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瓣柔软再次贴上的时候,萧白眨巴着浑圆的杏眼看向祁璟。
这下呢,总行了吧?
可她想等的答案没有等到,倒是只觉的眼前景物翻转间她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唇上厮磨间起了一阵麻意,而猎人沦为了猎物。像是怕惊动原本的猎人,猛兽的动作间轻缓而十足的克制。
直到萧白因为憋气马上都要昏过去的时候,耳边才传来一阵充满磁性的低笑。
“要呼吸。”
萧白喘了口粗气。
祁璟意犹未尽的摸着下唇道:“这下倒是尝清楚了,是比粥还要甜上许多。”
萧白哪里还不明白,这是被祁璟骗了。
*
昏沉了一天的天气,终于在半夜下起了雪。
萧白起来的时候,祁璟已经去上早朝了。昨天要走的时候下起了雪,她就留在了清徽殿,两人以前也一起睡在一张床上过,倒也不觉的尴尬。
看见萧白起来,清徽殿的宫女进来伺候,托盘上是从永乐宫拿了的衣服。
领头的大宫女弯腰行礼,“恭喜姑娘。”其余众人见此也纷纷贺喜。
萧白起床的动作一顿,知道是她们误会了,但想起昨天祁璟骗着她亲吻的画面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但也仅此而已。
她又不能说昨天她和祁璟就是盖着被子纯聊天。匆匆收拾一番后萧白逃也似的离开清徽殿。
临走前对领头的大宫女道:“王上如果问起,就说我不和他一起吃早膳了。”
大宫女屈膝称“是。”
下了一整夜的雪,天亮的时候才停,外面的空气此时各外的清新,萧白缓了缓脸上的热气,向着永乐宫走去。
积雪很深,已经有一尺,踩着咯吱作响。
半路路过一片假山,一道清脆的声响让萧白停住了脚步。
紧接着便是低声的咒骂,一个身着宫女装的身影从假山后面滚了出来。这种事情在皇宫里时有发生,她脚下踌躇,却在看清倒地宫女的样貌后抬步向假山走去。
“住手!”
打人的是一个高个的宫女,她听见声音,看清来人后急忙退到一旁。
倒在地上的宫女浑身粘满了泥和雪的混合,哪怕她低头遮掩可她红肿的脸颊根本就遮不住。
这是之前和她有过几面之缘的宫女小九。
萧白还记得在郁松院再见这个宫女的场景,她板起脸看向一旁的高个宫女,“宫中何时允许你擅自动用私刑?”
高个宫女立马跪在地上,“姑娘有所不知,她……”
“行了!”萧白皱着眉打断她的话,命人将倒在地上的宫女扶了起来。抬起头,才发现她的伤比刚看见的还要严重,膝盖也受了伤。
萧白只得把人带去了永乐宫。
“这是活血化淤的药膏,每日涂抹应该很快就能消肿。”
小九抬起头,眼睛通红,却忍着没有流出一滴眼泪,“多谢姑娘好意,但这么贵重的东西小九不能收。”
“拿着吧,女孩子身上留疤可就不好看了。”
萧白拉过她的手把药膏放在她手上,细嫩的手掌上还有几道划痕,应当是刚刚跌倒的时候伤到的。
白瓷玉瓶温热,里装着的是太医院张院首亲自配制的膏药,寻常宫人可能连见都没有见过。
小九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她跪倒在地上,用力磕了三个头。
“姑娘,还请姑娘留下奴婢,小九必当做牛做马,衔草相报!”
萧白伸手将她扶起来,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小九。
她身边的人都是祁璟安排的,忠心来历应当没有问题。
可小九——
萧白看向小九,眼前的宫女神色坚毅,怕不是真的被人欺负的走头无路了。算了,就只留到她养好伤罢。
拿定主意,萧白道:“永乐宫里的人都是赵公公安排的,现在也没有多余的空缺,不若你先在这里将伤养好,其余的以后再说?”
小九略一犹豫,欠身行礼,“小九多谢姑娘。”
*
第二日。
梳洗过后,萧白正在宫女的帮助下穿上繁复的衣服。这古代的衣服尽管她穿过来也有大半年了,可至今还为衣服的复杂头疼。
最后一件外衣穿上,眼角瞥见窗外一抹鹅黄,在这只有白茫茫雪景的天地间分外显眼。
萧白走到窗前,只见桌上空着的白瓷瓶中现在正插着一株开的正好的黄梅,娇艳新鲜,看样子是早上刚刚折下来的。一阵阵幽香传来,冬日早上起来后那一点混沌被这暗香驱散。
萧白看着喜欢,用抬手拨弄了两下,“梅花开了。”
永乐宫的大宫女笑着答道:“回姑娘 ,昨天一场大雪后开的呢。今早天还没亮,小九就去梅林折了一只回来说是送给姑娘。”
萧白惊讶,昨日不是还伤着?今早还去给她折梅花?
