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烟答道:“因为沉没成本高啊。”
萧衍:“???”
程烟分析道:“其一,当初江家为了江月瑶的前程不惜冒风险毒杀你的救命恩人,也就是我程烟,此举是惹恼你的,对吧?”
萧衍没有否认,“对。”
程烟:“你当时气不气?”
“气。”
“想不想灭他全家?”
“我已经干了。”
“……”
那家伙真讨厌,直接把天聊死了。
“其二,萧珂勾引你未来的太子妃,使得江月瑶给你戴了绿帽,你一大老爷们儿可忍得夺妻之仇?”
“自然不能忍。”
“所以你会心理不平衡报复,对吗?”
“自然是要报复的,不过报复他们跟解除婚约有冲突吗?”
“怎么没有了?萧珂是第三者,第三者知道吗,他破坏了你的婚约,插足你与江月瑶之间的感情,你得让他生不如死,受感情煎熬,让他羡慕嫉妒恨,为爱发疯。”
萧衍似乎有些想不明白。
程烟一针见血道:“江月瑶跟萧珂纠缠不清,给你戴了绿帽,你却要为她守节,要保持你忠贞的灵魂和洁白的操守,你服不服?”
萧衍非常聪明,举一反三道:“所以江月瑶给我戴了绿帽,我得宽容大度受下,让萧珂羡慕嫉妒疯狂,为爱哐哐撞大墙,这样我才能报复回来,是吗?”
程烟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萧衍似乎更懵了,用他的直男思维道:“我以为的报复是把江家和燕王踩到脚下揉碎,坐上天子之位,受朝臣跪拜,世人景仰。”
程烟:“所以你做不成男主。”
萧衍后知后觉道:“受教了,原是我的格局小了。”
程烟:“孺子可教,你莫要忘了,这个话本讲述的是一个爱恨情仇,虐身又虐心的狗血苦情剧,你走的路子是称霸天下,这是邪门歪道,不受欢迎。”
萧衍没有说话,他的三观似乎再次被刷新,开始思考人生。
程烟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现在江致深来请罪了,他若提出要解除婚约,你千万莫要答应,因为没有女主你就活不下去,你需要她分一点爱给你。”
萧衍:“……”
见他不动,程烟问:“还有什么需要我解释的吗?”
萧衍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昨日见二人感情甚笃,这般下去,只怕会搞出人命来,若是我当了爹,又当如何?”
程烟理所当然问:“喜当爹不好吗?”
萧衍:“……”
程烟破罐子破摔道:“你反正都被绿了,绿一回两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习惯就好。”
萧衍听到这话居然一点都不生气,而是若有所思问:“你说这个话本是苦情剧,对吗?”
程烟:“对。”
萧衍摸了摸光洁的下巴,仿佛一下子就打通了任督二脉。
他的学习能力极强,如果江月瑶揣了崽,他自然不会伤她,毕竟跟一个怀有身孕的妇人闹腾,委实有损他萧二郎的颜面。
不过他可以大度开明的喜当爹啊,就跟萧珂说那崽是他的,也不知萧珂会不会像昨日在半山腰上那般气得吐血。
想到此,他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可比直接捅刀有趣多了!
作者有话说:
萧衍:我觉得我挺敬业的。
程烟:。。。。
江月瑶:我其实觉得太子殿下对我挺不错的,处处为我着想
萧衍:“???”
萧珂:“!!!”
第36章 直男萧衍
他危险又迷人
大殿里一片寂静, 明明是阳春三月,江致深却觉得冷。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都不见太子来, 可见是恼江家的, 今日也不知要如何才能收场, 想到这里,他心中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也不知等了多久,萧衍才姗姗来迟。
江致深毕恭毕敬跪地行礼。
萧衍坐到桌案前,明知故问:“不知英国公一早进宫来所为何事?”
江致深诚惶诚恐道:“臣教女无方, 造出了孽事,无颜与殿下结亲, 今日特地进宫来请罪,还请殿下责罚。”
萧衍仿佛听不明白这话,困惑问:“好端端的说这些作甚?”
