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身——姜厌辞
时间:2022-08-05 07:07:11

  右手带着黑色腕表,设计简约,看上去价格不菲。
  个人喜好还是……左撇子?
  曲懿脑海里闪过一副画面,消失得太快,只捕捉到朦朦胧胧的侧影。
  上车到现在,这人给自己的感觉熟悉又陌生,但从对方冷淡的态度里,她找不到一丝能够证明他们认识的蛛丝马迹。
  曲懿在思考时,总会无意识避开别人的视线,这会眼睛没有焦距地落在右侧车窗上。
  温北砚顺着她的视线,压低脑袋,对上不远处LED屏里一张放大的脸,左下方写着一行字“代言人:苏祈”。
  约莫两秒,他平静地收回目光,手指施了点力,塑料瓶身被攥得有轻微变形。
  这声响动将曲懿的意识拉拢回来,她愣了下,以为这水是要递给她的,“不用,我不——”
  “喝”字还没说出口,那只手在半空拐了个弯,瓶盖拧开,水送进他自己嘴里。
  就连细微的吞咽声都带着“你想太多了”的嘲讽。
  “……”
  曲懿面不改色地戴回口罩,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车速加快,车窗外的灯光被拉拽成细碎的线条,一帧帧模糊地映进眼底。
  没多久,雪又开始下起来,轻飘飘的雪花落在窗玻璃上,很快化成水珠,被重力拉扯着不断往下坠落,雨刮器有一下没一下地拂开车前糊化的水迹。
  一路无言的氛围,车也开得四平八稳,神经放松下来后,曲懿很快睡着了。
  离家不过二十分钟的路程,等她醒来时,已经过去快四十分钟。
  他没叫醒她。
  下车,正准备给大壮发去一条消息,电量没给她回拨过去的机会,直接黑屏关机。
  她把手机放回口袋,拢紧外套,身影没入雪色中。
  -
  不知道是第几次,手机屏幕又亮了。
  温北砚将车停到路边,下车,接通电话的下一秒,听见对面的质问:“说好的送我一程,你这连人带车的跑哪去了?”
  “回家。”他言简意赅地抛出两个字,因刻意的压低,显得冷冰冰的。
  “回家?我可是看见了有人上了你的车,还是个女人。”
  含着怒意和打趣的嗓音,在这句话落下时多了些明知故问的意味。
  耳边高跟鞋敲地的声响越来越淡。
  温北砚走了会神,无视电话里的调侃,单方面结束了通话,抬头。
  眼前空无一人,铜钱黄的灯光错落有致地在地上晕开一圈圈弧线,染着烟味的呼吸沉而慢。
  喉咙涩痛,他曲指捏了捏。
  稍偏的视线里,后座靠近车窗的位置有一枝玫瑰,妖冶媚俗的颜色。
  地上陈着一条细长的流苏耳坠,缀着光,碎影斑驳。
  都是她落下的。
  作者有话说:
  我也高考结束了,来开新文啦(bushi:)
  下本开《半生风月》高干文
  歧桑在最狼狈的时候遇见了陆清桉。
  男人坐在车里,光影明灭,笼在他清隽白皙的脸上,像落着一层雪。
  “歧小姐,我捧你。”声线也清薄,浸着冬春交际之夜的寒凉。
  她应了他的邀。
  作为情人,陆清桉处事周全妥帖,对她更是百般呵护,将分寸感拿捏得恰到好处。
  歧桑几乎要沦陷在他的温柔里,午夜一声呢喃转而将她逼回原地。
  他喊的是“麦穗”。
  整个北城都知道,这是陆清桉放在心尖上的女人。
  彼时天光大亮,如梦初醒。
  离开陆清桉后,圈里所有人看她就像在看一件廉价的二手商品。
  她不在意,凭一己之力过关斩将,登上舞团首席之位。
  一场谢幕,她看见第一排池座上的男人。
  投射过来的目光深邃而清寂,没有半分折衷。
  西装熨帖,一如既往的儒雅矜贵。
  很久以后,她才意识到离开他后的顺风顺水,不过是他在背后造的势。
  而他念念不忘的“麦穗”就是她。
  ——麦穗两歧,桑无附枝。
  -
  朋友对他如此大费周折地去捧一个捂不热心的白眼狼,匪夷所思。
  “值得吗?”
