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疑惑的还有陈浠。
看着毫无预兆出现的人,陈浠狐疑道:“你来做什么?”说完觉得语气不适当,又找补似的说了一句,“是有什么事吗?”
温之信面色如常道:“来看看你们工作做得怎么样。”
一旁的薛莹瞠目结舌,只是这个原因吗?
温之信看向梁肖问:“这位是?”
陈浠说:“梁肖,我大学学长,找来试播的。”
她给梁肖介绍:“这是荣光的营销总监,温之信。”
温之信彬彬有礼地伸手道:“你好。”
“你好。”梁肖伸手回握,看着温之信,觉得有些眼熟,停了停,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他又看了温之信几秒,随后看向陈浠,在陈浠面无表情却略带警告的目光下,忽地右手握拳一锤左手掌心,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
陈浠打断他:“荣光的营销总监。”
……废话中的废话。
办公室里传出一声憋不住的喷笑,陈浠眼神冰凉地看过去,却只看到个个低着头,连眼神都没分给他们半个,仿佛全部在认真工作,而不是偷听他们讲话。
梁肖有点好笑陈浠的反应,清了清嗓子,做作地“啊”了一声,说:“对对,荣光的营销总监,一定是我在网上见过。”
温之信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看了一眼陈浠,决定迟些再问她。
几个人又站在原地交流了一下工作计划和进度,温之信在办公室里转了两圈,挑了几个人问了问题,像是要坐实他是来看工作,而不是别有用心,之后便带着满脸哀怨的薛莹离开了。
领导离开,组里的氛围又活跃起来。
刚刚脸红的几个女生也缓过劲,撇下技术部的歪瓜裂枣,热情地拉着梁肖科普。
梁肖就跟进了盘丝洞似的,有痛苦又快乐。要放在他年轻的时候,他一定左逗右撩,可他浪子回头多年,只想当个闲散仙人,工作原因又成天在男人堆里混,如今哪里招架得住这些小姑娘。
他果断向陈浠求助。
陈浠给予他一个鼓励的眼神,无视了他。
等逃脱她们的魔爪已经是临近下班时,陈浠充当临时 HR,带梁肖在公司里到处转,告知他公司的制度要求工资水平等情况,问他意向如何。
但梁肖的重点却不在这些上。
他低声啧啧道:“我看见公寓门口和你一起的,就是这个温之信吧?真是想不到啊陈浠,你的人生什么时候偷偷开挂了。你知道黄漾以前是怎么说你吗?她说以你的性格铁定会孤独终生,没想到现在居然找了个帅哥男友,还是公司上级,一鸣惊人啊。”
黄漾就是陈浠的室友,也是梁肖前女友……之一。
陈浠瞥他:“羡慕我?羡慕也没用,自己找一个去。”
“羡慕个鬼,我是不想找,我要是想找,还能没有女朋友?”
虽然说的是实话,但听起来很欠揍。
陈浠白他一眼:“那你为什么不找?”
“没遇上喜欢的咯。”他玩笑道,“你要给我介绍?”
想起他以前的风流往事,陈浠摇头:“你还是别祸害别人了。”
梁肖耸肩。
晚上直播开始,陈浠和组里的同事守在镜头外,紧盯直播动向。
陈浠发现她真的找对人了,梁肖简直是沧海遗珠,脸好看不说,他还有一种能力,赤口白舌伶牙俐齿又不让人讨厌,否则当年被当树洞的时候,陈浠早该将他拉黑了。
这样的人才可不能浪费在码代码上。
看着直播热度节节攀升,大家脑袋里冒出“如日方升、前程万里、未来可期”等等诡异的词汇。
总之所有人一致认为,荣光在直播这件事上,算是稳妥了。
下播后,陈浠和梁肖一同下楼。
陈浠问他现在什么想法,梁肖说:“挺有意思的。”
“所以你有兴趣加入荣光吗?工资不是问题,我会去协商。”
梁肖乐了:“你也不怕我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
陈浠轻飘飘道:“可以啊,反正我手上东西不少,等你做主播大火特火,我就把你以前吐槽别人的记录全部翻出来威胁你,如果你不听我的,那我就发到网上,让你人设崩塌,被网友谩骂,然后一蹶不振。”
梁肖咂舌:“狠还是你狠。”
两人正说笑,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他们面前。
温之信把摇下车窗,喊她:“陈浠。”
陈浠一愣:“你还没回去吗?”