“她现在在哪?”
“一早就起来做活,拦都拦不住,”大宫女指着窗外一个正在扫雪的宫女道:“姑娘看,她在那儿。”
萧白一看果然,
“在看什么呢?”
对话被打断,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萧白转过头,笑着道:“祁璟你来啦。”
“在说一个宫女,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她,叫小九。”
萧白把昨日的事情说了一遍,祁璟点点头也没有说其他的。
“这永乐宫的事你做主就好。”
祁璟牵着她的手走到屋里,“今日来是想问你,之前你不是想学易容术吗?昨日那会易容的老道来了邺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离开了,你若想学我就召他进宫。”
学,自然要学。
她可一直都惦记着这件事呢,原以为还要再等上一段时间。萧白激动道:“当然要学,今天就开始吗?”
祁璟抬手拍了拍她的头顶,入手柔软的乌发,最上等的绸缎都要比之差上许多,祁璟不着痕迹的又拍了几下,“哪有那么快,他这人颇懒,昨夜刚来,怕是要睡到下午才能起。”
祁璟猜的不错,一直到下午过半,了道真人才慢慢悠悠的晃到宫里。
了道一袭洗到发白的青色道袍,臂窝里放了一个毛都掉秃的拂尘,白髯,眯缝着三角眼,眼中在看见萧白的那一刻漏出一道精光。
萧白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如果这人不是祁璟介绍给她认识的,在大街上遇见她多半会以为这是哪个招摇撞骗的神棍儿。
她惊讶的表情也只是一瞬间,敛了神色,对着面前的道人弯腰一拜,恭敬道:“前辈。”
萧白一瞬间的迟钝没有被了道忽视,他拿着那个掉了毛的拂尘托起她的胳膊,没有让她拜下去,“哎,可先别急着叫前辈,小姑娘要记着一句话,人不可貌相,真人我可受不起你这一拜。”
早上祁璟说的果然没错,这道人颇为小气。
萧白后退一步,错过拂尘的力道,将这一拜完成,“只是被真人的仙气惊住,还望真人恕罪。”
或许是被‘仙气‘二字愉悦到,了道也不再说什么,受了萧白的礼,点点头道:“真人我欠了那位的人情,如今还到你这里,算来也是我占了便宜,这样吧,除了易容之术,老道再教你些有趣的东西。”
*
了道真人是个严厉的性子,晚上萧白回去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
回到永乐宫,萧白连和殿内的祁璟打招呼的力气都没有了,一下子把自己砸进被子里。
祁璟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累坏了,起身来到床边帮她顺毛:“之前就和你说过,这老道脾气古怪的很。”
萧白哼哼唧唧几声算是回应。
怪是真怪,有本事也是真有本事。这一下午的时间她就被赶着将易容术学了大半。
萧白转过头把脸露在被子外面,眨了几下眼睛,扭头看着祁璟道:“还行,扛得住。”
语气一顿,她起身盘腿坐在床上,伸手在怀里摸索几下,拿出来一本薄薄的册子。
“真人说好教我三日,可这第一日他就把易容术全都交给我了,还给了一本册子,让我往后两日就看这册子,有不明白的再去问他,可我翻开却一个字都不认识。”
了道欠了祁璟的人情,为了还人情才答应教萧白。
可册子一给,他就当起了甩手掌柜。
祁璟接过册子,翻开以后看了一会儿道:“的确不是通用的文字,其余六国也未用过这样的文字。不过看这文字,似乎年代比较原始,或许是某个部落中的文字,也或是古文字。我让人去查查,看有没有线索。”
而一日后的萧白拿着翻译后的小册子目瞪口呆。
只见开头写到:“天地之气汇于灵物,故妖生……”
这竟然是在讲述妖是如何修炼的古书!
又往后翻,还有一份法诀,是讲如何聚集天地灵气,以及修炼术法口诀。
萧白大惊,心中揣揣不安。为何要给她这本书,难道是了道真人看出了她的原型?