江致深汗颜道:“昨日在秋霞山, 小女不知天高地厚, 臣得知消息将其打了二十大板子, 扔到祠堂里闭门思过, 若殿下心中不痛快,可交由殿下任凭发落,我江家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萧衍轻轻的“哦”了一声,道:“原是这般。”停顿片刻,“这事也怪不得你家小娘子,她养在深闺, 哪见过世间险恶, 要怨就怨外头那些心怀不轨的歹人, 所幸发现得及时, 她未伤及分毫,已是万幸。”
江致深唯唯诺诺。
萧衍瞥了他一眼,“倒是先前英国公你说的那些话,我反倒听不明白了。”
江致深背脊上出了一层薄汗,战战兢兢道:“臣教女无方,实属罪过,小女有失体统,配不上殿下高洁,此桩姻缘若殿下不满,可退之,江家断无怨言。”
萧衍抿嘴笑,“我观你家小娘子极好,有胆色,率直得可爱,很是喜欢。”
江致深愣住。
萧衍:“如此良缘,大可不必退婚。”顿了顿,“莫不是英国公你不甚满意?”
此话一出,江致深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殿下言重了,臣只是觉着……”
萧衍:“此事休要再提。”
江致深立马闭嘴。
萧衍亲自起身上前搀扶他,言语温和道:“两家缔结姻缘,哪有轻易说散之理,再说了,当初我身处窘境,你江家仗义相助,我萧二郎断不敢过河拆桥,背信弃义。”
这话说得江致深心绪难平,激动道:“殿下仁义,臣深感惭愧。”
萧衍拍了拍他的手,“一个女郎家,打了二十大板子,委实严苛了些。”
江致深不敢吭声。
他是怎么都想不到萧衍对这桩婚事居然是如此态度,不禁有些懵逼。
自家闺女不成体统,不论换做是谁,都受不了这样的事,偏偏太子忍下了,难道是对自家闺女情根深种?
鉴于萧衍还有其他事需要处理,江致深也未耽搁得太久。
待他退下后,沈士怀从政事堂那边过来问起燕王一事,昨日燕王逃匿的消息他已得知,心中担忧不已。
萧衍倒未放在心上,只道:“那厮掀不起浪来,舅父无需多虑。”
沈士怀皱眉道:“燕王一日不除,臣心中就一日不安。”
萧衍心想:这道理谁都懂,问题是那家伙杀不死啊。
他默默地瞅了瞅这位替沈家殚精竭虑的谋略者,心中颇不是滋味。
他们这群人明明有着广阔的野心,盼着成为大齐的主人,把它推上繁荣巅峰,造就出一番丰功伟业,却偏偏被禁锢在这个狗血情爱的话本里,永远也打不开格局。
萧衍颇觉无奈。
把沈士怀打发走了后,他回到自己的寝宫,单手托腮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程烟进来见他发呆,好奇问:“萧郎君怎么了?”
萧衍没有理她。
程烟走到他跟前,一屁股坐到团垫上,伸手戳了戳他,“你发什么呆?”
萧衍回过神儿,视线落到她发髻上的银钗上,说道:“阿烟头上的银钗看着挺眼熟。”
程烟将其取下。
萧衍好奇接过细看,造型呈判官笔状,上头刻着细碎典雅的花纹。他观察了许久,才觉得跟写字用的狼毫相似。
“这钗是干什么用的?”
程烟收回银钗,“不告诉你。”
萧衍“啧”了一声,程烟说道:“方才曹公公又抬了一箱奏折来,不审批了?”
萧衍兴致缺缺,“那是萧珂的活儿,我才懒得干。”
程烟:“……”
这就开始摆烂了。
萧衍看向她,“你迟早都是要走的,对吗?”
程烟点头,“这里不是我的归宿。”停顿片刻,“我如果回不去,在现实里就会死掉,你会看着我死掉吗?”
萧衍不答反问:“那你呢,会眼睁睁看着我死掉吗?”
程烟愣住。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眸,她忽然不忍直视。
虽然他是纸片人,她也不停地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跟梦境一般的虚幻故事,不要陷进去,但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确实挺有魅力。
又疯又睿智,且危险。
他身上具有反派特有的疯狂反骨,同时也兼具NPC缺失的思考能力,几乎可以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仿佛生长了血肉。
有时候程烟不禁感到困惑,他明明是虚幻的,却又那么真实,有充沛的情感,对外界的感知能力,辨别得了是非曲直……
就像系统009说的那样,这个纸片人已经“觉醒”了,他好似从《帝台春》里走了出来,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问她,你会眼睁睁看着我死去吗?
