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再做妾——赵安雨
时间:2022-08-06 07:38:53

  说到这里,苏氏始终没能恢复生孩子之前的窈窕,去年的衣裳穿不得了,翻箱倒柜的找出料子,叫针线房的人来做夏衫、秋裳,又给晓哥儿做衣服。
  孔连捷进来的时候,桌案、罗汉床摆满五颜六色的料子,两个丫鬟胳膊搭着衣料,两个丫鬟围着苏氏和晓哥儿打转,一个仆妇用尺子量,一个仆妇在纸上记录。
  他心情正不好,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径直走到侧间,站在窗前透风。
  孟妈妈忙招招手,带着人遥遥给他请了个安,退下去了,苏氏带着两个大丫鬟,欢欢喜喜地把晓哥儿抱过来:“瞧瞧,爹爹回来了。”
  孩子还小,眼睛都张不开,打个哈欠便睡了,孔连捷随便抱了抱,便递给乳娘:“下去吧”
  苏氏察言观色,把乳娘仆妇打发下去,亲自沏了茶,把洗好的杏子、荔枝和樱桃端到他面前:“广西来的桂味,妾身爱吃这一口儿,特特派人买了来,二爷尝尝。”
  孔连捷看着水晶盆中鲜红饱满的荔枝,“给娘和嫂子送过去没?”
  苏氏笑道:“瞧爷说的,妾身又不是小孩子,早早送过去了。”
  孔连捷点点头,端起茶杯。他晚上喝了酒,被叫回府里,一口水没喝便去了父亲的屋子,说了半天话,如今口干舌燥,咕嘟嘟一杯茶下肚,咂咂嘴:“换了茶叶?”
  “妾身把新鲜茉莉花摘下来,挑将开未开的晾干窨制,再把茉莉花蕾晾干,冲泡的时候放进去。”苏氏颇为得意,把自己那碗端给他:“您尝尝,是不是很有味道?”
  孔连捷恩一声,端详着碗底的雪白花瓣和绿色花蕾,“给嫂子送些吧。”
  苏氏撅起嘴巴,“妾身刚刚想出来的,除了您,谁都没尝过,您也不说好不好,随手便送出去了....”见丈夫板起脸,忙添一句:“嫂子见多识广,爱喝大红袍,妾身这点小心思,怕嫂子笑话。”
  “嫂子人最好,怎么会笑话你?”孔连捷又喝了大半盅茶,方才缓过劲儿来,“叫上饭吧。”
  苏氏已经吃过了,不过,院里最大的主子没回来,小厨房是不能熄火的。
  四碗热菜,两碟凉菜,孔连捷狼吞虎咽地,两碗饭下肚才放下筷子,用吩咐的口吻说:“这几日我有些事,不一定回得来,你每日去陪嫂子,母亲,莫让嫂子母亲孤单。”
  苏氏有些不快:端午将至,一日比一日热,晓哥儿还小,交给乳娘她不放心,也不能带在身边,去一趟正院就是一身汗,换衣梳头沐浴,想想就麻烦。
  “母亲上回发话,免了妾身的晨昏定省,让妾身在院子里将养身体,不必每日过去。”她委婉地提醒丈夫,自己也需要休息,“嫂子那边一日比一日辛苦,妾身去了,嫂子还要梳头、换衣,怕劳累了嫂子,还是算了吧。”
  很容易的事情,怎么就推三阻四的?孔连捷心中不满,懒得再说,径直对孟妈妈扬一扬下巴说:“你记下来,从明日起,每日一日三餐,夫人到世子夫人那里用,再去给老夫人请安。”
  孟妈妈不敢多说,屈膝答应。孔连捷累了一天,心力交瘁地没心情应付苏氏,站起身说一句“你早些歇着,这几天我住书房”,便出了屋子。
  望着晃动的门帘,苏氏气得摔了布菜的碟子,“这人,到底要怎样?不让我日日请安,是他娘说的,他自己硬要我过去;还有他大嫂,那么大的肚子,还让我伺候她不成?”
  孟妈妈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心地说:“二爷面色不好,怕是差事上的事。”
  苏氏冷笑:“外面不如意,有本事外面能耐,做什么拿我撒气!还去什么书房,打量谁不知道,又去了那两个贱货的院子!”
  孟妈妈只好往好处劝:“奴婢看着,二爷是真有事,您可不要硬顶,小心撞到二爷不痛快。”
  苏氏哼一声,“怕他不成?以后我跟晓哥儿过,谁稀罕他!”
  当着仆妇的面,苏氏说着硬气的话,夜深人静细想,却明白孔连捷“确实有事”。
  她是聪明人,第二日起一早给老夫人请安,到赵氏屋里闲坐,一日三餐陪着赵氏,一整天折腾下来,回到自己屋里天已经黑了,累的腰酸背疼,孩儿见面就哭。
  也不知什么事!苏氏忿忿地想。
  第三天端午节,苏氏被嫂子带来的消息惊呆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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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兰州民乱, 数千人冲击府衙?”苏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着嘴巴,“世子爷在兰州?”