“哪怕看出来了,他也不敢乱说。”
祁璟握住萧白冰凉的手安慰道:“如果你真不相信他,就把他杀了,我定不会让他走出邺城。”
能一眼看出她是妖的,又岂会是常人。
萧白摇摇头,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既没要降妖伏魔,也没点破,反而是将这本修炼法诀送给我。再说,我到底还与他算半个师徒,应当无事。”
她穿越过来至今也就见过匕首一只妖,还疑似修炼失败,不过这世上既然有她一个妖,也就说明还有其他妖的存在,虽现在不清楚了道的目的,但应该是没有恶意的。
如果轻举妄动或许还要惹出事端。
作者有话说:
祁璟:现在爆马甲是会被打死的吧。
萧白(摩拳嚯嚯):怎么会呢,不会打死,顶多半残。
祁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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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再见了道
清徽殿。
就寝准备完毕, 殿内的宫人都弯身退下,只留了一个守门的小太监。
祁璟披着上等云锦织的黑色长袍,并没有睡下, 等到所有人都退出清徽殿,他才冲着某处道:“出来。”
黑色人影一闪而过,烛火晃动间, 刚刚还空无一人的殿中却出现一个全身着黑色夜行衣的人,他双手抱拳跪在祁璟面前。
“十二和九号可回来了?”
黑衣人恭敬道:“回王上十二和九号昨日已回。”
萧白虽说不在意,可祁璟还是不可能就这样放着一个炸弹在自己的身边, 任何不受控制的因素都应该牢牢的掌握在手里。
不是没有想过将了道直接灭口或者抓起来关住。可就像和萧白担心的一样, 这了道怕不是一个常人,如果不能保证一击必杀, 他不能有其他的动作。
打草惊蛇, 萧白恐怕就要危险了。
殿内的烛火明暗间在墙上显现出祁璟挑动灯芯的影子。“啪”一声, 灯芯炸开,祁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放下细长的银色挑针, 向跪着的高大人影吩咐道。
“吩咐下去,让十二和九号一起, 去驿站时刻监视了道真人, 将他的一举一动, 事无巨细,都记录以后呈上来。”
黑衣人低头应是,下一刻消失在夜色中, 就仿佛从未出现一般。可他起身时略微停滞的动作却显现出他此刻的内心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他们一行十二人, 是从羽林卫中重重筛选出的天子暗卫, 素日藏身在羽林卫中, 以黑布蒙面,令牌为信物,彼此之间并不知道各自的姓名样貌,只有从一至十二的代号作为区别。平日他们是最为普通的羽林卫,而当王上有任务安排时,他们就是十二个出其不意的死士。
至于排名,不分先后。不过十二和九号最擅长追踪调查,而他们两人上次的任务地点是楚国。
所以他才惊讶,这了道不过是招摇撞骗的道士,竟然能让王上把十二和九号一起安排出去。
*
夜色漆黑,漫天苍穹不见一点星子,黑暗中仿佛透不进一点光。
亥末,更深夜漏。
清徽殿主殿的灯光熄灭了。在这一片安静的夜色中,离着不远距离的永乐宫主室却依旧灯火明朗。
萧白趴在床上,如获至宝的捧着那一本刚刚翻译过来的古书,正读的津津有味。思绪翻涌,哪怕这已经是她第三遍看了,书中文字均已牢牢记在脑海中,可她还是兴奋的像喝了十杯咖啡,鸡血满满,毫无困意。
“这个法术有意思,竟然可以将人的五感暂时封闭……”
“天地灵气种类竟然有十几种!除了龙气,还有精气,怨气,山林之气,百川之气……”
此时此刻的萧白像是一块终于挣脱束缚的海绵,疯狂的吸收着书上的知识,一个大致的妖修体系逐渐在她脑海里构建成型。
“唔——这个为何是这样呢?还有这个,二者明明相互矛盾。”
萧白皱着眉头,左右翻看都没有找到答案。
略一思索,她起身走到桌前,拿出一沓竹浆宣纸,磨墨润笔,提笔把看不懂的地方记录在纸上。
萧白的字是在回到大周以后才刚刚开始练的。
第一次她告诉祁璟要练字的时候,他还让赵公公拿出了书法大儒的真迹,大家就是大家,纸上的字迹笔走龙蛇,俊逸洒脱,却又不失铮铮风骨,气势磅礴。可等她写出来,飘逸的毛笔字愣是让她写成了三岁孩童的蚯蚓爬。
萧白现在还记得祁璟当时看她写字时的一脸的竟然如此。
不过好在她经过一段时间的刻苦练习,现在终归能看了。至少她自己是认识的,大概就是变成了六岁孩童的字迹那样。
继续翻看,再有任何不解的地方,她都提笔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