程烟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这个角色对于她来说从头到尾都不曾伤害过她,甚至给予了不少温暖关怀。
起初她坚信他对她的好感是剧情使然,现在她却有些分不清了,因为他“活”了,几乎脱离了原剧情的轨道,只不过是因为她的诱导才愿意勉为其难营业应付。
也或许这份勉为其难不过是因为对她的喜爱在支撑。
想到这里,程烟忍不住伸手掐了掐他的脸。
萧衍:“???”
年轻的皮肉紧致细腻,手感极佳,程烟理智道:“你是假的,一个虚构的人物,休要哄我对你产生怜悯。”
萧衍也掐她的脸,“我本可以拒绝你的所有要求。”
程烟看着他沉默不语。
萧衍自顾说道:“你说我对你产生情愫是因为剧情使然,现在我可以确定,那只是我内心的需求。我明明可以像先前那般忤逆,偏偏却配合你,可见我是希望能哄得你高兴的。”
他的头脑非常清晰,疯是真的疯,喜欢也是真的喜欢。
之前他一直困惑对她的好感到底是命运使然还是自身渴求,经过江月瑶戴绿帽一事后,他可以非常确定只要能哄得她开心,他可以遵循命运轨道,违背自己的意愿去执行。
仅仅只是因为他喜欢她,不想她因此烦恼,焦虑。
“阿烟,我愿意违背自己的意愿来成全你,那你又敢不敢以心换心真心实意对待我,把我当成一个正常人,而不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程烟看着他没有说话。
萧衍无奈道:“你看,你胆小如鼠,输不起。”
程烟沉默了阵儿,再次重申一遍,“你是虚幻的,我是真实的,你最后会在这个话本里死去,而我最后会活着到现实里重获新生。我就问你,你愿意看着我带着对你的一半记忆活在遗憾里吗?”
萧衍被这话问住了。
程烟冷酷道:“你会在这个话本里死去,唯有你死去,我才能活着回去。你看,我们天生就是对立的,这样的两条平行线,怎么可能会交叉到一起?”
萧衍喉结滚动,似乎陷入了思考中。
程烟不想跟他讨论这个沉重的话题,对他太过残忍,她也会守住自己的心,不会沉沦,被他拖拽进这个深渊泥潭。
当天晚上萧衍失眠了,睡不着觉,他索性坐到桌前思考人生。
他到底从何而来?
这个话本又是谁创造的?
外头所谓的“现实”又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以及,他要如何才能从话本里逃出去?
还有,为什么其他人不能像他那般发现周遭的异常,偏偏是他萧二郎出现了问题?
萧衍一脸严肃地坐在桌前盯着烛火思考,程烟说只有他死去,她才能回到现实重获新生,这里的“死去”是指灵肉消失吗?
又或许“死去”后他又会去往哪里?
是彻底消失不见,还是周而复始在话本里没完没了循环?
萧衍再次萌生出逃离话本的念头,他才不会傻得走那狗血剧情,简直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另一边的江家对于他未提出解除婚约感到惊奇又不安,苏夫人特地去祠堂探望江月瑶,她挨了板子,只能狼狈地趴在床上,满腹怨恨。
苏夫人看着她,又是心疼又是恨铁不成钢,气恼道:“昨日你父亲进宫觐见太子,说起了你二人的婚事……”
话还没说完,江月瑶就不痛快道:“那太子虚伪至极,他要解除婚约便解除了,谁稀罕那太子妃?”
苏夫人被这话气着了,忍不住重重地打了她一板,“你怎么还冥顽不明?!”又道,“人家不计前嫌,同你父亲说了,这事怨不得你,是燕王狡猾诱你上钩。他处处维护你的名节,顾虑你的脸面,你又是如何对他的?!”
江月瑶愣住。
苏夫人指着她斥责道:“你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过,怎么就一根筋挂到燕王身上了呢,太子哪里比不上他了?人家才貌双全,京中的贵女们都盼着能嫁进东宫,偏生你不知好歹,知不知道好运气总有用尽的那一天?”
江月瑶咬唇不快道:“阿娘是没见过他,一副伪君子的模样,说话不分青红皂白,颠倒是非黑白,可憎至极。”
苏夫人皱眉,“那我且问你,你若撞见自己的未婚夫与手足姐妹私会,心里头又作何感想?”
“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