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他的话,沈士怀细想道:“倒是我莽撞了,一时着急,没顾虑周到。”
萧衍:“舅父着急也在情理之中,那女郎毕竟是外甥未来的正妻,许多事情,不弄清楚以后总会不安。”
沈士怀拍大腿道:“就是这个道理。”
萧衍:“舅父的意思我都明白,枕边人哪能稀里糊涂呢?”
沈士怀:“你心里头有数就好。”
萧衍:“我心里有数。”又转移话题问,“可查清楚燕王的去向了?”
沈士怀叹了口气,“狡兔三窟,找了这么久,哪曾想他竟然在眼皮子底下藏匿了一两月,那厮在京中布置了不少暗桩,得一一清查。”
萧衍点头,“能在京中藏匿这般久,可见有几分本事,当务之急,舅父也无需纠结他的去向,只要我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用那江月瑶做饵顺藤摸瓜,总有机会一网打尽。”
沈士怀:“也只能如此了。”
二人就燕王一事细细商议了许久,待沈士怀离去后,萧衍用余光瞥向屏风后,说道:“这下你该满意了?”
程烟缓缓走了出来,答道:“满意。”
萧衍“啧”了一声,“既然你非要我闹,那就闹吧。”
普陀寺被查封,最担忧的莫过于江家。
苏夫人不怕燕王,她怕的是沈士怀等人把江月瑶跟燕王有牵扯的事给查了出来,那肯定是要出大事的。
故而这些日她寝食难安。
所幸江致深差人探听,并未探听出跟江家有关联的消息,他们这才稍稍放心。
江致深指着苏夫人道:“那孽障净给老子惹事,这些日莫要放她出去作恶了,若不然整个江家都得替她陪葬。”
苏夫人:“郎君且安心,我知分寸。”
这样的太平日子持续到半月左右,江月瑶也知道避风头,老实规矩了一阵子。
待到三月初三上巳节,京中贵人和百姓们都会迎春赏游。
这天江家的女眷们也会出门踏春。
苏夫人见江月瑶没再惹事,便放松了警惕。她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又被关了这么久,想来憋坏了,这才应允她跟了去。
东宫里的萧衍也被程烟逼着去搞事,她亲自替他挑选了一身淡雅到极致的石青交领衣袍,为了避免他又动武,那衣袍的大袖非常不便。
程烟很满意这身装扮,站在铜镜前说道:“萧郎君穿这身极好看。”
萧衍细细整理袖口,一本正经道:“我怎么觉着这颜色有点绿?”
程烟:“……”
她干咳一声,还真没想过这茬。
他今天确实有点绿,毕竟是去捉奸闹事的。
萧衍居高临下斜睨她,吐槽道:“你是不是兴奋不已,就等着我闹事好围观?”
程烟反驳道:“这是命运使然。”又道,“现在命运要考验男女主坚贞不渝的爱情,需要你去棒打鸳鸯,来证明他们的相爱。”
萧衍默了默,觉得这逻辑听着不对味儿,“明明我才是跟江家有婚约在身的正主儿,怎么就成棒打鸳鸯了?”
程烟无耻道:“这又不是女主的错,这是男人的错。”
萧衍被气笑了,不想跟她掰扯,只道:“这身不好看,换一身。”
程烟坚持道:“好看,不换。”
萧衍:“……”
绿就绿吧。
他们经过顺藤摸瓜,确实打听到今日江家会去秋霞山那边踏春,燕王也会乘机再次跟江月瑶联络上。
这确实是搞事的好时机,也是命运使然的结果。
秋霞山一早就迎来不少踏青的人们,贵族们在平坦的草地上围起了帐幕,以此把后宅女眷们与前方的外男隔开。
春日山间山花烂漫,蜜蜂嗡嗡忙碌个不停,引得游人们顿足观赏。
帐幕里的江月瑶事先就知道燕王今日会来找她,又怕引得苏夫人警惕,故而上午一直都很安分。
直到中午用完饭众人小憩时,她撒谎说某侯府的闺中友找她过去叙话。
苏夫人想着她总有自己的交际,也未起疑,再加上两家相隔的距离也不远,便让丫鬟婆子跟着。
哪成想江月瑶偷偷换装打扮成了小厮,在丫鬟婆子的掩护下上了山。
正午太阳毒辣,极少人会在山上闲逛。
江月瑶走小路吃力往半山腰去了,好不容易跌跌撞撞走到大树下,她实在走不动了,便坐下歇了会儿。
在暗中窥探她的燕王确定周边没有异常,才学了一声山间林鸟的叫声。
听到那声音,江月瑶一下子来了精神,寻声而去。
这对被重重困境阻拦的男女总算在巨石下相遇。
当时萧珂穿了一身粗麻布衣,一副山野村民的装扮。
江月瑶看着他寒碜的样子,心疼不已,红了眼眶道:“殿下受了此等委屈,都怪阿瑶无能,非但没为殿下分忧,反而还连累了殿下。”
萧珂倒也没有斥责她,只小声安抚这个天真单纯的女人。
“这事不怪你,我在普陀寺呆的时间太长,本就容易走露风声。”说罢伸手轻轻拭去她眼角溢出的泪水,“快别哭了,要是回去被追问起来就麻烦了。”
江月瑶点头,关切问:“那日我父亲带人来普陀寺,殿下可曾受伤?”
