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修脸色阴沉:“你这花妖,找死!”
他咬牙切齿说出此话,掌心往前虚虚一探,扭转。
牡丹脚下出现一圈法阵,不单冒着黑色光芒,法阵还散出阵阵黑气。
泛着青色的手一一从法阵里冒出,数量之多,牡丹怎么都避不开,脚踝被其中一只手捉住,没法再跑。
“放手啊!”牡丹另一只脚往那手上狂踹。
那只手似是被踹得懵了下,动作有一瞬的凝滞。
但阵随主人,吃瘪后,会更恼羞成怒。
攥着牡丹的那只手手背泛起青筋,明明都已捉住了,却还使出更大的手劲,像泄愤似的,恨不得把牡丹的腿给硬生生握断。
如果牡丹只是人,那八成只能认栽。
但可惜的是,她是牡丹。
牡丹恢复真身,莹润如玉的脚踝成了比小指头还细的根,轻而易举从那鬼手中逃脱。
“呵,想抓我?下辈子吧!”
话才说完,牡丹忽然觉得魔修特别安静。
还未抬首看清他身在何方,就先觉一股热意逼近。
只见那魔修高举巨大火球,紫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体积大得都能吞下两个他。
牡丹傻眼。
杀鸡焉用牛刀啊!
这一球砸下,怕是不只她一命呜呼,这方圆百里,真就得被烧成焦炭了!
那魔修见牡丹呆立,扯了扯嘴角。
“我就看看,这次你能逃到哪里去!”
话落,他手上火球狠狠朝牡丹掷出。
牡丹逃也逃不了,躲也躲不掉,心想:果然逢九必定遭遇大衰大凶,更别提这花妖修炼了九百九十九年,逢三个九呢!简直衰上加衰!
火光扑来的那一瞬,牡丹还很郁闷。
明明刚穿书得新生,结果都还来不及到处看看,就要面临身殒的命运。
牡丹恶狠狠瞪向那笑得猖狂的魔修,誓要把他的面貌记清。
苍白的脸,眼下青黑,活像几百年没睡过一个好觉,面颊消瘦内凹,薄唇发紫,夜里见了,都不晓得撞见的是生人还是死鬼。
很好,她记下了,做鬼她也不放过他!
她绝对要当最凶最狠的那只厉鬼!
可牡丹注定当不上厉鬼了。
“铮──”
一声凛冽琴音破空传来。
无形的琴意击在火球之上,阻了火球前进之余,更生生将整团火焰包覆消灭。
火光尽散,火焰消弭,余波从火球消失的那处为中心,疾风一般往外围四散。
牡丹差点被吹飞。
她傻愣愣看着挡在自己前头的一位白衣修士。
狂风吹得他衣袍翻飞,猎猎作响。
他一头如缎的墨发飘扬,泛着淡淡冰蓝色光芒的琴悬浮在他面前。
他声音清冷,淡得没有一点情绪:“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便好,何苦为难这些精怪?”
话落的同时,牡丹也想起了来人是谁。
作者有话说:
【预收《魔尊失忆后成了仙门之首座下徒》】
魔尊班梓嫣一朝失忆,以为自己穿进仙侠文,是正派仙门那位仙门之首的关门弟子。
她师尊符昭然高雅温润,教出的弟子一个比一个出色,
一生中没遇过什么挫折,直到──
他遇上自己。
班梓嫣聪颖灵巧,偏偏于修道上却是一窍未通,
教什么不会什么,惹得符昭然日日仰首望天,怀疑人生。
仙门大比上,被压着打的班梓嫣带着一身伤安慰师尊,
“师尊您放心,再有下回,徒儿定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符昭然瞥她一眼,无奈问道:“靠什么?靠你这张能说会道的嘴吗?”
班梓嫣嘿嘿一声,不好意思说话。
后来,符昭然为她取来一修炼法宝,
里头记载数百种先人修炼技巧,他们相信,总有一种法子能成。
但他们忘了,修仙界里,有个宗门的修炼法特别不同。
等到班梓嫣迷迷糊糊醒来,身上被压制的修为因修炼突破,
连带记忆也跟着恢复的原魔尊发现──
自己身边躺着死对头!