  陆清桉平静地吐出烟圈,被烟雾氤氲的脸有些模糊,唯独声线依旧清寒,含着几分笑意:“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在我这里,她永占上风。”
  -
  歧桑,我一直都爱你。
  芭蕾舞者x资本大佬
  HE·sc·年龄差8
 
 
第2章 
  ◎你的理想型送上门了◎
  回到家,曲懿开了瓶威士忌,明天还有活动安排,怕水肿影响到出镜,不敢多喝,只是浅浅抿了几口。
  心变得空空落落的,好像悬浮在空中,又像有只手拽着它往拉扯。
  她保持着几分清醒洗完了澡,上床后习惯性地拿起手机刷,才反应过来手机早就没电,插上数据线没几分钟,自动开机,一连串的未接来电跳了出来。
  回拨键没来得及按,对面先打来。
  “姐,你可总算接我电话了!司机刚才打电话跟我说,等你等了好久,都没接到你,你现在在哪?安全到家了没有?还是直接把定位发我吧,我去找你。”
  不满24小时,没法报警立案,周挽早就到家,估计已经睡了,电话打不通,留他一个人干着急。
  听筒传出来的声音跟弹珠一样突突个没完,曲懿听得头疼不已,捡了几个重点回答:“到家了,别来,我很困,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
  第二天一大早,大壮就出现在客厅。
  曲懿睡到十点才醒。
  提及昨晚她上错车这事,大壮仍心有余悸,加上这遭“意外”说到底是他的失职,担惊受怕之余多了几分自责情绪。
  “姐,对不起,我当时应该先向司机确认一遍的。”
  曲懿不觉得是他的错,“打断你说话的人是我,上错车的是我,全都跟你没关系,最后也没出事,停止你的矫情。”
  大壮合上嘴帘子,没多久又忍不住开始教育道:“要我说啊,懿姐你确实应该多练练耐心。这次也是运气好,让你这缺心眼的碰上个好心的冤大头,不仅没起坏心思,还安全把你送回家,要是遇上不怀好意的,后果可不堪设想。还有啊,你这警惕心也得培养起来……”
  “行了,少给我蹬鼻子上脸。”
  曲懿打断他的喋喋不休,拿着手机进了浴室,边刷牙边点开微博。
  从昨天开始,首页全在祭奠五年前自杀身亡的天才女演员江稚鱼。
  曲懿刚掐灭屏幕,苏祈的电话进来。
  她吐了泡沫,清水冲洗口腔,再慢吞吞地洗了把脸,全套护肤完成后才回拨过去。
  对面一点废话都没有,“懿懿,我看到热搜了。”
  “哦。”
  曲懿拉开帘子,积雪还未消融,云层泄出一丝光亮,有放晴的迹象。
  找不到可以聊下去的话题,静默无声的氛围下,曲懿开始复盘他刚才的语调,有几分急切。
  苏祈以流量歌手的身份出道,这些年自然也传出过不少绯闻,其中大多数都是假的,是经两方团队协商后为博取热度的手段。
  如今他的语气却让她听出一丝不对劲——
  换做以前,他从来不会把这些花边新闻放在心里,跟着团队不解释不澄清。
  “苏祈,你在心虚些什么?”曲懿心里没气,只是觉得好笑,片刻将话锋一转,“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向我解释这些的。”
  听筒里一片沉默。
  曲懿笑说:“普通朋友之间,不需要解释这么多。”
  挂断电话的下一秒,曲懿凝在嘴角的笑意僵滞,从洗手间出来、目睹这变化的大壮稍愣,小心翼翼地揣测道:“刚才是苏哥打来的?”
  “哥?”曲懿哼笑一声,“你家的兄弟姐妹还挺多。”
  大壮笑着打哈哈,“都是些场面话……在我心里,懿姐你才是我的亲人。”
  她这是招了个助理,还是招了根油条?