提及江致深,萧珂心中沉了沉,答道:“我们逃得及时,不曾出岔子。”
江月瑶:“顺利就好。”又愤愤道,“父亲权欲心重,行事鲁莽,殿下莫要跟他一般见识。”
萧珂笑了笑,这个女人对他而言还有价值,便哄道:“他毕竟是你的父亲,只是一时走了岔路,我怎么会怪罪呢?”
江月瑶这才展颜。
二人在巨石下你侬我侬,好似一对苦命鸳鸯。
正当他们难分难舍时,一道声响吸引了萧珂的注意,他敏锐地察觉到异常,当即对江月瑶使了个眼色。
江月瑶慌忙去寻同行而来的丫鬟婆子下山,哪晓得寻过去时却见二人已经晕厥了。
她惊骇不已,赶忙上前去唤她们。
与此同时,萧珂顾不上江月瑶匆忙下山离开,却被早就等着他落网的禁军们截杀。
山上的场面顿时陷入了混乱中,在远处围观的萧衍全程保持吃瓜状态,他同程烟说道:“上里头蚊虫多,我都被咬了好几个包。”
程烟特别无语,翻白眼道:“萧郎君,你的头上已经绿了,还有心情管蚊虫咬了几个包?”
萧衍无所谓道:“绿就绿吧,反正今日萧珂跑不了。”
程烟幸灾乐祸笑道:“你想得美,他今日要是栽了,往后还怎么混?”
萧衍默了默,“你的意思是,他今日会跑掉?”
程烟点头,“必然。”
萧衍一下子来劲儿了,挽起碍事的衣袖道:“那我得先上去捅他两刀再说。”
程烟:“……”
她原想着萧衍再怎么折腾,原剧情肯定是改变不了的,毕竟命运使然。
哪曾想,那家伙的凶残狠辣当真毫无人性。
他在骨子里就是个嗜杀的凶狠反派,性情暴戾阴晴不定,就算有时候会表现出一副铁憨憨的姿态——看泳装被辣眼睛。
但仍旧无法阻止他天生就是杀戮者的事实,或者说是设定。
程烟曾跟他说过萧珂和江月瑶是话本里的男女主,既然是男女主,肯定是能活到最后的。
他本能意识到他们身上的血条必定跟江致深一样是饱满的,这就导致他手痒想去放几刀血试试看他们是不是也杀不死。
于是江月瑶悲剧了。
萧珂也悲剧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开始稳定日六啦,八月份能完结的叭~~再次求收《皇嫂》对绿茶精男主感兴趣的可以收一收,下本就开它~~
第35章 萧衍初次营业
男女主被挑拨反目成仇
就在萧珂为求活命与禁军撕打时, 试图去放他血的萧衍特地挑选了一个合适的地方,对他进行射-杀。
天气这么热,又穿了一身士族文人的大袖衣袍, 一点都不适合打斗。他也没兴致去跟萧珂较量武艺, 接过侍卫送上来的弓-弩, 瞄准萧珂,直接伤他的腿。
接连射击了两支箭矢,萧珂的右腿才中了一箭。
他吃痛半跪在地,禁军纷纷冲上前围剿。
那家伙当真厉害,硬是拖着伤腿撑了半晌才被禁军拿下。
雪亮刀刃架到脖子上, 他再也无法动弹。
萧衍挽起碍事的衣袖,欠抽地朝萧珂走去, 说道:“阿兄,别来无恙啊?”
萧珂听到他的声音,大为震惊, 脱口道:“萧二郎, 竟是你设的圈套!”
萧衍叉腰走上前, 一侍卫拿着折扇给他扇风。
他穿这身委实累赘, 热得不像话,指了指跪在地上的萧珂,大言不惭道:“江家二娘与我有婚约,你却挖我墙脚跑去勾搭她,你说你够不够仗义?”