班梓嫣踉跄捡起自己被撕碎的裙子,趁夜奔回魔界。
然后,
十天过去了,三个月过去了,
魔尊发现,自己肚子大了,孩儿他爹……也找来了。
第2章
全修仙界绿植朝思暮想、垂涎三尺的符悬书
如果牡丹猜得没错,她眼前这人应名符悬书,道号敛云,被称为修真界第一人。
他是个修炼奇才,实力不凡,连魔道都三番两次派人来正道撬他墙角。
牡丹看看魔修,又看看出现的符悬书,想起书中的牡丹花妖就是来到撬墙角第一现场,才不幸有了那样惨烈的下场。
火球被灭,魔修不恼,见到符悬书出现,反而笑了。
他指指牡丹,直接点破她身份。
“符悬书,你可知你身后护着的是何物?失了妖力的千年花妖,要取妖丹,时机再好不过,千年妖丹代表了什么,你不会不知吧?不如我俩暂时休战,连手拿下那花妖如何?”
牡丹一听他这么问,警戒地往后退了退。
符悬书闻言,不为所动,只淡淡回了一句:“那又如何?”
拉拢不到符悬书,魔修也不意外,他耸了耸肩,说话间掌上又冒出一团紫黑色火焰:“既如此,我就先逮了那株花妖!”
火焰越过符悬书,就朝着牡丹掷去。
牡丹怒了:“有完没完!”
她侧身闪躲,偏偏那火焰却不是如之前火球那般,只固定循一方向而来,而是牡丹去了哪儿,火球也像在她身上施了追踪符似的,就跟在她后头飞。
牡丹怎么甩都甩不掉,目露绝望。
她招谁惹谁了?
牡丹一穿书就面临追杀,光躲闪一颗火球就躲得吃力,没注意到魔修摸透她前进路线,垂在身侧的手五指曲起,一转。
平坦的土壤隆起一块,牡丹跑得本就不稳,这下被绊倒,直接摔在小土堆上。
“痛──”
她晕晕乎乎爬起,蓦然想起就追在自己身后的火焰。
不好,要糟!
牡丹转头,只见那团紫黑色火焰就要迎面朝她扑来,牡丹双眼紧闭,不愿面对接下来的一切,突地,一阵乐音流淌而出。
嗯?
牡丹偷偷睁开一只眼,瞧见符悬书放在琴弦上的指尖轻捻。
轻快的琴音化为实体,银蓝色的光芒包住火焰,止了行动,但光这样还不够。
曲风一转,变得肃杀疾速,符悬书反过来加以操控那团光球,让它往魔修的方向飞去。
眼看那一小团火焰外围的光越来越大,比魔修刚刚掷出的那颗巨大火球还要大上两倍,魔修跑得狼狈,冲符悬书直喊:“符悬书!你但凡脑子还清醒,就不该与我兵刃相向!”
牡丹心想,这群魔修脸也真大,也不知是谁给他们的自信,让他们自以为能撬得动符悬书?
那团光球停也没停,随着符悬书指下奏出的弦音急促,速度更快,迎面砸上魔修!
“轰──”
符悬书这会儿才淡声回答:“是很清醒。”
这实力悬殊,让牡丹看直了眼。
魔修已成人型火球,牡丹整株花软倒在地。
“总算能歇会儿了……”
跑了那么久,虽说是自己向往的自由活动,但这也太累人了!
可谁料,她安心得太早。
魔修虽中招,却还没完全死心。
他在燃烧的火焰中手上翻飞结印,在做最后挣扎。
随着他动作,魔修周身魔息鲜红诡谲,形成一个漩涡往他指尖集中。
符悬书琴弦一拨,乐声往魔修袭去!
然,音波触碰到魔修之前,已先触及无形的屏障,没法再前进不说,红色的魔息还缠绕过来!
魔修嘴角一扬,颤抖的手指着符悬书:“符悬书,你厉害,我是逮不了你立血契,但,你不行,你使出的招式,却也能代表你的一部分,与我结契!”
听了这消息,符悬书面色依旧淡漠,宛如魔修嘴里所说的当事者,并不是他自己那般。
魔修笑得张狂,只顾完成血契,却没留心他脚下所站,土壤细微隆起,花根破土而出,将他全身紧紧捆起,重重往地上一贯。
“砰──”
地面都摇晃了两下。
牡丹叉腰,抹了抹额上莫须有的汗。
这一下她可是用尽吃奶的力气,她隔着尘沙指着摔倒的魔修,哼了声:“你也有今日!”
但,等烟尘散开之后,牡丹就笑不太出来了。
魔修摔归摔了,但手指的方向,却恰好移到牡丹身上!
牡丹眼睁睁瞧见那鲜红的魔息一顿,放弃往魔修身上钻,转而朝她的方向扑来!
“我的妈呀!”
牡丹躲都来不及躲,整朵花即刻被魔息掩盖。
肉眼看上去,牡丹像被红色的烟雾包围,没多久就觉自己心口一热。
她低头看去,胸前……现在是绿茎前方,浮出一圈散着红光的血印,热度就是由它发出。
“这是什么?”