  嫂子闵氏绘声绘色:“我还能哄你不成?前日便传开了, 你哥哥说, 兰州死了不少人, 府衙都被烧了。上面龙颜大怒,派兵过去平乱了。你哥哥还说, 你大伯, 九成九就在兰州。”
  苏氏不比孔氏父子,对大伯没什么感情,从局外人的角度感叹:“这可真不巧,兵荒马乱的,大伯别出什么事才好....”
  忽然之间, 一个隐隐约约在梦中浮现过的念头涌进苏氏脑海:如果孔连骁出事....孔连捷就是世子了....不不不,还有昱哥儿和赵氏肚里的孩子....
  她清醒过来,叹一口气, 抬起眼皮,见到闵氏意有所指的眼神。
  “大哥怎么说?”苏氏定定神, 把念头压回心底,回忆着府里的事,“大伯三月下旬出京公干, 我想想, 是二十号左右, 没说去哪里, 我也没问, 这么多日一直没有消息。前天二爷回来, 压根没提这事, 只说....”
  自家哥哥都知道的事,孔连捷没理由不知道,伯爵府更没理由耳目闭塞;再想一想昨日丈夫阴沉的脸色,苏氏浑身一僵,突然明白:孔连捷知道孔连骁在兰州,不仅如此,后者处境堪忧。
  “他让我陪陪大嫂和婆婆,又说这几天事忙,歇在书房,昨日派个人传话,面都没露。”苏氏倒吸一口凉气,一时说不出话。
  闵氏沉思着,轻轻点头。“怕是有这么回事。你心里得有个底。”
  苏氏脱口而出“前面还有昭哥儿”,话一出口便咬住自己的舌头,用惶恐的目光瞪着闵氏。
  “我的姑奶奶。”闵氏骇极而笑,脸上带着了然和揶揄:“我让你陪着二爷,陪着老夫人,这个时候可不能给府里添乱,你说的是什么话!”
  苏氏一滞,蹭地站起身,气得脸都红了:“嫂子说的什么话!我把嫂子当亲姐姐,嫂子倒来气我!”
  闵氏忙拉住她胳膊,也站起身,好言好语地“你看你,我说句玩笑话,你就不乐意了。好好好,是我说错了话,你别见怪。”
  说着,她把苏氏推回铺着竹席的玫瑰椅中,自己轻手轻脚走到门边,见服侍的人远远在廊下,自己带来的丫鬟和苏氏贴身丫鬟在几步外守着,才满意地坐回原处。“好妹子,你听我说,越是这个时候,你越不能乱。”
  苏氏不由自主地说:“昨日我在大嫂的院子,晚上才回来,什么事都没有,从大嫂到郭妈妈,到伺候的人,说说笑笑的和平日一样,还和我包粽子、做花糕呢。“
  闵氏声音比蚊子还低,“事出反常必有妖:若是你,丈夫在外面遇到民乱,你吃得下,睡的香?依我说,必是你公公和姑爷下令,把外面的消息封锁住了。”
  苏氏脑筋很快,“若不是我大伯,我公公何必多此一举?何必为了别人的事,费这么大的事?”
  事关重大,她不由自主地问“可,若真不是我大伯,我们府里和兰州的事一点关系都没有,那可就空....闹了大笑话。”
  她把“空欢喜”三个字咽回肚子,闵氏自然听出来了,嗔道:“你是信不过你大哥,还是信不过你二哥?别说你大哥二哥,就连你大哥二哥的同僚、上峰,爹爹的好友或来家里,或派人来,关心你大伯呢!再说,你也不想想,你大伯这几年,奉了皇上的旨意到处暗访,专挑当地官员的错儿,人称“孔阎王”,兰州开春播种,种子不发芽,三月就闹起来了,你大伯就出京去了,不是去兰州是去了哪里?”
  苏氏慢慢点头,不再怀疑,身体前倾:“嫂子,可,就算我大伯在兰州,他~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我,我也,”
  她一个内宅妇人,能做些什么?
  “傻子,谁让你管你大伯,离着十万八千里,你也管不到啊!”闵氏恨铁不成钢地拍她手背,指一指赵氏院子的方向:“你啊,就好好等着,看着你大嫂。”
  两人密密说了半日的话儿。
  今天是端午节,苏氏第一年嫁过来,闵氏特意来送特产和粽子,已经给孔老夫人和赵氏请过安,见时间不早,便告辞了。
  “上次听你说,命不好。”临行时,闵氏握着苏氏的手,语气感慨极了,“可娘说过,给你兄妹三个算过命,你的命格大富大贵,比你两个哥哥都好。你瞧,你先是嫁进了伯爵府,如今....”
  苏氏低下头。
  闵氏捏捏她的手,一语双关:“人的命,天注定,以后啊,我们都要沾你的光呢!”
  等闵氏走了,苏氏立刻叫来孟妈妈,依旧喝退丫鬟,“派张木儿去外院打听,从前日起,门房、回事处和老伯爷那里,可有异常的事?”
  张木儿是苏氏的陪房之一,苏氏嫁进来后,长春院一时没有位置,便请了孔连骁,安排在外院司房。
  孟妈妈唬了一跳,“可是大少奶奶那边,出了什么事?”
