睡觉,这段时间被你剥削得太狠了,我得补补觉。”她笑得不怀好意,话也说得暧昧不清。
李柏添很受用,他无奈地笑出了声。
周漠扬了扬手上的豆腐花:“谢谢你的晚饭和宵夜,走了。”
电梯内,她手机震动,拿起一看,是他的短信:“既然都是睡觉,到我家睡?”
周漠盯着那四个字,死死咬住下唇,就怕发出什么不合适的声响,被身旁的邻居看笑话。
她没有马上回,打算先吊一下他的胃口。
电梯在她那一层停下,她走了出去,满脑子都想着该怎么回他,一抬头,见房东太太站在她家门口。
“周小姐,我等左你好耐啦。(周小姐,我等了你好久啦。)”
“咩事啊?屋租我今晚会打俾你。(什么事啊?房租我今晚会打给你。)”
“唔关屋租事,我有嘢想同你讲。(跟房租无关,我有事想跟你说。)”
“入来讲啦。”周漠开门让她进屋。
房东太太直截了当说明来意,原来是她女儿近期准备结婚,打算让周漠搬出去,腾出这套房子当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