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是石灰。”
万木山虽然危险,但地大物博里面这些东西品质也是真的好。
譬如这石灰石,烧出来的生石灰是相当不错了。
“拿锅装些水来。”
她一说,立马就有人动了。
不一会儿,装了水的土锅被放在地上。
唐昭将烧出的石灰丢进了水里,生石灰一入水里面就沸腾了起来直冒烟。
原本站在一边抻长了脖子正看着的周到被唬了一跳,立马连退熟步。
宴姮和宴顾反应没他那么大,只满脸好奇地看着一幕。
唐昭这边忙着把调和石灰乳,另一边吩咐道:“把粗盐拿出来,加水溶了。”
这一次她话落成安等人却没有立即动,还是宴顾冲他示意了一下,他们去搬盐和锅。
唐昭练盐的法子新奇,他们不懂也未多问,只认真地注视着。
粗盐被护得很好,这东西别说是在这里,在外面都是个精贵玩意儿。
所以昨晚在洪水来后奔逃时,他们都还记得小心地护好它。
满满一锅的盐,一次是弄不完的。
唐昭倒出了三分之一,又将过滤过干净的水,倒了进去,把粗盐彻底溶进水里。
粗盐要溶于水需要一些时间。
这日恰好也到中午了,唐昭打算趁此机会好歇一口气。
“好了,先暂时这样,这几口锅里的东西要麻烦你们看着这些了。”
唐昭起身对宴姮和宴顾说到。
“阿昭姑娘放心。”
“好,这边就交给你们了,我去看看毛贵。”
晏家兄妹点头。
唐昭离开了缓坡,周到跟在她身后,问到:
“你不歇一歇?”
昨晚一夜没睡,今日又忙个脚不离地,他这会儿都累了,唐昭仍精神奕奕的。
周到都怕她把身体熬坏。
“没事,忙完了再说。”
唐昭摆摆手无所谓的随说。
这才哪儿到哪儿,想当初他们曾在沙漠里迷路,为此不眠不休地走了三天三夜。
那个时候缺水缺粮,白天头顶着大太阳,夜里又冷得能冻死人,除了必要,基本不会停下,一直走一直走,直到找到出路,才停下。
那样极端恶劣的条件下她都活下来了,精神和体力早就训练出来了。
现在这副躯体虽然弱了一些,但她精神上依然很强悍。
周到不知道这些事,眼见她如此,忍不住叹了口气,但也没多劝。
唐昭走上了好高地,众人都止住了话向她投来目光。
赵環甚至唤了她一声,冲她一笑。
唐昭回了他一个极为敷衍的笑意,便朝毛贵走去了。
此时毛贵人已经陷入了昏睡中,青竹和方仁都守在他身边,随时查看他的状况。
他们见唐昭来,忙起身打了个招呼。
“我来看看他。”
唐昭说,然后她先去看他的伤口,脚上已经没有流血了。
她又过来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也没有发烧。
当然这样还不足以让人松一口气。
至少需要十二个小时,如果伤口没有发炎,他没有发烧,才能确定是脱离危险了。
能做的,她都做了,剩下的看天,也看毛贵自己能不能熬过来了。
看完毛贵后,她对青竹和方仁说:
“要辛苦你们了,如果他有任何不对劲,记得来喊我。”
青竹点头应下。
又跟两人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她才盘腿坐下休息了片刻。
唐昭喝水的竹筒已经用来做过滤器了,青竹另用一个空碗舀了些水送来给她喝。
这水是她学着唐昭的法子顾虑后,重新烧开了的。
唐昭走前曾跟她说过,洪水后,不论是哪里来的水,最好一定要烧开后再喝,不然容易染上瘟疫,青竹记得很牢。
“谢谢。”
唐昭端起水,刚喝了一口,那边朝玲便拿着已经弄好的食物走了过来。
“给。”
朝玲拿了几个果子和一条烤好的鱼递给她。
“谢谢。”
唐昭接过慢慢吃着。
“我的呢?”