“回了,来接你下班。”
陈浠扬眉,看看他又看看梁肖,终于明白温之信今天的怪异是为何。
幼稚鬼。
她打开副驾驶车门,对梁肖说:“我回去了,要送你一程吗?”
梁肖可不是没眼力见的人,立刻说:“不用,我还要去买点东西。”
车驶离写字楼。
见温之信异常沉默,一副装模作样要人哄的样子,陈浠觉很逗,有意想晾一晾他,可温之信不停咳嗽,且越咳越大声,担心驾驶安全,最后她好笑地解释说:“梁肖是我大学室友的前男友,我和他有点……革命友谊吧。去年他搬到我楼上,后来都在忙,没碰上面,前几天我回去撞见他,就想着拉他来试一试直播。”
温之信还是很矜持地没说话,像是等她继续往下讲。
“他今天认出你来了,因为他之前看见我们在公寓楼下——”她停住。
温之信忍不住问:“什么?”
“接吻。”
温之信一愣:“那他视力挺好的,那次可是在晚上。”
陈浠震惊了:“你居然还记得,我都没印象了。”
温之信哼了一声:“关于你的我都记得。”
“噫,好酸。”
“……不解风情。”
夏季还未离开,街道被红绿灯的色彩包裹,陈浠和温之信说了今晚直播的情况,最后车在温之信的公寓楼下的小区停车场停住。
下车前,温之信状似不经意道:“周末我要回家一趟,你和我一起吗?”
正在解安全带的陈浠一愣,说:“不了吧。”
“为什么?”
“不合适。”
温之信以一种谈判的姿态抱着胸问:“哪里不合适?”
陈浠哪里知道哪里不合适,她只是觉得见父母这事情太大,一时半会不太想面对,可温之信盯着她要她给出个答案,于是她硬着头发说了句“哪里都不合适”。
说完便想下车,可刚打开车门,可刚迈出一条腿就被人从身后捞了回来,滚烫的呼吸落在耳后,温之信笑话她说:“不去就不去,跑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陈浠信了,但温之信却撒了谎。
不是在跟不跟他回家上撒谎,而是在吃不吃了她上。
阵阵喘息在密闭空间里不断响起,直升的温度氤氲出雾气。
温之信一只手撑在车窗上,留下湿漉漉的掌印。
陈浠觉得自己是一艘船,阵阵海浪拍来,一双水做的大手从头到脚打湿她,颠覆她、搞乱她,她的船壳被卸下,船体被控制,骨架都在发麻,甲板被浸湿,船舱不管不顾地进了水,她变得摇摇欲坠岌岌可危,在巨浪的缝隙里寻求呼吸的机会。
她忍不住发出了喉间的声音,又被温之信吻了回去。
车窗外印着简单建筑以及漆黑夜空,隐约的星星预示着第二天的好天气。
温之信发狠地揉陈浠,哑着嗓子问她要不要和他一起回家。
陈浠浑身颤得像是通了电,反叛心理发作,不愿松口妥协,恶狠狠地瞪着温之信,不过温之信也没有计较这些,只是笑着看着她逐渐沉沦的脸,然后俯身又轻轻碰了碰她的唇,便不再说话。
繁华都市瞬息万变,夜晚的小区却一片安静。
只有一辆车在不断震动着。
第63章
那天晚上陈浠累到走不动道,温之信准备将她公主抱抱上楼,陈浠以显得她太柔弱拒绝,温之信被她角度清奇的理由气笑了,最后索性把她扛在肩上带上了楼。
回公寓后,陈浠沾枕就睡,半梦半醒中想着见家长这事还是得缓缓。
国庆前,邱明月想拉陈浠和温之信与她和郭霁一起出游。
陈浠不太愿意冒着人挤人挤死人的风险出门,可她放了邱明月几次鸽子,这回没有正当理由,邱明月恐怕要发飙,而且温之信工作繁忙,似乎也挺想出去散散心,于是陈浠最后还是应下了。
他们错开假期第一天的高峰期出行,但万万没想到第二天的路况更加糟糕。
车外烈日当头,车内冷气疯狂运作。
陈浠在副驾上,开车的是温之信,邱明月和郭霁坐在后座,表面上四个人有说有笑轻松愉快,可实际上陈浠悔得肠子都青了,这可不是遭罪吗,四个小时才移动一公里,她下车走都该走上高速了。
最后他们历经六个半小时,终于挨过了拥堵路段,之后一路南下,到达目的地后先去了住处。
邱明月订了一间豪华双层度假别墅,上有露台花园,下有庭院泳池,位置靠海风景优美,欧式设计尽享奢靡,将精致主义诠释得十分彻底,拿起手机随便拍都是大片,但这也导致邱明月有些不愿意出门。
连最积极的一个都不愿意出门,更别提其他人。
最后四个人只在前两天去周边看了看,之后便都待在别墅惬意的休假。
大抵是都出国进修过的原因,温之信和郭霁很投缘,两人总是一身短袖沙滩裤,坐在沙发上聊国外的所见所闻,邱明月三分热度,听了会儿觉得的没意思,转头想找陈浠说话,却发现她眉头紧拧,仿佛听得很认真,又像是在思考什么。
邱明月小声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陈浠朝她笑了笑:“没事。”
返程前最后一晚,他们买好泳衣去了有名的度假村泡温泉。
想说些姐妹体己话,邱明月拉着陈浠去了某个无人的池子。
她们泡在水里聊天,多半是邱明月在说自己的婚前恐惧。
陈浠问她在怕什么,邱明月想了想,说:“我也不是怕,也不是想悔婚,只是觉得郭霁一步步走得实在,有现在的成就都是他自己的努力,可我除了有钱就没有其他优点了,而且那钱还不是我的钱……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陈浠点头,问:“你的自媒体水花不大吗?”
