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再做妾——赵安雨
时间:2022-08-06 07:38:53

  正准备投针的红叶板起脸,揍了儿子两巴掌,木哥儿哭得鼻涕都出来了,足足三天只要爹爹二叔祖父和外祖母,不要娘了,红叶乐得清闲。
  再过几天,展南屏对兄弟说,“我问过世子爷,夫人这几天不爽利,中元节在府里。我和你嫂子出门走走,你留下看家吧。”
  也就是看侄子了。
  展卫东一蹦八尺高:“凭啥?我也要出门,我脱不开身,你找爹爹吧。”
  展南屏扫他两眼,“怕爹有事。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事做。”
  一年一度的中元节,展卫东也想出门玩耍。“你们出门耍,让我看你儿子?哪门子的道理?”
  展南屏忍着笑,肃然说“谁让你没儿子。若是不服,娶个媳妇回来,生个儿子,便没人指使你了。”说完倒背着手走了。
  展卫东觉得,兄长和爹爹像个十足十。
  话是这么说,中元节那天,展卫东早早和几个单身护卫走了,红叶把儿子留给母亲,穿一件月白色右衽夹袄,石榴红六幅湘裙,戴上丈夫送自己的红漆绘栀子花梳篦和丹姐儿赏的珠花,光鲜亮丽出门去。
  说起来,自从红叶嫁给展南屏,逢年过节能去大相国寺拜一拜,中元节还没出来过:十四年她怀着孕,十五年木哥儿还小,今年是头一遭。
  “还要去庙里吗?”展南屏租了辆平顶马车。
  红叶挽着个小小的包袱,里面是亲手做的点心和糖果,“要的,一定要去的。”
  展南屏不是虔诚的信徒,不过,毕竟是刀尖行走的人,对妻子“去庙里拜一拜”并不反对,也很乐意陪着,毕竟,两人就是在那里相识的。
  两人饭也不吃便直奔大相国寺,在庙里虔心祈祷,买了雪里红和萝卜馅的包子,在寺外摘了些绿油油的枫叶,回到城里已经是下午了。
  本来展南屏还想带她去北平楼,可今天过节,街上人流车行,张灯结彩,几乎挪不动脚步,北平楼这等京城有名的酒楼,想都不必想便没有位置。
  展南屏想了想,离开大街七拐八弯,到了胡同里面一处不起眼的馆子。
  红叶东张西望,发现馆子收拾的干干净净,桌子坐了八成满,有书生有行商,有附近的住户,显然在城里小有名气。
  “两个人。”展南屏对店小二伸出两根手指,“切两盘肉,菜看着上。”
  他是来过的,店小二用毛巾把桌面擦得油光水滑,收下铜钱走了。
  红油赤酱的猪头肉,酱肘子,酸辣土豆丝,虾皮豆芽菜,菠菜粉丝,另有一小碟甜面酱,一小碟黄豆酱,一小碟雪白葱丝,一碟焦黄酥脆的炸排叉。
  “来喽~”店小二把一盘又白又薄的面饼端到桌上,又端来一海碗酸辣汤,“慢用呐您~”
  红叶拈起一张饼,发现它像纸一样透亮、柔韧,对面展南屏已经夹着猪头肉蘸酱,放在自己的面饼上了。
  这家店的饼确实好吃,红叶吃了三卷,意犹未尽地直舔手指,展南屏吃了十张,还把碟子里的肉都吃了,喝了两碗汤。
  “回去我给你做。”她窃笑。
  夜幕慢慢降临。
  和往日不同,中元节的夜晚带着神秘和惆怅,秋风如泣如诉,月亮黄澄澄的,像一枚黯淡无光的孔明灯孤零零悬在天边。
  路上摩肩接踵,走都走不动,视野里满是黑压压的头顶和一张张兴奋的面孔,年轻人是最多的。展南屏紧紧抓住妻子的手,把她护在臂弯里--每年上元节、中元节、中秋节,都有走失、被拐卖的妇女儿童。
  京城的孟兰节会是最最吸引人的。
  红叶不得不踮起脚尖,才能从前面行人的肩膀看到摆满鲜花、果品和印着红色花朵的雪白糕点的白云观祭坛。
  道士在前方庄重地祈福,有人端着藕粉,有人兜售彩色面具,有人肩膀坐一只小猴子,有人朝着手中的火把噗地喷一口酒,就成了耀目火龙....
