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做空欧阳梅;而她和荀轼跟欧阳梅不共戴天,想着早晚有机会要报仇——那他们是天然的盟友啊!
既然是盟友,有事您直接吩咐就行,大家一波通通透透挣大钱,岂不美哉?
搞这遮遮掩掩的,跟个小偷似的,多没劲。
两个聪明人谈论了半天,也没谈论出个所以然来,陷入了人生中难得的毫无头绪的困惑。
倒是这时候手机响了,还是两个人的手机同时响,让两人暂时可以从这种智商被侮辱的挫败感中抽离出来。
顾野梦这边,是顾珽打来的。他说马上要过年了,问要不要回家一起吃饭过年。
“老两口呢。”顾野梦问,“过年会出现吗?”
大概三个月前,外出躲债的顾父和顾母终于确认没有追债的,于是忐忐忑忑地又回了渝城。或许是那次的事情实在是太吓人了,这几个月颇为消停,顾母还经常过顾珽那边看孩子,也有事没事会跟顾野梦打电话。
顾珽这边也跟顾母更亲近:“妈过年肯定会出现,老头说他要著书立说,没空——我觉得挺好,我看到他就血压升高。”
“著书立说?”顾野梦都懵了,“他还能写书?”
“你不知道?”顾珽有些奇怪,“是姐夫出的主意——不得不说,我姐夫就是做大生意的人!这脑瓜子,就是比你的好使!”
“喂喂喂,”顾野梦黑线,同时很不舒服地说,“你姐夫的生意我也有参与!我也在做!还有你说事就说事,不要借题发挥!”
“好好好,”顾珽敷衍地说,“你也厉害你也厉害。”
“我本来就厉害!”
“但你能想得出这种根治病患的绝招吗!”顾珽那边一拍桌子,生动演绎成语“拍案叫绝”,“你知道吗,他给老头说,你跟不上时代了,这是客观事实。你知道的那些赚钱路子,都是十几年前的,现在早就用不上了——但你可以卖成功学赚钱。”
“你曾经挣过大钱,也曾经破产过,包装一下,自己再查点资料,完全可以做自媒体,教别人挣钱,这才是真正的创业。”
“不是,”顾野梦没弄明白,“他自己都挣不到钱,他怎么教别人挣钱?”
“姐夫是这样说的:成功学都是不会挣钱的人写来挣钱的——会挣干嘛教你?你会了人还怎么挣?老头子好歹也是‘曾经拥有’,比那些光耍假把式的人来说,多少更真诚点,也能在市场上打出区分度。姐夫给老头子承诺,只要他能写出书稿,他去帮他跑出版。要是想运营微博号,他去帮他建号营销。”
“可是……”
“哎,有什么可是的——老头子有多不会写你不知道?”
顾野梦总算是截住了话头:“我就是知道啊!他都不会写,出书?他什么时候出?”
“诶,这就是姐夫机智的地方了!老头子不会写,那就得琢磨吧,得看书吧,得研究吧,这一看,时间不就混过去了吗?给他找点事情做,让他有点念想,别每天都在那里琢磨着拿家里的钱打水漂,要不就是出去坑蒙拐骗——我觉得挺好!贼好!为了长治久安,我甚至愿意除夕为老头子送点汤水,为他继续努力略尽绵薄之力!”
顾野梦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什么时候和荀轼关系这么好了?”
“他经常打电话过来关心我生活啊,你不知道?”
“我……”
“哦对了,托他的福,豆豆还进学校最好的班了。开学就换班,你记得帮我谢谢他。”
这个消息又是一个顾野梦完全没想到的点:“什么?换班?怎么回事?”
“他帮豆豆找了很厉害的家庭教师补课,别人很懂教育心理学,豆豆喜欢得不得了,上课认真了不少,自觉得很,一下子就起来了!”
“……”
直到挂了电话,顾野梦都是一阵懵。
真没想到,一不留神就快过年了。
时间真是过得快。刚和荀轼产生纠纷的时候,还是晚春,结婚的时候也只是盛夏;而现在,竟然已经要考虑过年的问题了。
更没想到的是……
顾野梦叹了一口气。
荀轼是出去接电话的,接完之后一回来,就看到顾野梦正失魂落魄地坐在位置上,立刻把话头截去:“怎么了?”