  孟妈妈是苏氏的奶娘,一家子四口跟着苏氏嫁进伯爵府,是苏氏身边最信任的人。苏氏想了想,对孟妈妈耳语一番。
  孟妈妈立刻去了,傍晚回来禀告:“张木儿问过了,前日老伯爷回府,脸色非常难看,先是把贴身的老展护卫和府里的二管家派出去,又发话,门房、回事处齐齐封口,谁也不许多说半句,若是外面的闲言碎语传进来,就按军令打板子,之后派人赶着把二爷叫回来,说了半日的话。二爷回您这里,老伯爷和幕僚说了半夜的话。”
  大嫂的话是对的!苏氏握紧拳头。
  孟妈妈也意识到事情严重性,咽口唾沫:“李大齐去了车轿处,告诉张木儿说,老展护卫和二管家走的时候骑了府里的好马,一看就是去远地方。果然,这两日没回来,也没半点音讯。”
  定是去了兰州!
  苏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捏着杏黄帕子,坐在罗汉榻上半晌不语。事关重大,孟妈妈不敢搭茬,站在旁边等着。
  “你说....”苏氏忽然开口,“我们做些什么好?”
  孟妈妈小心翼翼地,“奴婢没什么见识,只想着,大少奶奶说不变应万变,不如等一等吧。”
  也只好如此。
  夜里翻来覆去,闵氏一句句话如围着肥肉嗡嗡乱叫的苍蝇,在苏氏脑海挥之不去:万一你大伯出了事,爵位落在昱哥儿身上,昱哥儿才十岁,能不能顺利成年,成了亲能不能生出男丁,谁也不知道;退一步讲,皇帝对你大伯青眼有加,你大伯去了,必定弥补你公公,弥补府里。昱哥儿还小,这恩典必定落在姑爷身上,姑爷也不用当劳什子的副指挥使,九成九得个实缺,连带你也得了实惠:就算还有个昭哥儿,晓哥儿的将来也妥妥的。
  苏氏嘴角翘起,慢慢翻个身,拎起枕边一个熏了香的镶珠荷包。
  万一....只是万一....昱哥儿也没立住....赵氏肚里还有个孩子呢!
  苏氏被自己的念头惊呆了,如避蛇蝎般,把荷包远远甩到一边。
  端午节过去,一日比一日热,孔连捷愁眉不展,日日歇在书房,苏氏和孟妈妈说不完的话,派了人回娘家送过一次东西,除了看孩子就是到长房陪赵氏。
  五月十一那天,苏氏清早到长房,赵氏刚刚吃过荠菜馄饨、小油条和红枣糕,笑着问“弟妹可吃过饭了?”
  苏氏亲热地答:“本想蹭嫂子的饭,晓哥儿哭了一场,我陪了一会儿,吃过了来的。”
  大家主母是不哺乳的,孩子一落地就有专门的奶娘、丫鬟和管事妈妈,晓哥儿有七、八个人伺候着。
  赵氏临盆在即,越发受不得热,又是在家里,随便挽了个髻儿,只戴了一根通体翠绿的玉簪,穿了焦布比甲,又不敢用冰,两个小丫头在屋角打扇。她便嗔道:“二弟真是的,我又不是第一次生,定要让你日日顶着大太阳过来,还有晓哥儿呢!好弟妹,我这里一堆使唤的人,哪就少了你一个,娘一会儿儿也过来,回去陪晓哥吧!”
  苏氏不肯,笑道:“晓哥儿天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我待着也是待着,不如和嫂子说说话儿。”
  赵氏将心比心,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片刻不愿分离,不愿弟妹为了自己受苦,摇着一柄竹柄牡丹花团扇:“好妹妹,听我的吧,晓哥儿那么小,我都不放心。”
  说着,向郭妈妈说:“送二夫人回去。”
  郭妈妈笑着朝苏氏行礼,“趁着太阳没升起来,若是到了正午,那才叫受罪呢!”
  苏氏平日温柔活泼,今天却固执地像一块万年石头,“二爷发了话,嫂嫂就让我留下吧。”
  赵氏笑出声,“一天两天还好,哪能日日如此。若是二弟絮叨,叫他来找我。”又朝孟妈妈道“还不快扶你家夫人回去。”
  孟妈妈不敢违抗,唯唯诺诺地,苏氏一急,脱口而出“嫂嫂莫要赶我,不光二爷,是公公婆婆发的话,世子爷那个样子,让我务必陪着嫂嫂,决不能让嫂嫂出事。”
  话刚一出口,苏氏像是发觉说错了话,愣了一愣,忙笑道:“瞧我,哪里跟那里,口没遮拦的。是公公婆婆怕嫂嫂不比从前了,这一胎怕生的艰难,叫我日日陪着嫂嫂,有点什么事能跑跑腿儿。”
  赵氏迷惑地盯着她:话没错,苏氏紧张惊慌的神情,却令人摸不着头脑。
  “这么多下人,这么热的天儿,哪儿就用得着弟妹跑腿儿。”赵氏信口答,“别说二弟不肯,就是二弟肯了,我也不肯。”
  苏氏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再不提刚才的事,说起孩子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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