  曲懿双手环胸,安静看他表演。
  大壮被看得有些难为情,挠了挠头皮,话锋一转,“懿姐,其实我觉得吧,苏哥……苏祈也没这么好,就一普通人,两眼睛一鼻子的。”
  他又一次将她的不悦当成是受到苏祈那渣男的影响。
  “懿姐,你很好,所以我觉得你值得拥有比他更好的人。”
  跟在曲懿身边的这些年,断断续续从周挽那听说了一些事,不同于外界捕风捉影的流言,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全都可以归类为“曲懿替苏祈干的那些傻事”。
  虽说苏祈晚曲懿两年正式进圈,但在曲懿参演第一部 网剧前,他已经跟几个认识的伙伴组了支乐队。 
  碍于无人引荐,得不到好的资源,一直不温不火的。
  直到曲懿进了娱乐圈。
  她这么抗拒应酬的人,却肯为了给苏祈引荐、拉人脉资源,有次跟圈里一小有名气的音乐制作人喝酒喝到胃出血。
  同样的事后来发生过不少回,身边所有人都觉得,要是没有曲懿,就不会有苏祈今天的成就。
  也可能从一开始,曲懿就是为了苏祈才进的娱乐圈。
  大壮只将话题点到为止。
  他很清楚,人一旦陷入死胡同太久,就容易听不进任何人的劝告,除了她自己,没人能带她走出来。
  -
  接下来几天的行程都在外地,行李塞了满满一箱,大壮从曲懿手中接过拉杆箱,先一步出了门,恰好看见有人进了电梯,电梯门缓慢合上。
  他喊了声:“等等。”
  一只白皙宽大的手掌,扶住电梯门。
  大壮感激地递过去一个笑,“谢了兄弟。”
  对方礼节性地点了下头。
  曲懿慢几秒走到电梯口,停下不动了。
  狭小的空间灯光敞亮,清晰地映亮每个人。
  左侧的男人长着和昨晚的司机一模一样的脸,眼睛极具辨识度。
  眼皮很薄,眼尾岔开两条线,小弧度地上翘,天生含笑的一双眼,瞳仁是干净澄澈的的琥珀色,却像一潭死水,无波无澜,看人时没什么温度。
  他跟着看过来——
  过了很久,也可能只是短短几秒钟。
  他率先在这种意味不明的对视中别开了眼,但她的目光还是一寸不挪地盯住他看,有好奇,更多的是探究。
  他还没催促,大壮先开口:“懿姐,愣着干什么,赶紧进来啊。”
  曲懿哦了声,抬了抬墨镜,走进电梯时,和他的手指有了短暂的碰撞。
  冰冷的触感过渡到指腹,凝成了霜。
  地下公共车库还在修葺中,保姆车停在小区外,离公寓有段距离,路上几乎没人经过,曲懿摘下口罩透气。
  大壮就跟被下了蛊一样,满脑子都是在电梯里偶遇到的男人,皮相骨相俱佳,还带着浑然天成的贵公子气度,男艺人里都捞不出几个。
  快路过喷泉时,瞥见前面只有几步之遥的颀长身影,不免诧异,这人怎么像在故意等他们似的?
  大壮没深入探究,而是没头没尾地来了句:“姐,他看上去有185。”
  曲懿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想表达的意思,斜了他一眼,示意他再说明白点。
  “185,大长腿,高鼻梁,冷白皮,你的理想型送上门来了。”
  “……”
  “你不是想知道昨晚送我回来的那冤大头是谁吗?”曲懿扬了扬下巴,皮笑肉不笑的,“就这人。”
  安静一霎,大壮调侃得更欢了,“这不是缘分还能是什么?”
  “……”
  “好好把握这近水楼台的机遇啊懿姐。”
  “闭嘴。”
  这两个字刚说出口,眼前飞快闪过一道黑影,啪的一声,鸡蛋清溅到曲懿的黑靴上。
  入行这么多年,也演过一些恶毒女配的角色,在现实中被人扔臭鸡蛋倒是头一回,曲懿大脑一片空白。
  回神后,暴脾气差点没兜住,幸亏大壮及时反应过来,眼疾手快地将她拽到一边,同时捂住她的嘴。
  闹剧来得突然,结束得也匆忙,曲懿被拉出十米距离后,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眼。
  闹事的人已经跑远,只有他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路口,不怕冷似的,穿着单薄的衬衫,西装不知道被他丢到哪,阳光照拂在他身上,轮廓漫开一层薄薄的光晕。
  仿佛丝毫没受到影响,还是那副慢条斯理的姿态,步伐也慢,高高瘦瘦的身形在地面上落下一片单薄的影子,像铁片,绷得挺直。
  迎着光,曲懿眼睛被刺得有些难受,在那道背影变得模糊不清前,转回脑袋。
  车门一关,曲懿开始泄火,“演了个祸国殃民的角色就得被扔鸡蛋?这群人能不能别把电视剧里的角色代入到现实?”
  大壮默了默,觉得有必要把真相告诉她:“懿姐,刚才那些鸡蛋不是朝你飞去的。”
  第一下是朝前面的男人去的,被他躲开,才会掉到曲懿脚边,后面那三下也是,最后一次不知道是手偏了还是怎么,按照弧线,连他头发丝都碰不到。
  大壮却看见男人往旁边一站,主动拦下这一击,本该砸在曲懿身上的鸡蛋在自己西装上开出了花。
  动作快到仿佛是错觉。
  难不成真的是错觉?
  这怀疑被大壮咽回肚子里,“我觉得应该是冲185去的。”
  曲懿顿了几秒,眨眨眼睛闭麦了,想到什么,经过一番权衡后说:“这地方没法住了,找个时间把我行李搬到寒山别墅去。”
  “姐你不是才刚搬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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