顾野梦摇摇头:“你那边电话是怎么回事?”
荀轼摇了摇手机:“我家里人问我过年能不能回家。”
“巧了,我这边也在问,”顾野梦举起手机,强撑着露出平时那种嚣张的模样,“所以问题来了——过年怎么办呢?各回各家?还是要不聚在一起过?或者再想个办法?”
荀轼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忽然轻松地笑了:“不需要纠结啊。我已经拒绝我爸妈了。我说我要去你家那边过年。”
“……啊?”
“我本身也每年过年都不回家。”荀轼轻描淡写地说,“问题不大。”
顾野梦都有点整不会了:“可是今年是我们第一年结婚……”
“只是合约结婚,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
荀轼刚说完,就后悔了。
他不想这么说的!
他这个人,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总会在该认真的时候逃避认真,却又在玩笑的时候认真说话。这是他一直以来的陋习,也是他最讨厌自己的一点。
他明明说过那么多遍“我爱你”。
可在明明应该说“你不用担心什么所谓的婆婆公公,我只想在过年的时候陪着你”,脱口而出的却是这样伤人的话。
荀轼肠子都悔青了,同时一股急速上涌的恐惧摄住了他的胸口——她会不会因为这句话讨厌他?
她会不会离开他?
这个想法让他整个人都战栗了。来不及多去组织语言,荀轼便要疯狂滑跪道歉。可偏偏是在这个时候,顾野梦开口了:
“只是合约结婚,你那么放在心上干什么?”
“我……什么?”荀轼愣住了。
顾野梦勾起唇,露出了一个略显魅惑与狡黠的笑容:“我现在算是明白我说话有多伤人了——你说话也不怎么好听嘛。”
“……”
“喂,你老实交代,为什么要给我的家人花这么多的心思?”顾野梦抱着胸,手指在白皙的胳膊上敲击了片刻,一仰脖子,笑道,“是不是想睡我?”
“……”
“那这可不够啊,毕竟合约没写,我也没必要给出什么回应。你还得付出更多。”顾野梦摇摇头,忽然说,“要不两家人一起吃饭?”
“你想吗?”荀轼愣愣地问。
顾野梦耸耸肩:“我喜欢热闹。”
其实一点也不喜欢热闹。
她很喜欢现在这种和荀轼住在一起,然后一起跑事业的生活,不需要其他人来干涉。
但她也很明白荀轼的性格,知道他未必不想念自己的家人,至少他会想念荀辙——以往过年的时候,她也不回家,在外面跑业务的时候,某次见过荀轼,他一个人坐在酒店的大堂,吃着牛角包,喝着咖啡,低头看着手机,整个人明显是孤寂的。
那手机上显示的图片是全家福。
没有他的全家福。
荀轼走上前,勾住她的脖子,很认真地说:“谢谢你。”
顾野梦摇摇头,把荀轼的手顺着自己的躯体往下放:“谢谢不是口头上说的,”她伸出食指,轻轻放在荀轼的唇上,笑道,“是用身体说的。”
作者有话说:
感觉和开始比,荀总变化好大
第54章 前夕
顾野梦最近越来越发现, 自己以前将自己对欲望的渴望完全归结为性瘾症,并绞尽脑汁地想要治愈它, 或许这种思路仍旧是不对的。
她潜意识里还是觉得女人“欲望”很足是可耻的事。
但现在, 她不装了,不摆了——她发现千帆过尽,她还是很喜欢zuo爱的感觉。
很爽, 很快乐。
当然,没有之前那种病态的感觉。现在的她,可以勇敢地表达自己的需求,也不必身体扛不住了还被yu望裹挟硬撑着去做。反正就是怎么开心怎么来,怎么开心怎么和荀轼来, 岂不美哉?