看着看着,牡丹眼角余光瞥见旁边疑似有同样的光芒,她抬眸望去,就见符悬书胸前也有一道与她同样的血印运转,接着没入体内,印记与红光一同消失。
在场两人一妖沉默。
牡丹回想了下刚刚那魔修所说的血契,不敢置信地问:“所以……那什么契的……不会是到我身上了吧?”
“啧,你这花妖,净会捣乱!”
契结到了牡丹身上,魔修臭着一张脸,似乎没有要留下继续缠斗的意思,身影慢慢淡去前还抛下一句:“符悬书,你等着,我会再来寻你!”
说完就跑,半点不做留恋,徒留一地烂摊子。
“……”
牡丹暂时安全了,她松了口气,觉得双腿都像不是自己的。
她茫然地看着周遭,焦土一片,寸草不生。
这里是这株牡丹花妖给自己选的冬眠宝地,可曾经丰沛的灵气被他们这架一打,早给散没了。
栖息地被毁,身上还有古古怪怪的血契,牡丹呆呆看着在场另外一人。
这会儿她才瞧见他的正脸。
符悬书肌色冷白,五官精致,眉眼清俊,面上表情极淡,一张脸加上周身冰冷的气质,瞧着有若下凡的仙人,不染凡尘。
牡丹看过不少姿容不俗的顶流男星,可从没有哪一个人,生得有符悬书这样绝色。
就他那张脸和这身气质,发几张照片到网上,肯定能引起轰动,到时无数小姐姐绝对能塞爆她的私信,对她说:“给你三秒钟,我要这小哥哥所有信息!”
她想起书中对符悬书的描述。
符悬书此人境界高深,擅音律,喜花草,据闻他那揽月峰上,种了许多奇花异草,洞府的花草更是由他亲自培育浇灌。
记忆里,花妖们聚在一起喝露水聊天时,总会提到他。
每花对于揽月峰那可都是向往得很,恨不得能住到符悬书洞府,得那样一位清俊的仙长悉心呵护照料。
牡丹想起这件事后,看符悬书的眼神就像在看冤大头。
想到他喜花花草草,牡丹就用自己的真身伸出叶片,卷住符悬书袍角,二话不说就开始嘤嘤哭泣。
“仙长啊!你看看我修炼之地,都被你们斗法毁成什么样了?我失妖力是我自己不察,可我选的宝地被毁,妖丹又被那魔修给盯上,我……我怕是这辈子都成不了千年大妖了,仙长可要怎么赔我?”
牡丹本只是想装装样子,谁料说到伤心处,这花妖还真哭了,从花瓣掉出泪水,砸在高热的土壤上,“滋──“地冒出一小缕白烟。
令牡丹意外的是,符悬书还真吃这套。
他话音歉然:“对不住,符某亦有赔偿之意,绝不让姑娘受委屈,不知由符某为姑娘另择灵气充沛之处修炼,姑娘可愿?”
牡丹心中一喜,她要的就是这个!
但还得再加把劲。
牡丹哭声稍缓,哼了一声:“说是另择,又怎知仙长不是把我挪到那处后便置之不理?需知那魔修可还未死,他馋我妖丹,我没有足够妖力抵御,岂不是任他宰割?”
符悬书一想,觉得甚是有理。
他问:“不知姑娘希望符某如何相帮?”
牡丹不好答得太快,停顿了下,像也跟着思考了好一阵后,那才缓缓答道:“我觉得,种在仙长身边,一切问题便能迎刃而解。”
谁不知道千凌门随便哪一座峰头灵气都充沛得很,更别提待在符悬书左右,量那魔修有胆子闯进千凌门,也没法从符悬书身边挖走她!
但符悬书的回答却让牡丹一愣。
“那样的话,姑娘不必担心,符某本就打算请姑娘留在符某身侧。”
此话一出,牡丹好奇地看着他。
这话何解啊?
对她一见钟情啦?
真爱花成痴呀?
符悬书对仰起整朵花,正对自己的牡丹问:“姑娘可知,方才落在你我二人身上的,是何血契?”
说到要紧事,牡丹没再乱猜:“还请仙长解惑。”
不会又于她小命有碍吧?
牡丹心都提了起来,觉得自己简直命运多舛。
但这次,她觉得自己成了命运的宠儿。
符悬书那张清俊的脸还是没有表情,但说出来的话,却与他自身性命攸关。
他说:“此乃同生共死契,立了此契的双方伤痛,皆与另一方息息相关。倘若一人受伤,另一人必也会在同一处感觉痛楚──就比如,姑娘是否双腿带伤?”
牡丹讶异:“是呀。”
她现在是真身状态,只是一株花,根部埋在土里,符悬书照理来说根本看不见伤处。