  红叶看得眼花缭乱。
  从白云观请了两盏荷花灯,荷花瓣是粉红纱做的,青色莲蓬,草绿色叶片,底座是涂了漆的木头,四周镶了几颗碎玻璃,红叶喜爱地把玩:“回家给儿子做一个。”
  深夜时分,两人才随着人流挪到河边,河中间有一艘大大的法船,给人一种庄严的凄美之感。
  红叶把两根手指长的蜡烛插在“莲蓬”中间,等展南屏用个火折子晃一晃,火苗冒出来,蜡烛映亮小小的河灯。她弯着腰,小心翼翼地把一盏河灯放到水面,等它晃晃悠悠飘远些,再放第二盏。
  几息工夫,两盏小小的“莲花”就盛开在黑黝黝的水面,随着水波慢慢飘流。有那么一瞬间,第一盏灯朝右侧倾倒,红叶哎一声,惋惜地以为它要沉底了,想不到一阵风吹来,那盏灯晃了晃,又在水面站稳了。
  没过多久,两盏灯一先一后汇入浩浩荡荡的河灯队伍,远远望去,水面火光闪耀,莲花盛开,灿如天上银河。
  原来的世界,红叶没在中元节出过门,此刻默默祝祷:愿原来三十岁的自己早登极乐,去该去的地方。
  回到府里已经过了子时,侧门一个愣头青门卫查了展南屏的腰牌才开门,展南屏一点都没生气,反而夸奖“就该如此”
  回到家里,展卫东居然还没回家,展南屏奇道“这小子跑到哪里去了。”
  红叶看看木哥儿,翻着个小白肚皮,睡的正香,顿时放了心。
  洗漱更衣,上床歇息,红叶心满意足地搂着丈夫,心想,说不定是自己重新活过一次,无论如何,怎样都不重要,遇到丈夫便是佛祖保佑了。
 
 
第56章 
  过了中元节, 长春院传来喜讯,苏氏有喜了。
  给马丽娘把过脉的大夫铁口直断,“二夫人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脉象平稳, 甚是康健。恭喜, 恭喜!”
  算一算,明年二月间, 新生儿出生, 孔连捷十分喜悦,拉着苏氏双手,“想吃什么?想用什么?”
  苏氏倚在大红鸳鸯枕上,羞不可抑地说:“妾身,妾身也不知道, 妾身什么也不想吃。”
  “胡说,不吃东西怎么行?”孔连捷叫来孟妈妈,细问苏氏近几日的起居饮食。孟妈妈便说, 夫人胃口不佳,什么也吃不下, 孔连捷便说,让苏氏身边的人去小厨房,专门做苏氏日常饮食。
  苏氏自是欢喜。
  孔连捷是有经验的, 让大夫开了安胎药, “平日有什么当留意的, 有什么避讳, 告诉底下的人。”
  孟妈妈忙答应着, 苏氏掩袖而笑, 明白他的淡定与细心--孔连捷是四个孩子的父亲了。
  孔老夫人听说了, 自是十分欢喜,带着赵氏来看苏氏。
  苏氏还要起来,孔老夫人忙一把按住:“傻孩子,图孝顺也不在这一时半刻,听我的话,好好躺着,过三个月才许下地,不可累到了。”