萧珂死瞪着他,没有说话。
萧衍上下打量他, 心想反正今天也没法杀死他, 挑拨离间也得气一气才行, 便贱兮兮道:“你可知我是怎么知晓你踪迹的?”
这一提, 萧珂心中疑云更甚,他素来小心谨慎,当下不得不疑神疑鬼。
见他沉思,萧衍接过折扇,边扇风边道:“当初英国公带人去普陀寺,阿兄可曾细想过其中的缘故?”
萧珂盯着他,似悟到了什么,喉结滚动道:“你与江家合谋坑我。”
萧衍很满意他的反应,“阿兄英明,那今日你栽在此地,可又想清楚了缘由?”
“你与江月瑶……”
“阿兄莫要忘了,我与阿瑶有婚约在身,她以后可是要做太子妃的人,怎么可能被你哄骗了去?”
“你……竟这般无耻,用一个女人下饵!”
“阿兄此话差矣,无耻的不是阿瑶,而是你萧珂。你对她居心叵测,故意引诱,哪曾想我二人情投意合,岂是你能撼动的?”
这话把萧珂气得吐血,对江月瑶仅有的一点好感都败光了。
这不,萧衍故意命人把江月瑶带上来。
萧珂一见到她,就愤怒质问道:“江月瑶,我待你这般真心实意,你竟如此出卖我?!”
江月瑶一脸懵逼,“殿下何出此言?”
萧珂气急败坏,“你父亲带人去普陀寺,可是从你那里得知的消息?”
江月瑶哑口无言。
萧珂又指着萧衍,“他今日又是如何得知我会在此地出没的?若非你泄露了踪迹,我岂会落到他的手里?”
江月瑶惊恐地看向萧衍。
那厮正好整以暇地坐在石头上,翘着二郎腿,摇着折扇,露出如沐春风般的微笑,冲江月瑶轻言细语道:“阿瑶莫要害怕,我阿兄伤不了你。”
江月瑶:“……”
见她不吭声,萧珂彻底气炸。
本以为这个天真的女人在自己手中如同玩物,哪曾想自己反倒成为了笑话,他双目通红,恨声道:“江月瑶,今日我若能逃出生天,他日必要找你江家血债血偿!”
江月瑶急了,失声道:“殿下勿要听信太子信口雌黄,阿瑶对天发誓,对殿下真心实意,若有不诚,当该天打雷劈!”
萧珂压根就不信她的鬼话,怒目质问:“你若对我实诚,今日又当如何解释?!”
江月瑶急红了眼,“我……我……”
“若非你二人狼狈为奸,诱得我中了计,我岂能落到如今的下场?!”
“殿下听我解释,是太子挑拨离间……”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闹了起来。
萧衍叫人送来茶碗,见他们吵得不可开交,说道:“大热天儿的,跑一趟也不容易,二位要不要喝口茶润润嗓子?”
二人异口同声道:“你闭嘴!”
萧衍乖乖闭嘴,就看着他们继续吵嚷。
一直在上头静观的程烟忍不住瞥了一眼坐在石头上喝茶的男人,他真的天生就是个反派,三言两语就挑得男女主感情破裂,对双方产生怀疑。
“009,我其实有点同情男女主了。”
系统009:“我其实也有点同情他们。”
“萧衍那厮太不厚道了,我起初觉得他被二人绿了,大不了捅他们泄恨,哪晓得捅他们之前还要挑拨离间,贱兮兮的真欠抽。”
“是挺欠抽。”
“那现在怎么办,就由着他们吵?”
“不然呢,你还能怎地?”
“……”
底下的江月瑶同萧珂争执得不可开交。
萧衍喝了一碗茶,不禁有点替他们着急,两人声音这般大,就像生怕山下的人听不到这桩丑闻似的。
他萧二郎可是被人给绿了,要是传了出去,全京城都会看他的笑话,便冲侍卫招手,“堵了他们的嘴,跟噪鹃似的,听着心烦。”
那侍卫立马上前把二人的嘴堵了。
萧衍还挺懂得怜香惜玉,说道:“女郎家名节要紧,先把江家姑娘带下山交给苏夫人,切莫被他人发现了。”
侍卫领了命,当即把江月瑶请下山。
萧珂嘴里发出愤慨的“呜呜”声,就算先前不信江月瑶的话,现在也信了八分。
他绝望不已,被这对狗男女背刺当真恨得吐血,一边是性命堪忧,一边是感情受挫,双重打击,两重酸爽。
萧衍不理会他的痛苦心情,冲旁边的侍卫道:“你,去捅他一刀,往这儿捅。”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