周到看唐昭又是有人伺候喝水,又是有人送吃的,一时脑抽直愣愣地冲朝玲问到。
结果朝玲没有说话,只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周到便讪讪地闭了嘴,自己灰溜溜地跑到缓坡上去吃来。
青竹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然后和方仁一起往缓坡走去了。
其他人见状也去拿吃的了。
朝玲话不多,唐昭现在不太想说话,两人坐着极为安静地吃完了午饭。
等吃完了,朝玲又起身离开,中间一句话都没说。
唐昭坐着晒着太阳,慢慢来了瞌睡。她打了个哈欠,也不再撑了,打算先睡会儿,养足精神,好下午继续练盐的事。
想着她闭了眼,很快就睡去了。
吃了午饭重新走上来的周到三人见状一下放轻了脚步,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边坐下了。
唐昭这一睡我没有睡多久,约摸一个小时她自己就醒来了。
她起身伸了个懒腰,整个人神清气爽。
高地上不少人都睡得东倒西歪,毕竟昨晚都是一晚上没睡。
睡得浅的周到一下被惊醒,睁开眼恹恹看着她说:“不再睡会儿?”
“睡好了,你继续睡吧。”
唐昭说,说完往前走了两步后,又退了回来。
她伸手道:“把你的竹筒给我。”
周到没多问,直接给了他。拿了他的,唐昭又拿了青竹的才离开。
缓坡这边,宴姮和宴顾也靠在一边睡着了。
成安和成宁则守在一边,看着装了石灰乳,盐水和粗盐。
听到了脚步声,他们抬眼看来,发现是唐昭后,连忙起身行礼。
唐昭摆摆手:
“不用多礼了。”
说完后,她开始将装石灰乳和盐水的盖子揭开分别看了看里面的情况。
“差不多了。”
她喃喃说到。
“阿昭姑娘要帮忙吗?”
成安问到。
唐昭点头:“嗯,一会儿需要你们二位的帮忙。”
“请姑娘吩咐。”
唐昭当然不会客气,她指着石灰乳说:“你们把这个倒进盐水里……”
听了她的话,成安抱起了土锅,往盐水里倾倒。
唐昭看着差不多了,叫了停:“可以了。”
成安立马住手。
倒入石灰乳后,盐水里很快起浮起了一层杂质。
等片刻,她将带下来的另一口空锅上铺了一层洗干净的布,然后开始过滤掉盐水里的杂质。
第一次过滤以后,唐昭便把加了石灰乳的盐水晾晒,让它暴露在空气里,等着剩余的杂质出现,过滤第二次。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她也没闲着,而是动手做起了蒸馏工具。
现在工具有限,她只能往最简单的做。
为此她把从周到和青竹那儿拿来的竹筒底部都洞穿了,然后绑在一起充当管道。
宴顾宴姮醒来时,恰逢唐昭完工。
二人起身围着这是奇怪的东西转,看了半天也没看懂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个啊,是用来蒸馏的,只有蒸馏过后的盐才不会有苦味。”
“原来如此。”
宴姮自问博览群书,学识非一般人能及。但自从与唐昭相识后,不过短短几日的功夫,已从她身上学到良多。
果真是天有天,人外有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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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蒸馏工具做好以后, 其他该做的准备也都做好了,唐昭便开始了完成最后一步了。
因上午赵環的缘故, 其他人都知道这提纯细盐不一般, 是不能看的。
所以众人虽好奇,但也不敢胡乱走来妄图窥探一二。
缓坡处便只有晏家的人,唐昭周到以及对此完全不感兴趣的朝玲。
“这般煮着, 就能出细盐了?”
宴姮看着地上用竹筒交接到一起的土锅,眼里尽是好奇。
土锅不像玻璃是透明的,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他们自然也无法亲眼看见这粗盐是如何成细盐的。
唐昭点头:“这叫蒸馏。”
说着她一顿,看向她问,
“宴姑娘可听过蒸馏酒?”
在唐昭上一辈子,蒸馏早在一千多年前就有了, 不知道这个时代现在有没有。
果然听了唐昭的话, 宴姮蹙眉想了片刻道:
“阿昭姑娘口中的蒸馏酒,是否是溜酒?”
溜酒?