  苏氏只好答应,半躺半倚在帐子里,孟妈妈在旁边,只把孔连捷夸成一朵花:“比我们还周全,什么都替夫人想到了。”
  孔老夫人笑道:“他都三十岁的人了,又不是黄毛小儿,再说,又是当爹的,应当应分的。”
  在孔老夫人和老伯爵心里,两个儿子各自只有一个嫡子,人丁实在单薄了些。如今苏氏有了身子,男丁自然是大大的喜事,就算女儿,也能给久没有新生儿的伯爵府带来欢喜,再说,苏氏还年轻,一个个生便是。
  赵氏也这么想,心里略带酸涩。
  孔老夫人又问:“去,开我的库房,取些上好的燕窝、首乌来,加上银耳红枣,日日不能断的,再取些宫里赏的料子,要那细软的,给二夫人做小衣裳,再取些刻丝织金,给孩儿做斗篷包被。”
  孔连捷在旁笑道:“您老人家给自己留些。”
  孔老夫人连连摆手:“宫里每年都赏,放在那里也是积灰。”又说:“若是想亲家母了,便接过来住几日,左右离得近,不必拘着,也来陪我说说话儿。”
  如此说了半日,孔老夫人留下吃过午饭,身上乏了,叮嘱苏氏好好休息,便回去了,临行留下话,“好好伺候你们夫人,小少爷小小姐落地,我重重有赏。”
  孟妈妈等人齐齐答应。
  傍晚娴姐儿听说了,沉默半日,什么话也没说,每日晨昏定省,一个字也没提起。倒是孔连捷,喜滋滋地告诉四个儿女,“要当兄长/姐姐了。”
  昭哥儿略感好奇:他是最小的孩子,还没有过弟妹呢。不过,见姐姐若无其事,昭哥儿也跟着淡了下来--明年二月对于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来说,实在太遥远了。
  徐妈妈唉声叹气,生怕苏氏生出儿子,分了昭哥儿的宠爱,秀莲想起自己没了的孩儿,偷偷抹眼泪。
  日子一天天过,一个个消息传回娴姐儿的屋子:
  苏氏胃口始终不好,孔连捷便去苏府,把厨子带回府里,占了小厨房,单独做新院子的饭食,钱妈妈依然管着旧院子的饭;苏夫人隔几日便来府中陪伴女儿,给孔老妇人、赵氏说话儿,认识不少公卿之家的夫人;苏氏四房陪房,被孔连捷在外院安排了差事,库房、回事处、账房都有。
  等苏氏满了三个月,坐稳了胎,孔连捷松了口气,依照府里的规矩,和苏氏分房而居。孔连捷是成年男子,日子久了难免上火,时时到秀莲的院子,一时间,秀莲在后院一枝独秀。
  秀莲自然欣喜,和徐妈妈商量“不喝劳什子的药”
  徐妈妈竖起眉毛,气呼呼地骂“小蹄子心野了!忘了夫人的话!”
  秀莲柳眉倒竖,“自从喝了那个,每月来月事,肚子疼的刀绾也似,谁爱受那个罪,谁自己受去!再喝两年,我想生也生不出了!”又指着苏氏住处的方向,恨恨地:“便是我不生,人家一样生!”