“哪有水花,压得比跳水冠军都好。”邱明月捞起一抔水淋在肩颈上,惆怅道,“我剪视频都剪出脊椎病了,要是有点收获那也好,可到现在我的粉丝还没超过一千……好没劲,像在唱独角戏,要不然我还是去找个班上算了。”
“你放弃得太快了。”
“这还快,都过了一年了。”邱明月想了想说,“你和温之信在一起也一年多了吧。”
陈浠怔住了,下意识看向另一个池子里的温之信,却发现他一直在看她。
温之信朝她抿嘴笑了一下,无声地说了一句什么。
陈浠忍不住勾起嘴角,眼里都是笑意。
——是“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切的一切仿佛还在昨天——他们走在校园的小路上,在密林里接吻,在山顶看烟花,在帐篷里放浪形骸,温之信给她唱《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还有许多她以为琐碎易忘的瞬间,最终却记忆犹新。
这天的最后,陈浠没给出什么好的建议,不过邱明月洒脱得很,甩甩头发说大不了下半辈子都啃老,总归荣光不会破产,而后又是嘻嘻哈哈地找郭霁去了。
九点前他们一行人返回别墅,整理好明天的行李后,各自回了各自房间。
这个精致的大型建筑再次陷入了沉寂,等待朝晖将其唤醒。
夜渐渐变深,陈浠躺在床上,身边是温之信。
她忽然问:“温之信,你睡了吗?”
过了好几秒,温之信很轻地“嗯”了一声。
陈浠:“你什么时候再回家?”
又过了好几秒,温之信用很飘渺的声音说:“你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怎么是我想什么就什么时候?你回家与我何干?”
温之信闭着眼睛闷笑了两声,翻了个身搂住陈浠:“不是你想跟我回家吗?”
陈浠嘴硬:“谁说的?我就是问问。”
“哦。”温之信搂得更紧了点,把陈浠按在自己胸口,拿下巴胡乱蹭了蹭陈浠的头顶,睡意朦胧毫无起伏地说道,“那你问吧,反正我的答案还是那个,如有异议等我睡醒再和你辩论。”
陈浠能清楚听见温之信平稳的呼吸和有力的心跳声,她咬着下唇,忍不住想笑。
她想:好吧,对付棘手的客户她都游刃有余,那见温之信父母应该不是什么麻烦事。
国庆结束后,荣光的直播情况进入白热化,观看直播人数每天都在疯涨,梁肖每天都处于怀疑人生的状态,第一次觉得自己或许是有当网红的潜力,但不是颜值网红,而是搞笑网红。
周五开播前,陈浠对梁肖说:“今天上架补光灯,注意直播节奏。”
今晚的销量数据对荣光的未来发展至关重要,前几天温之信出差与一个知名平台的负责人洽商,对方很看重线上产品销量,如果荣光的直播灯在线上销量可观,对方考虑线下长期且大批量从荣光进货。
梁肖比了个“OK”,吐出一口气,开始直播。
起初一切平缓,观看人数按照大家能接受的程度上升着,直至梁肖说只有直播间有优惠,而且第一天上架优惠力度最大后,一群抖音红人闻声而来,涌进直播间的同时也带进了许多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