对了, 书上有记载,蒸馏酒在一千多年前的名字就叫溜酒。
唐昭一笑:“没错是溜酒。
想将粗盐提纯成细盐,至关重要的一步便是蒸馏,用的就是溜酒中的一步。”
宴姮闻言不由一叹:“想不到竟是如此。”
盐与酒,两不相干的物什居然有这样的渊源。
唐昭:“万事万物都是相通的。”
“阿昭姑娘此言有理。”
宴顾也叹道。
二人明了个中蹊跷,不禁还想多问几句。
唐昭却不打算多说了。
这二位搁这想和她谈学术呢,她可没那么好学。
唐昭自认是个俗人,自然更想从他们手中讨更有价值的东西。
念及此她十分自然地说道:“一会儿出结果了,要是没问题, 剩下的就由你们的人来弄, 不会的问我, 包教包会怎么样?”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 可往细了想却是不简单。
唐昭将此事藏得紧,绝对不让赵環等人看,之前也只是让成安他们打打下手,眼下却说要将这法子教给他们。
天下间可没有这样的大好事。
“阿昭姑娘的条件是什么。”
宴姮直言不讳地问到。
蹲在地上帮着看火的周到,听到宴姮的问话都忍不住看向了唐昭,想要听听她到底要拿这手本事为自己挣个什么好处。
唐昭咧嘴笑了,没有拐弯抹角说:“我是个俗人,自然是想要荣华富贵,安枕无忧了。”
宴顾问:“阿昭姑娘可能说的具体些,是要金银还权势?”
金银?权势?
小孩子才会做选择,成年人当然都要。
唐昭当下开口道:“只有金银没有权势,我一个弱女子也护不住,不如宴公子和宴姑娘就好人做到底都满足了我,大家皆大欢喜不是更好?”
周到看她瞪圆了眼睛,这还真敢说,真敢要啊!
连成安四人常年行走在权贵中的护卫,见唐昭如此堂而皇之地问自家主子要权要钱,都不禁有几分错愕。
如此贪心之人,世所罕见呐!
可唐昭的模样看起来太过坦荡太过理所当然了,让人完全生不出恶感。
反倒是有种合该如此的感觉。
事实上,她敢张这个口,那一定是有底气的。
宴姮宴顾虽然没有表露过什么,但端看赵環的态度,唐昭就清楚。
她要是愿意把练盐的方法给他,这人一定会许个大饼给她。
毕竟食盐在这个时代本身就是十分珍贵的。
同理可得,宴姮和宴顾肯定不会拒绝她。
果然她话音落下后不久,宴顾颔首应道:“阿昭姑娘此法若是可行,便是利国利民之事。
待回京后,我会将此事禀告太子殿下,届时太子或许能替姑娘向皇上请封一个郡主之位。”
公主以下就是郡主,郡主有食邑,会由皇帝下令建郡主府,赐奴仆。所以这并不是一个叫的好听的名头而已,是实打实有厚禄的。
且本朝获封郡主的贵女并不多,一旦受封便是公主以下地位最高的女子了。
奚家这两兄妹真是大手笔啊!
周到对此咋舌。
唐昭不太清楚这些,但看走到和成安等人的表情,她心下知道了,这笔买卖是亏不了。
立刻拍板应下了:“行,就按宴公子说的来。”
当然能不能成,还要看最后的结果。
唐昭又不是第一次做粗盐提纯,心里有数,完全不担心会不会成这件事。
而当蒸馏完成后,揭开盖子,土锅里一颗颗雪白细碎的盐粒露了出来后,所有人都惊了。
宴姮和宴顾出生高门,细盐虽精贵,但于他们而言并不缺。
可如此白得没有杂质的盐,粒粒分明他们也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二人知晓唐昭的法子应是会成,但实在没料到出来的成品会如此之好。
他们对此尚且诧异,更别提其他人了。
“不苦,这盐没有苦味儿!”
周到尝了一口,惊愕地说道。
他因太过震惊,声音有些大,将其他人都引来了。
走在最前面的就是赵環。
赵環走上前,待看清锅底的盐粒后,双眼一亮。
他伸手进去用手指捻了几粒出来,放在唇边尝了尝。
尝清了味道后,他猛地看向唐昭,两眼呈现狂热之色:
“果真不苦,这乃细盐中的上品。”
赵環这么一说,原本对唐昭一直没什么好脸色的宋书生都惊了。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真的成了?她真的会制细盐,还制出这么好的盐!
如若这一趟没有得到宝藏,便是将这女子带回去,也足够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