  时势比人强,往日任打任杀的小丫鬟,成了受宠的姨娘,主子身死,新夫人收敛锋芒,眼看便要给二爷添嫡子嫡女了,还用得着秀莲--一时间,徐妈妈无计可施,只好呸一声:“你想生,也得生的出才行,随便你吧。”
  自此秀莲不再碰莺歌端来的红花汤,还指着鼻子对莺歌说:“你喜欢,你自己喝吧。”
  气的莺歌砸了汤碗,向孔连捷告状。
  孔连捷却不以为意:他嫡子庶子嫡女庶女俱全,多一个少一个庶子女没什么不同,再说,秀莲聪敏灵巧,甚得他喜爱,莺歌跟他时间太久,早就没了新鲜劲儿。
  经此一役,秀莲更加春风得意,莺歌伤心不已,退了一射之地。
  第二天晨昏定省,秀莲沾沾自喜地穿了一件柿子红遍地金绣花长袄,葱绿撒花织金棉裙,梳了堕马髻,戴了马丽娘赏的赤金簪子。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她本有几分姿色,这一来鹤立鸡群,把马姨娘孙姨娘都比下去了。
  苏氏还没显怀,居高临下地坐在太师椅中,目光在秀莲的裙子上一扫,就明白不是姨娘的分例--只有太太的衣裙,才能用如此多的金线和如此繁复的花样。
  苏氏用帕子沾沾唇角,也不多说,便端茶打发姨娘们下去了。片刻之后娴姐儿四个来了,苏氏和颜悦色地说些闲话,轮到娴姐儿不愿多说,留一句“夫人将息吧,我们不打扰了”便带着弟弟走了。
  孟妈妈忿忿地,和苏氏商量半日“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奴婢看出来了,这院子里没一盏省油的灯。”
  苏氏不以为然地摸着自己的肚子,“怕什么,娘说了,我现在不能急,等生了儿子,站稳脚跟,再一个个跟她们算账。”
  孟妈妈忙拍自己手背一下,“看我,差点乱了分寸,夫人说得对,您生小少爷要紧。”
  到了傍晚,孔连捷从外面回来,带了银霜堂的糖果,小巧玲珑一个珐琅盒子,吃完糖果可以放些零碎东西,苏氏小女孩似的欢呼一声,搂着他胳膊不放:“还是二爷对妾身好。”
  孔连捷颇为满意,呵呵笑道:“傻瓜,我不对你好,却对谁好去?”
  苏氏噘着嘴巴,语带愧疚:“二爷对妾身这么好,妾身却没法伺候二爷,都是妾身的不是。”
  孔连捷“哎”一声,握住她嘴巴,柔声说:“你现在怀着身子,切不可胡思乱想,等生了孩儿,我再好生陪你,何必急于一时?”
  话是这么说,苏氏闷闷不乐地,忽然眼前一亮:“左右二爷身边没什么得力的人,不如~不如妾身抬举两个丫头,替妾身伺候二爷,二爷身边有了人,妾身心里也踏实了,如何?”
  孔连捷自然推辞,笑道:“不必,你带来的人也不多,自己留着使吧。”忽然听苏氏说“春苗莹儿”,不由微微一愣:两个丫头长得不错,一进门他就留意了。
  说起来,孔连捷风流归风流,却不是急色鬼,普通婢女就罢了,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若没有夫人暗示,他是不会私下收用的--秀莲是自己送上门的,他便没拒绝。
  苏氏察言观色,继续说下去:“这两个是妾身家生子,人老实,手脚还算麻利,若是二爷不嫌弃,妾身便给她们开了脸。”
  一席话说的孔连捷心花怒放,含情脉脉地握住她的手:“这,岂不是委屈了你?”
  苏氏握着帕子巧笑嫣然,“有什么委屈的,伺候好了二爷,才是妾身的本分。不过,二爷,妾身也想请您答应件事。”
  此时此刻,便是苏氏要天上的月亮,孔连捷也不会拒绝,“心肝,想要什么便说吧。”
  苏氏指一指糊着银红窗纱的窗棂:“妾身身边人少,想叫春苗莹儿留在妾身院子,把第二进的东西厢房给她们。二爷晚上过来,就叫她们伺候,白日无事,还能到妾身身边做事。爷~妾身可是为了您,才~”
  孔连捷着实被感动了,由衷地答:“我都明白,你放心,我自然不会辜负了你的心。”
  苏氏顺水推舟,“您可要记得您的话。”
 
 
第57章 
  第二日, 孟妈妈放风出去,长春院旧院子和苏氏新院子的人都知道,春苗莹儿要做姨娘了。
  孔老夫人知道了, 甚是满意, “是个不嫉妒的”, 探望苏氏的时候把春苗莹儿叫了来,叮嘱“好好伺候二爷、夫人, 不许淘气”, 赏了几匹料子,两对金镯子。
  赵氏却笑一笑,私下和身边的郭妈妈说“是个有心计的,那两个丫头,卖身契捏在她手里, 横竖还能飞上天去!”郭妈妈也说“这么一来,既拢住了二爷的心,又压倒了原来的三位姨娘, 这日后啊,长春院就是她一人独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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