她把这个想法给荀轼说了, 对话如下:
顾野梦:不装了, 我就是喜欢zuo爱。
荀轼:那就做。
顾野梦:但他们说男人过了三十就不行……
荀轼:只要你想做, 办法总比困难多。
然后两个人就开开心心去做了。
和一个脑回路和自己一样不正常的人相处是很愉快的。
开心的时间总是很开心, 工作的时间总是要认真。在过年前的最后几天, 顾野梦和荀轼找丛丞正式把合同签完, 希望能在丛丞的助力下, 真正把这块地给经营好, 在两年内让这块地进入良性循坏,真正变潜力为现金与产品。
他们也答应给丛丞无限的配套支援,这比他在backhouse那种全是掣肘的环境其实好多了。
“其实我一直都有个理想, 那就是能通过自己努力减少粮食危机。”面对着合同,丛丞叹道, “但我以为我可以和老董事长一起实现这个梦想。”
其实你的老董事长只是想挣钱罢了, 顾野梦默默地想。
但她当然不会说。
而丛丞也没有往下说——或许往事就是不能细想, 不细想才会是玫瑰色的。他比较纠结的是另外一个问题:“你们说会帮我对付那个做空者,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这种事肯定是不能写进合同的,所以丛丞现在有点忐忑,担心顾野梦和荀轼他们反悔。
“我们未必会去对付那个做空者。”合同一签,荀轼立刻翻脸。
“你!”
“但我们肯定会救backhouse一把——任何行业垄断都不是好事,对于新入场的势力来说就更是如此。Backhouse是这个行业里重要的制约力量,对我们是有好处的,我们肯定会想尽办法也要捞它,只是我们还在考虑怎么捞。”
当然,荀轼还没说出的是,backhouse之所以必须要留下来,是因为backhouse现在弱啊。
一个看着贼大、确实也很大,但实际上已经在衰落的backhouse,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正是用来占位的好帮手。
让它顶住,自己慢慢苟着发育,等发育起来了,backhouse也衰退得差不多了,到时候一口吞下——这不是很爽吗?
丛丞被说服了。
签好了合同的丛丞,不日就要前往西伯利亚,全面统筹那边的事情。而在丛丞离开后,顾野梦问荀轼:“你准备怎么办?”
“不帮丛丞解决这个问题,他怕是不会一门心思跟我们干,”荀轼说,“何况这也符合我们的利益。但究竟怎么让我们的利益最大化,我还需要花一点时间去想。”
目前为止,摆在他们面前的有两条路:
第一条路,是微调丛丞的思路。不实际上种这么多,但对外宣称种了这么多,把势造足,这样依旧可以在市场上打出烟雾弹,让大家对群智的信心降低,从而不动声色地帮做空者一把。在这个过程中,荀轼和顾野梦甚至可以拿一波多余的现金去跟风捡漏,小赚一笔。
第二条路,是跟群智合作。要求群智提供一定的技术,并开放他们的市场,而他们则可以和群智联合——有这块地做利好消息,市场信心大增,足以帮群智活命了。
“不过这样的话,就是放仇人一马,”荀轼跟顾野梦说,“你行吗?”
“我行,”顾野梦耸耸肩,“大不了联合之后再慢慢蚕食。你行吗?”
荀轼笑了:“我这人早就学会在商场做决策时置个人恩怨不顾了。”
“那我们达成了共识,”顾野梦敲了个响指,“现在唯一的问题就在于,哪条路对我们来说才是最有利的。”
小孩子才分亲疏,成人只看利弊。
但现在,哪条路的利最大,顾野梦也看不透了。
“我还是很在乎那两个做空人为什么一定要跟我们这里放这么多烟雾弹,而不是直接联系我们。”荀轼说,“我觉得这件事很关键。”
“我也是。”
荀轼和丛丞是在自己下榻的酒店正式签的合同。签完之后,荀轼又拿出了包勇公司的公开财报,仔细看了很久。
“怎么样?”顾野梦问。
荀轼摇摇头,把财报递给她:“你对这个更精通,你看看。”
顾野梦接过,拿铅笔在上面写写画画了半晌,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海里出现。
“我有点思路了,”顾野梦放下手中厚厚的纸宗,“但是我不确定。”
“怎么确定?”荀轼问,“你给我说,我去想办法。”
顾野梦想了想:“怎么也得见包勇一面,我才能套出话来。但是包勇想尽办法就是要不让我们知道他的存在,我们要是见了他,那不就是打草惊蛇了?”
荀轼沉吟片刻,忽然说:“为什么不呢?”
“什么?”
“我们就去打草惊蛇。”荀轼敲了个响指,“我给陈永胜和包勇打电话,约他们两个一起吃饭。”
“……”
“人不慌,怎么暴露马脚呢?”荀轼微微一笑,“反正心虚的不是我们,主动权在我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